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柳青把银子收入袖中,对钱掌柜招了招手,示意他靠近一些。
  “悄悄告诉你,里面啊,青城郡主和安乐侯都在,你们宾至楼可能住了掳人的江湖大盗,所以找你来问话,你知道什么,最好都说出来,别让大人怀疑你们和大盗有勾结。”
  钱掌柜一惊,连连道谢:“多谢差爷,我们宾至楼一向最是规矩,绝不会和罪犯来往。”
  当走进京兆府后,钱掌柜一看,公堂之上,居然有这么多人。
  除了被侍卫簇拥的青城郡主,还有安乐侯、侯夫人,连侯府大小姐都在,他们旁边,还站着一个蓝衣姑娘,正是住在宾至楼的姜瑶。
  而京兆尹崔怀远,正指着姜瑶,问钱掌柜:
  “钱掌柜,你可认识这位姑娘?把你知道的,都给本官说出来。”
  钱掌柜看着姜瑶,疑惑地眨了眨眼,难道这就是那江湖大盗?
  他又想到侯府大小姐姜蕊,也曾来打听此女的消息,说此女可疑,可能蒙骗安乐侯。
  想到这里,钱掌柜生怕被扯上关系,一股脑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回大人,这位姑娘名叫孟瑶,于两日前的傍晚入住宾至楼天字二号房。她是从江州来京城投亲的,路引查验无误后,小的就让伙计带她入住了,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江州!姜瑶来自江州!
  姜蕊激动地想,那她去江州,是否就可以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
  “钱掌柜,这位孟瑶姑娘住在宾至楼天字二号房,她的房费付清了吗?”
  钱掌柜如实回答:“付清了,孟姑娘很大气,一来就付了十日的房费,给伙计的打赏也不少。”
  姜蕊又问:“所以在你看来,孟姑娘会是一个来自贫苦农家的女子吗?”
  “怎么可能?”钱掌柜立即否认,“她身上穿的衣裳,戴的首饰,百两银子都下不来,贫苦农家怎么负担得起?”
  “确实如此,光她身上云锦,就不便宜,还绣了金线,哪家的农女能穿得起这个?”
  厉青雪找到机会,对姜瑶的衣着做出评价后,恍然大悟指着姜瑶。
  “本郡主知道了,你自己买不起,是去偷别人的,不对,以你掳人折磨的狠劲,说不定你是抢劫了银子买的!”
  姜瑶眉头紧锁,“郡主慎言,我就算养家不富裕,但可以自己赚钱,不行吗?”
  “敢问孟瑶姑娘,你做何营生?又赚了多少银子?可否让崔大人派人一查?”姜蕊问。
  姜瑶抿了抿唇,又改了口,“我这身衣裳首饰,是好友相赠,不可以吗?”
  “可以是可以,但你前言不搭后语,实在很可疑。”
  姜蕊转过身,对着崔怀远拜下。
  “崔大人,此女形迹可疑,身份不详,若放任她在京中肆意,恐会威胁他人安全,请大人派人详查!”
  厉青雪满意地在旁边帮腔,“本郡主也觉得她很可疑,崔大人,若你今日放过她,而导致京城不安宁,你的罪过就大了。”
  崔怀远:“……”
  他才不要平白背这么大的黑锅,而且姜瑶确实有些可疑,查下她的身份,费不了多大事。
  “那就要请这位姜瑶……哦不,孟瑶姑娘在京兆府中待些时日,等查清了你的身份,才能离开。”
  “不行!瑶儿不能留在这里。”沈氏乞求地晃了晃安乐侯的胳膊,“侯爷,你想想办法呀!”
  安乐侯不耐烦地扒开她的手,“知道了,别拉拉扯扯,你还嫌丢的脸不够多?”
  又看了一眼姜瑶,安乐侯对着崔怀远拱手。
  “崔大人,小女初到京城,没什么见识,不会说话,请大人见谅。但她绝不是什么可疑之人,且本候与夫人思女心切,小女刚认回侯府,不便待在外面,所以……”
  崔怀远了然,“本官明白,姜侯爷爱女心切,是想为令嫒担保?那便立下字据吧。”
  把锅甩给安乐侯,做了担保后再出了事,就是安乐侯府的责任,与京兆府无关。
  崔怀远处理多了京中纨绔子弟打架闹事的纠纷,只要问题不大,家里来人担保,立上字据,把人带走,大家都省事。
  安乐侯明白其中利害,此时有些犹豫。
  他与姜瑶也不过今日才相认,虽然姜瑶给出的利益很诱人,但万一此女真有什么不对,那他安乐侯府岂不是也会受到牵连?
  “崔大人,小女就住在安乐侯府,何必还要立下字据那么麻烦?”
  安乐侯瞪向紧抿着唇的姜瑶,一把将她从沈氏身后拉出来。
  “瑶儿,你现在老老实实的,给崔大人和郡主把话说清楚,别语焉不详,徒增怀疑!”
  姜瑶咬了咬唇,眸中闪过一丝阴鸷,她不想说明身份,但此情此景,也由不得她不说。
  再开口时,姜瑶放软了声音。
  “其实,臣女不缺银钱,首饰衣裳都是自己出钱所买,因为养母经营有生意,这些年生活富足,我没必要去偷去抢。”
  “所以,你这是承认之前所说,家中食不果腹、农家艰辛,全都是谎言?”姜蕊质问。
  姜瑶尴尬摇头,“也不算谎言,年幼时,家中确实艰辛,养母带着我和哥哥在村里种过几年地,后来家中情况才逐渐好起来。”
  “这么说,我的亲生母亲待你很好,好吃好喝地供养你长大,让你穿绫罗绸缎,给你戴珠玉首饰。”
  姜蕊凝视着姜瑶,眸中恨意弥漫。
  “那你真是黑了心肝,不但撒谎诬陷我的身份,还非要逼我为奴,你究竟意欲何为?”
  第21章 两相抵消?
  “我……”
  姜瑶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解释。
  她要做的大事,她不可对外人道的野心,岂是这些凡夫俗子能听的?
  “我也是听了风言风语,受人蒙蔽,真的以为你是刘嬷嬷的侄女,才会一时气愤,冲动行事,不是故意要陷害你。”
  语焉不详地说出这段话,姜瑶拿帕子捂着脸,突然哭了起来。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求求你们,原谅我……呜呜呜……”
  姜瑶明显在装哭,她装哭的本事,连沈氏十分之一都比不上,姜蕊一眼就能看穿。
  但沈氏却护女心切,忙将姜瑶护在怀里,对在场的所有人说:
  “瑶儿都说不是故意的,你们就不要怪她了,她从小不在亲生母亲身边,受了不少苦,没见过什么世面,说错了话,情有可原。”
  “姜夫人,她撒下瞒天大谎,想要逼我为奴!”
  姜蕊忍无可忍,对着沈氏怒道。
  “你一句情有可原,就想要轻轻揭过?”
  那她前世受过的那些苦,那些痛,又算什么?
  “这不是没逼成吗?”沈氏不满地斥责,“蕊儿,为娘从小就教你,为人大度,你何时变得如此小肚鸡肠?”
  “你不是我娘,你没资格教训我!”姜蕊语气冰冷。
  沈氏却不依不饶,“蕊儿,就算我不是你的亲生母亲,但你从小到大,难道不是我带大的?你哪次生病不是我照顾?你想要什么我没有给?你扪心自问,我配不配当你娘?”
  姜蕊眼神复杂地看着沈氏,她说的没错,从小到大,沈氏除了喜欢哭泣抱怨外,对姜蕊确实尽到了母亲的责任,所以前世姜蕊才会那般维护她,被沈氏抛弃时,也最是痛苦。
  “你说的,那是以前,现在,你一心都是姜瑶,哪里看得见我的委屈?”
  姜蕊深深呼出一口气,让自己保持清醒。
  “你若是真把我当女儿,就不会助纣为虐,由着姜瑶来一起逼我!”
  沈氏松开姜瑶,哭着走向姜蕊,“蕊儿,这都是误会,咱们是一家人,误会解开,不就好了吗?”
  安乐侯也围了过来,“是啊,蕊儿,都是误会,十六年的骨肉亲情,哪能说断就断?”
  姜蕊防备地看向他,“侯爷此话何意?”
  安乐侯笑着说:“以后,你和瑶儿都是我们安乐侯府的小姐,两全其美,这不是很好?”
  “不必了!”
  姜蕊毫不犹豫地拒绝。
  “我有亲生父母,之后自会去江州找他们,不劳侯爷费心。”
  “你要去江州?”姜瑶哭声骤停,蹙眉瞪向姜蕊。
  姜蕊坦然承认,“对,姜瑶姑娘找回了自己的家,我也该回去我的亲生父母身边了。”
  “不行!你不能去!”
  姜瑶话一出口,面对众人探究的眼神,勉强找着理由。
  “我的意思是说,养母家情况复杂,你去了江州,也见不到他们。”
  “是见不到,还是你不想我见到?”姜蕊满脸写着不信。
  “我怎会那般想?”姜瑶讪讪一笑,“因为生意的缘故,养母和养兄常年在外奔波,一年很少时间留在江州,姐姐去江州寻人,怕是会扑空,不如我去信一封,说明缘由,请养母和养兄来京城与姐姐相聚,如何?”
  “你会那么好心?”姜蕊清楚姜瑶的阴狠,自然不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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