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十一......
他简直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十一蹲在地上，将伸到一半的手掌收回，看着那两只黑亮晶莹的兔子眼睛，顿了顿，方才斟酌好措辞道：“主上，主上怎......怎么会变成这样？”然而饶是如此，他仍旧难得地有些结巴了起来。
雁惊寒......
他也想知道自己如何会变成这样，毕竟谁能想到，他上一刻还在揽月殿中与十一安睡，下一刻睁开眼睛便到了这里，且还附在一只兔子身子，而面前见到的十一甚至还是几年前的十一。
十一既唤他“主上”，便说明此时该是他继任楼主之位往后，至于具体是几时......雁惊寒脑中转念，很快便道：“我也不清楚，只觉得一睁眼便到了这兔子身体里。”
“那主上的身体可是还在揽月殿暗房中？”虽然心中惊异不定，雁惊寒口中所说更是闻所未闻，但似乎只要是出自对方之口，十一便连一刻也不会犹疑，闻言几乎立时便顺着对方话音问道。
显然是由此不禁担心起对方原本的身体会否有差。
揽月殿暗房？
雁惊寒只有在偶尔闭关练功之时才会就近选在此处，而不是更为僻静隐蔽的石室中，看来此时该是自己登上楼主之位后，并他为着突破揽月心法第八层闭关之前。
而自己起初继位时诸事繁杂，又兼要处理心怀有异之人，即便只是短短数日，也是断然无法专心闭关的......想到这里，雁惊寒心中已大略有数。
听得十一此问，他总不能说此时的自己并非当下的自己，雁惊寒只觉自己都要被这一番匪夷所思的境遇给绕糊涂了，索性就当只是一场梦。
眼见十一话音落下，听得他并未立时答话，神色间已隐约显出几分担忧焦急来。雁惊寒想了想，按照记忆此时的自己确实是安安稳稳待在揽月殿中，不曾有什么岔子，遂很快便点头应道：“嗯。”话语之间不无笃定。
然而雁惊寒却不知，若是往常以他自己的身体做出如此举动，自然只会让人信服。但是此时此刻，他顶着一只兔子身体，头顶上两只耳朵随着他这一点头略微晃动，再加上雁惊寒这一番只一听便依稀可见往日模样的语气神态......
两相结合，落在十一眼中实在是......实在是......
十一视线再次克制不住地在那两只兔子耳朵上迅速扫过，他只觉自己手心隐约有些发痒，很想在上面摸一摸。
十一竭力维持自己面色不变，想了想，大约还是无法放心，只听他认真道：“那属下稍后再去揽月殿确认一番，看是否有何异动？”
“嗯，也好。”雁惊寒知道若不让对方去反而只会徒惹人担忧，闻言遂也顺着对方话音应道。
话音落下，两人间似乎有片刻寂静。
一阵夜风吹来，雁惊寒默默站在原地，眼见十一看着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又不知该如何开口。他这才突然想到，在此时的十一眼中，他于自己而言便只是一个寻常暗卫，雁惊寒并未记得少时的他，也并未明了十一心意，更并未与对方互许终生。
那么有些话，十一自然也便无法说出，只唯恐超出了主上与属下身份之界，有丝毫逾矩之处。
念头转过，雁惊寒看着对方，想及十一方才所待之处，心中不由又泛起一阵熟悉的酸软来。
夜空中月光柔滑如水，像流淌在人心上。
不知为何，在这一瞬间，雁惊寒突然没来由地想到，不论是梦是幻，或许他此刻之所以在此，便是为了看一看此时的十一，看一看他痴痴守望自己的岁月。
作者有话说：
说好的恶搞，结果突然......
第266章 雁兔子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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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上接下来打算如何？”
“十一，你将我抱起来。”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只见十一闻言先是一愣，似乎有些没反应过来似的，而后便是不可抑制的略微睁大双眼，好险很快又稳住了，仍是那副面无表情的神色。
只见他伸出两手，动作之间似有些犹豫的样子，亦或是不知所措。等好不容易快要碰上雁惊寒身躯了，本就格外小心缓慢的动作又不由一顿，张了张口仿佛确认般道：“主上想......”
雁惊寒却不等他，几乎是在十一话音刚出，只见他倏然抬起身体，两只前爪搭上十一掌心，而后看着对方四肢用力，便要往十一怀中蹦去。
“主上！”十一见状，顿时睁大双眼，只见他近乎手忙脚乱，好险连忙收回手去将雁惊寒稳稳接住了。纵使杀人也不见丝毫不稳的双手竟似不知该如何用力似的，情急之下，更是连半蹲着的双脚都隐约不稳，好似仅凭雁惊寒这不知几斤几两的兔子身体一蹦，便能将他撞倒一般。
感受着手中温热柔软的触感，十一定了定神，僵着手臂垂眼看去，只觉自己心中大约也踹了一只兔子。
两人又是四目相对，雁惊寒只觉自己说的是“抱”，十一却分明是在捧着他，且还是那种与自己身前隔着少许距离手臂僵直五指连动也不敢稍动一下的捧——简而言之，不像是捧了一只兔子，倒像是格外虔诚地捧了一尊神像。
雁神像......
见状，雁惊寒不由有些好笑，暗道倒是许久不见十一这古板又谨守规矩的样子了。
“主上想......”山不来就我便我来就山，雁惊寒再次故技重施，这次他两只前腿终于扒上了十一衣襟。十一一眼看去亦似乎比方才冷静许多，虽然他再次出口的话音不由又是一顿，但好歹很快又若无其事续上了，“主上想前往何处？”
十一此话出口，分明便是猜到雁惊寒之所以突然要他抱起自己，乃是因为有地方要去，为着行动方便。而雁惊寒方才之所以说出此话，原本也确是打算先让对方带他寻一处安全的地方过夜。
但此时此刻，不知为何，眼见着自己虽已贴在人身前了，十一双手却仍旧保持那个“捧”姿......
雁惊寒听着对方胸腔处透过衣裳传来的阵阵心跳，仿若擂鼓一般，是与十一此时神色截然不同的反应。他到了嘴边的话音便突然一转，完全忽视这兔子身体裹着的那一层蓬松绒毛，睁眼说瞎话道：“暂时还未想好，只是夜间风大，吹得这兔子身体发冷，故而想让你抱着挡挡风。”
果不其然，随着雁惊寒这话出口，只见十一几乎登时便调整姿势，再顾不上其他，只一面有些情急地动了动双手，意图用自己手臂和手掌将雁惊寒牢牢圈在身前；一面又张望一番，抬脚迅速走到一棵树后背风处。
“主上，这样感觉可好些？”他双肩几乎都往前缩去，努力用自己的身体将雁惊寒团团护住，一句话刚出，想到什么又连忙道，“主上若不嫌弃，不若属下将衣裳脱下来。”话音落下，已当即便要动作。
“不必，”雁惊寒此时哪里是真冷，他想他要给十一一个拥抱，也要让对方抱一抱他。于是，下一秒，只听他借着十一此话，好似十分顺理成章道，“你将衣襟掀开些，把我塞进去。”
十一......
他听得此话，站在那里，只觉脑子里嗡的一声，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仅隔着一层里衣，十一感觉到四只兔子爪垫踩着他身前略微动了动，而后两只兔子耳朵倏然扫过他下颚，是在他怀中已然调整好姿势的雁惊寒仰头看来。
“主上，”十一看着那颗从自己衣襟处探出的兔子脑袋，喉结微不可见地动了动，只见他一手隔着衣衫在下小心拖住雁惊寒身体，一手则稍稍从衣襟边沿伸入，好为对方撑出稍许空隙，“主上可觉得勒？”
有十一一只手掌这样隔着，雁惊寒哪里会觉得勒。只是他觉得再这样紧绷下去，十一大约会被一只兔子身体束缚成一根木头。
他窝在对方身前，只觉十一整个胸腔肌肉都僵成了一块石头，兔子爪垫踩上去都硬邦邦的。
莫说心跳，雁惊寒疑心对方连呼吸都快要不会了。
“不勒。”想到这里，他不由愈加想笑，与此同时，又禁不住再次感叹，自己从前怎会隔了许久才发现十一心意，分明如此显而易见？
念头转过，雁惊寒看着对方，想到什么，只见他下一秒索性又收回视线，彻底将身体放松，只全靠十一两只手掌托着。
于是顺理成章地，对方那只原本仅是十分规矩地撑开一点衣襟的手便不可避免地碰上了他身体，雁惊寒两只兔子耳朵松松垂软下去，窝在十一怀中，说出一句似曾相识之语，“十一，你身上很暖和。”
十一......
“主上，”十一理智上隐约觉得今日变做兔子的主上似乎对他十分信任，还有一点说不出的亲密？但他此时显然没有余欲顾得上细想这些，毕竟十一直觉自己已是连话都要不知该如何说了。
眼见雁惊寒随着周身放松，亦不再如方才一般抬头看他，没有了那两只黑眼睛的注视，十一不觉暗自缓一口气，稍稍调整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