第296章
4.
若是从前，雁惊寒这板着脸的一声“嗯”，或许还会让十一生出些忐忑来。
如今却是不然，十一心知雁惊寒必然不会因着一个糖罐子对自己生怒，现下特意摆出一脸威严样子，也不过是从前习惯使然罢了。
换句话说，对方如今这样在十一眼中俨然便是一只“纸老虎”。但聪明如十一，自然不会对此直言，只强忍着心中那点无奈笑意认真同雁惊寒商量道：“主上，我已问过药堂堂主，主上近两月还是戒糖为好。”
十一话到此处，眼看着对方听到“两月”二字，双眼微微睁大，似是无法置信一般，心中的那点笑意几乎克制不住。
笑完又忍不住自我反省，十一自觉自己这般实在有些恶趣味，毕竟雁惊寒在为吃糖一事苦恼，他却还忍不住欣赏对方表情。
十一脑中闪过那些五彩剔透的琉璃糖，想到雁惊寒为它们的甜美吸引，不知为何，心中竟莫名生出一点相通之感，大约于他而言，雁惊寒的一颦一笑也就好比这些糖果一般。
原来他也同对方一般，嗜爱吃糖，只是此糖非彼糖罢了。
雁惊寒还不知自己成了别人眼中的糖，他身为楼主，历来锦衣玉食，又何曾有过想吃什么却不能吃之时。
实则雁惊寒本身是个十分自律之人，若今日是药堂堂主与他严肃问诊，兴许他反而便无可无不可地应了。毕竟糖并非不能戒，而药堂堂主之后也管不到他。
但偏偏他如今面对的乃是十一，一来雁惊寒在对方面前，总有些无知无觉的“任性”；二来他与十一日日相对，自觉自己实在做不出出尔反尔的偷吃之事。
故而此时听了这个“两月”，雁惊寒几乎立时便忍不住反驳道：“呵，什么两月，不过是一点牙疼，我看这老头行事是越发谨小慎微了。”
说到这里，他索性伸出手去，只好似耐心耗尽一般，施施然道：“罐子给我。”
十一见他这样，却是丝毫不为所动，反倒也有样学样，伸出手去，径直将雁惊寒手掌握住了。
刻意哪壶不开提哪壶道：“主上忘了自己因着这点牙疼翻来覆去睡不着了？”
雁惊寒听罢，几乎立时便忍不住抬眼瞪他，只觉十一简直胆大包天，无法无天……
十一对雁惊寒，向来是百依百顺，连对方牙疼大约不愿让楼中众人知晓的这点别扭心思都能顾及，又怎么忍心刻意惹他不快。
他心下其实已是不忍得很。但一想到雁惊寒前几日睡不好吃不好的样子，又只得狠下心来。
若是换了从前，十一大约只能走“直言死谏”的路数，但如今两人关系到底不同。
故而他只稍一细想，便又上前一步，一面伸手往雁惊寒腰上搂去，一面有意将愁绪外露，很是担心道：“主上或许不在意这一点牙疼，但我却在意得很，也在意主上是否能吃好睡好，身康体健。主上便忍过这两月可好？”
他这话就只差直言说“伤在你身，痛在我心”了。
雁惊寒听了这番“真心蜜语”，哪里不知十一是有意如此，硬的不行便来软的。
偏偏他明知如此，原来打算躲开对方身子的动作却还是顿了顿，甚至连先前的那点心虚之感都卷土重来。
见状，雁惊寒不免暗自挑眉，只觉这场景实在是似曾相识，毕竟十一惯来寡言直接，认真说来，这一招只怕还是从自己身上学来的。
想到这里，他落在对方脸上的视线不免有些纳罕又有些兴味，好似在着意欣赏什么似的。
十一被他这样专注地看着，不免喉结微动，搂在雁惊寒腰上的手亦紧了紧。
但他却还没忘记正事，见雁惊寒不答，正打算再接再厉，不料下一秒对方却已颇为爽快地点了点头，就连脸上神情都好似已彻底将那糖罐子放下一般。
十一见状，不由松了一口气，又从其中品出一点别样的甜蜜来，顿时十分开心，就连脸上也露出一点显而易见的笑意来，又忍不住抬手去摸雁惊寒脸颊。
自从二人心意相通以来，雁惊寒早已发现，十一十分喜欢触碰自己，有时是手有时是脸，亲昵得与他往常的冷硬寡言判若两人。
雁惊寒感觉到十一手指在他眼角轻轻抚过，那是十分珍惜爱护的力度。
他眼中神色稍动，一时也有些情不自禁，视线在十一唇角轻轻扫过。
十一霎时若有所感，忍不住倾身朝他吻去。
熟料雁惊寒见了，却突然歪了歪头，唇瓣正好与十一错过。
十一见他闪躲，不免稍稍怔愣。然而下一秒，却又见雁惊寒脚下稍动，几乎与他紧紧相贴，两人之间空余的那点距离霎时消弥无形。
两人四目相对、呼吸相闻，雁惊寒本就容貌摄人，更遑论是如此贴近了，绕是十一日日相对，此刻也忍不住心跳加快。
雁惊寒见状，便又凑近了些，直到鼻尖与十一相贴，接着轻轻蹭动。
这是十分亲昵的姿态，仿若撒娇一般，又仿若带着一点似有似无的引诱。
十一几时见过雁惊寒这种样子，他心中霎时软成一片，血液却又不可遏制地沸腾起来，只觉全身感知都集中在鼻尖处，直恨不能将那点白润衔在口中。
十一心神荡漾，值此关头，他眼见雁惊寒嘴唇稍动，好似说了什么，依稀只听得“好不好”三字，他下意识便点了点头。
而后嘴唇上便是一阵温热触感，十一喉结滚动，下一秒已收紧双手，更加用力地回吻过去。
直到事后两人躺在床上，他才知原来那好不好前面半句是“今日先吃一颗”。
雁惊寒亲身示范，告诉他除却软硬兼失以外还有一招美人计。
第256章 人物片段（重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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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当年魔尊重霄与少林玄真大师一战，武林众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其中中原武林更是对其寄予厚望，指望玄真大师能就此将魔头伏法。
然而让他们失望的是，玄真大师却是败了。
此战之后，玄真就此闭关不问世事，众人又不可能去找魔头相问。
于是，有关于这一战，个中经过究竟如何？身为中原武林第一人的玄真大师又是因何而败？便成为了一个不解之谜。只任凭众人猜测纷纷，各种传闻甚嚣尘上，其中中原武林更是扼腕叹息，亦不乏有人扬言必是重霄使了什么不光彩的手段，否则玄真大师又怎会败于其手？
直到某一日，传闻魔尊重霄在一酒楼用餐，恰巧厅中有一位说书的，说的正是他与玄真一战。酒楼中本就有不少江湖之人，听罢自然又免不了一番猜测谈论，总归最后也少不得要骂他几句必然“胜之不武”。
重霄顶着一脸易容，面色不变，边听边吃，甚至眼中还不时闪过几分兴味。
直到最后，结账之时，只见他倏然出手，将一块碎银掷在正大骂不停的在场某位江湖人士脸上，眼见着对方头破血流，并不遮掩声音，留下一句：“你方才说的也不无道理，若仅论实力，玄真未必会输与我。我之所以能胜玄真，乃是因为其身负责任、道义，乃至整个中原武林‘惩恶扬善’的重任。玄真想赢或者说他必须赢，而我却只求酣畅一战，输赢无畏。
正所谓‘无心插柳柳成荫’，天下之事，莫不如此。玄真心有顾虑，故不能胜。哈哈哈哈毫厘之差，侥幸......“说着大笑起身，不过转瞬已消失在门外，“侥幸而已。”
2.
据闻魔尊重霄当年被武林正道围攻于九极山上，万敌当前却面不改色，只大笑三声道：“重某一生活得痛快自由，即便此刻身死亦无甚遗憾，只有一件事却是不平得很。我重霄自问虽狂放不羁、恣意任为，手下更是沾了不少人命，但我请问在座各位又有哪一位手上不曾杀过人？不曾沾过血？
重某自问一不曾奸淫掳掠，二不曾肆意滥杀，无论如何也当不起一句十恶不赦，却不知道为何到了你们嘴里便是左一句魔头，右一句该死？“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而后突然话锋一转，语带戏虐道，“难道就因为拿了你们几本武功秘籍？”
前来围攻的中原武林众人听他先前几句，还以为魔尊死到临头，竟要为自己辩白，不觉又是得意又是不屑。直到听得重霄这最后这一句，这才反应过来什么，立时群情激愤，少不得又是一声声魔头指着他大骂不已。
重霄却好似就等着看他们这反应一般，只见他脸上满是嘲弄之色，眼神睥睨，只仿若在看戏一般。等到武林众人反应过来，见了他这态度更是恨不能立时将其杀之而后快，呼喝着便要一齐冲上前来。
却见重霄突然又一甩袖袍，脸上神色尽退，只双眼中杀意凛然，盯着他们一字一句道：“既然诸位一定要称我一声魔头，重某又自问未能行魔头之事，左右今日兴许便要魂归地狱，总不能叫阎王爷为了难，那重某今日便杀光你们，正好应了这一句魔头之称，还望各位高义，全了重某这片拳拳之心，哈哈哈哈哈......”话音落下已毫不迟疑抬掌出手，一掌便连杀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