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奈何十一却是不听，只见他一面动作不停将新取的被褥换好，闻得雁惊寒这话，还不忘一面答道：“怎能让主上睡属下用过的被褥，”顿了顿，“主上不嫌弃便好。”
话音落下，正好动作完毕，十一便又蹲下身来看着他，似有些小心，又有些温柔地道，“属下抱主上上去？”
事已至此，左右被褥都已换好了，雁惊寒总不能说莫说是你睡过的被褥，日后连你怀中我也睡过......他点了点头，任由十一伸出双手，将他抱起来，轻轻放在床上。
兔子太过矮小，若说方才雁惊寒站在地上时，纵使十一蹲下身子，也不得不低头方能看到他。那么此时此刻，雁惊寒撑起前腿坐在床上，则正好差不多可与对方视线齐平了。
屋中燃了烛火，雁惊寒感觉到十一确认他站稳了，便小心地收回手去。两人四目相对，他眼见十一这样看着他，似乎有些紧张的样子，喉结处微不可见地动了动。
在这一瞬间，雁惊寒几乎有些克制不住地想要吻他。
“主上可要喝水？”大约是两人这样无声的氛围总归有些奇怪，又或者是雁惊寒此时就待在他床上，待在他触手可及之处的事实太让人心神摇曳，只见十一过得几息，脑子里好似突然想起来几分“待客之道”一般，不免稍显没话找话道。
“嗯。”雁惊寒闻言，眼睫微不可见地动了动，而后点头应道。
十一听罢，便站起身来朝桌边走去，然而他方才这话出口，全然是近乎有些不过脑子地说出的。等到了桌边，十一方才想起，自己茶壶里装的不过是些烧开的白水，连茶叶都不曾放。
念头转过，十一此生大约当真头一次嫌弃起自己此处的简陋来，他皱了皱眉，神色间竟难得显出几分懊恼来，正打算赶去厨房找找，却不防还未及动作，就听身后雁惊寒仿若早有预料般道：“十一，我就喝这个即可。”
十一本就多少知道自家主上对茶水不无要求，此时闻言只当对方是有心体谅于他，正打算开口，下一秒却听得雁惊寒又补充道：“一只兔子想必也喝不得其他。”
这话自然也不无道理，十一听了这才作罢，只是下一秒又不免暗道自己疏忽。
眼见雁惊寒还在等着，他连忙倒了一杯，又细心地以内力将水烘得温热，这才端至对方嘴边道：“主上，主上慢些。”
大约是因着一只兔子看上去实在太过弱小，雁惊寒只觉十一此时对他简直是处处小心，连喝个水都怕他呛着似的。
雁惊寒说要喝水也不全然是顺着十一问话所答，毕竟他先前还在林中跑了一段，不刻意去想倒是不觉得，等水真到了面前便不免真感觉到几分渴来。
雁惊寒略微垂头，就着十一右手，依着兔子的本能一下一下探出舌尖，将水慢慢喝下。
烛光下，只见十一坐在床边，一只手跟着他动作缓缓倾斜水杯，一只手则摊开来虚虚放在雁惊寒下颚，从眉眼到动作皆是无可比拟的温柔小心。
【作者有话说】
祝大家情人节快乐，好的，再写一章再完结（′‘）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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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0章 番外雁兔子完
时辰已晚，本就早到了入睡时分。
待雁惊寒喝过水后，十一自去洗漱一番，又取了干净的帕子依着对方吩咐，将他头脸与四肢细细擦过，这便打算睡觉了。
屋外月影渐移，似乎隐入了云层后，朦胧的月辉只如一笼轻纱般洒在窗前，于沉静中越发催人欲睡。
方才擦拭之时，大约是因着兔子身上的绒毛沾了水，十一唯恐他睡觉时着凉，故而在最后除了又用干帕子擦过一遍外，对方动作之时还不忘覆上少许内力，烘得整个帕子都暖融融的。
隔着一层绒毛，暖意随着对方手上动作流遍他全身，雁惊寒原本还未觉得，这样一来，倒不知不觉也被“烘”出些困意来。
他蹲坐在床上，大约是因着面对十一，早已习惯性全然放松，雁惊寒丝毫没有意识到，不知从何时开始，自己整个身体的姿势已随着袭来的困意渐渐变化。
于是，等十一挂完帕子回转身来时，见到的就是一只趴卧在床上，仿若被兔子的本能席卷一般，四肢揣在怀里微微蜷缩成一团的兔子。
他此生大约头一回在一只兔子脸上看出困意，偏偏对方那双黑眼睛又还在静静看他，似乎只着意在等着他一般——简直......简直又可爱又乖巧。
十一眼中微不可见地一动，他尽力忽略掉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分明有些不恭敬的措辞，只下意识放轻了步伐，走到床边一边抬手将被子一角掀开轻轻盖在雁惊寒身上，一边看着对方道：“主上睡吧。”语气细听之下，是比窗外月光还要更甚的轻柔，好似在哄人一般。
“嗯。”雁惊寒已有些撑不开眼皮，睡意席卷间只觉这兔子身体果然不比人身顶用，眼见对方忙活完过来，他下意识顺着十一所言闭上眼睛。
屋中烛火轻摇，照出一圈朦胧暖黄的光晕。
雁惊寒虽然闭上眼睛了，但却始终还保持着一线清明，他下意识等着十一上床来躺在自己身旁。
意识昏沉间，雁惊寒依稀感觉到对方坐在床边看着他似乎有片刻未动，而后又再次伸手替他理了理被子......接着是一点窸窣声响，身旁却迟迟没有传来另一个人的温度......
雁惊寒脑中一动，倏然意识到什么，他睁开眼睛，果然就见十一正拿着先前换下的被褥打算展开来铺在地上。
雁惊寒......
与对方亲密惯了，加之同床共枕于二人而言早已是再日常不过的事，他差点忘了从前十一在某些方面的古板小心。
看来此时此刻，纵使他不过是一只兔子，躺在床上总共还不足一个枕头大，即便十一这床不算十分宽敞，但也足够他们一人一“兔”躺在上面再划出个楚河汉界，对方也不忘顾忌上下之别，亦或者还有一些别的什么。
“十一，你同我一并睡在床上即可。”
十一虽然在做别的，但动作间视线却总忍不住朝床上看去，故而自是在对方睁眼的第一瞬间便已察觉。两人四目相对，他只以为雁惊寒是还有何吩咐，正打算开口相问，却不防倏然听得对方开口道。
闻得此言，十一说不准心中是什么感觉。在这一瞬间，只见他先是一愣，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雁惊寒话中之意似的，等反应过来后，等着他的便是倏然加快的心跳。
“主上......”十一张了张嘴，他向来知道雁惊寒并非苛待下属之人，理智上他想自家主上或许是想着这到底是他的房间，故而才有意体恤，开口让他睡在床上，但依照规矩，自己该谢恩推拒才好。
然而......然而话到嘴边，他却突然发现自己剩下的话竟有些说不出口，亦或者不愿出口。
毕竟这于他而言，实在是太过难以阻挡的诱惑。
念头转过，十一不免暗自在心中自责，又有些羞愧于自己的私心，不论有意还是无意，他总不愿冒犯雁惊寒......
这场景实在是似曾相识，雁惊寒哪里能不知道对方此时心中所想，耳听得十一话刚出口又倏然顿住，似乎有些挣扎的样子，他不由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
雁惊寒往里挪了挪身子，索性又用出他那百试不爽的一招道：“无妨，正好你睡在旁边暖和。”
被褥掀起一角又轻轻落下，屋中暖黄的烛火似乎快要燃至尽头，落在床边只影影绰绰照出一点光亮。
只见十一脱下外衣，先是格外板正地躺在床上，接着又稍显小心地半侧过身，看着雁惊寒，左手稍稍伸出靠近对方一旁道：“主上，主上若是还觉得冷，不若属下以内力......”
“不必。”雁惊寒想也知道十一要说什么。闻言只见他略微垂眼，看向对方这只分明靠近了却又不忘小心地保持着一点距离，不敢真的碰到他身体的手掌。而后倏然撑起身子，说着便已往前一步，两只前爪正正好踩在十一手背上，顿了顿，直到感觉到对方手背似乎略微绷紧，偏偏又一动也不敢动，这才又继续动作，下一秒，直接跃至十一身前，紧贴着对方卧下了，头还不忘顺势搁在人肩臂处。
十一......
不知为何，自家主上分明不曾说些什么，兔子的这一“踩”也毫无威力，几乎只让人感觉到爪垫一点肉呼呼的触感，让人想要揉一揉，但他却似乎隐约从中品出了一点微妙的不满来？
雁惊寒几乎正好卧在他左臂与胸前的空隙中，在这一瞬间，感觉到近在迟尺的触感，十一只觉自己半边身子都不是自己的了。他几乎下意识屏住呼吸，脑子里更是乱成了一团浆糊，顿了顿，终是明智地选择没有开口，只是又忍不住下意识去看雁惊寒神色。
然而此时此刻，一只兔子哪里能看出何神色，雁惊寒有意闭上眼睛，不去看对方，心中却不由又有些想笑。
或许是因着笼盖在被褥中，一切声音都被放大了，他只觉十一自方才起虽然面上未变，但隐在胸腔中的心跳却几乎就在他耳边震动，再加上身下快要缰成木头却又努力放松的手臂，想也知道对方此时是何种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