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蒋氏眼含热泪地看着孟简,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而是胆怯地瞄了一眼上首的方向,又开始落泪不止。
  孟简这时才发现,他似乎是在孟家堡的正堂中,顺着蒋氏的眼神,他艰难地仰起头,一眼就看到坐在上首的孟天。
  小时候,孟天还住在孟家堡时,就总找他们母子的麻烦,而在孟家堡敢对堡主夫人动粗的,只有这个混不吝的女人!
  “孟天,你有什么事都冲着我来!别动我娘!”
  孟简怒气冲冲,对着孟天叫喊。
  “我娘怎么说,都是你的长辈!你不能伤害她!”
  孟天挑眉,“你居然还是个孝子?”
  她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孟简。
  “别冤枉我,是他干的。”
  孟天指了指坐在上首另一边座位的孟剑雨,懒得再和傻子说话。
  孟简看到孟剑雨,神情愣怔了一瞬,心中闪过震惊、恐惧、慌乱、心虚等多重情绪,最终,他的脸上扬起见到父亲的惊喜。
  “父亲,是您吗?您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孟简没有注意到苗氏错愕的眼神,一个劲地向孟剑雨告孟天的状。
  “父亲,您快救救孩儿吧!
  孟天她一回来,就把孩儿打成重伤,把孩儿绑起来,说要杀了我,还有母亲,也被她伤到了要害,求父亲您救救我们!”
  在场的所有人,都用怪异的眼神,望向孟简。
  除了苗氏接连不断的咳嗽声,没有人提醒孟简苗氏受伤的真相。
  孟蕊看着颠倒黑白的孟简,她记得,孟简在山中树林就晕了过去,然后被绑起来,抬下山,中途一直没有醒来过。
  所以,孟简没有看到孟剑雨被孟瑜打败的场景,也不知道苗氏是被孟剑雨掐伤的。
  但即使他不知道这些,也不耽误他一睁眼,就混淆是非,污蔑孟天。
  真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孟蕊愤愤瞪着孟简,并没有下一步动作。
  因为她知道,偷人的苗氏,和并非孟家子孙的孟简,都不为孟剑雨所容,静观其变即可。
  “你要我救你?”
  孟剑雨脸上浮现莫测的笑。
  “你发现苗氏和田管家对我下毒的时候,怎么不来救救你的父亲呢?”
  孟简表情凝滞,随即否认,“我不知道,母亲怎会对您下毒?不会有这种事的!”
  “我吃的所有药,全是过的苗氏和田管家的手,找来的大夫,也都是他们的人。”
  孟剑雨幽幽说着,起身走去墙角,将被他踢得重伤的田管家拎起,提回,丢在苗氏身边。
  “如果不是他们联手下毒,又有谁,能骗过老夫的眼睛?”
  田管家只会一点粗浅的武功,被孟剑雨那一脚重伤脏腑,此时已是强弩之末。
  “与、与夫人无关,都是小人一时鬼迷心窍,对堡主您、您的药动了手脚,还……还给了大夫银子,让他们隐瞒您的真实病情,是我该死,不关夫人的事!”
  他捂着腹部,喘着粗气,痛苦地趴在地上,毅然决然地将罪责,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孟剑雨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用鞋头挑起田管家磕在地上的下巴。
  “凭你一个小小管家,就差点毒杀了我?”
  田管家仰头望着孟剑雨,眼神坚定中带着恳求。
  “是、是我,都是我一人所为,与旁人无关,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孟剑雨收回脚,田管家的头磕在地上,他没有理会,转而盯住苗氏。
  “苗氏,我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承认对我下毒,看在你多年伺候的份上,我放你们一条生路,如何?”
  苗氏的情况比刚才好上许多,已经能正常呼吸,咳嗽也渐渐停歇,随着孟剑雨的突然逼近,她瑟缩着向后躲了躲,垂着头,又开始咳嗽起来,企图以此逃避问话。
  “咳咳……妾身没有……咳咳……没有下毒……咳咳咳……”
  孟天看着孟剑雨逼问苗氏,嘴角勾起嘲讽。
  “孟老头,你当年不是说,苗氏纯洁贤惠,绝不会对人使坏吗?现在自己体会到了,滋味如何呀?”
  孟剑雨猛地瞪向孟天大吼:“老子在审问,轮得到你插嘴?”
  孟天拍桌而起,“你再吼我,信不信老子现在就废了你!”
  “我是你老子!”孟剑雨也对孟天拍桌,“女儿家不许自称老子!”
  孟天撸起袖子,想要直接干架。
  问那么多有什么用?苗氏不承认下毒,他们要一直在这里浪费时间吗?
  她身边的谢清源,连忙拦住她。
  “娘子莫急,孟堡主被下毒一案,事关孟堡主假死,需要弄清楚,给外界一个交代。”
  谢清源又转头对孟剑雨说:
  “孟堡主,您既然已经确定苗氏和田管家是下毒之人,只需再找到给您诊病的大夫的口供,这案子便可以定下,不需要苗氏亲口承认。”
  孟剑雨沉沉盯着苗氏,他想要的,就是苗氏,这个在他身边十数年的枕边人,亲口说出的答案。
  金老爷子不想看到孟剑雨和孟天父女争执,出言转移话题。
  “剑雨,你从去年开始身体不好,那找不出缘由的病症,难道就是因为中毒?你这番假死,也是为此?”
  第243章 入不敷出
  “你说得不错,我本无病,是这毒妇联合管家,对我下了慢性毒药,导致我的身体日渐虚弱。”
  孟剑雨坐回座位,坚毅冷沉的面容,显出几分疲态。
  “大夫查不出病因,我原只当是年纪大了,旧伤作祟,没当回事,直到一个多月前,我才有所怀疑……”
  “一个多月前?”金老爷子算着日子道,“我记得那时你给我发帖子,请我来参加传位大典。”
  孟剑雨沉闷点头,“传位大典是缓兵之计,那时我只发现身体有异,并不知是被人下毒所致,便想把堡主之位传下去,卸下重担,专心养病。”
  孟天半信半疑地瞥了孟剑雨一眼,“你要传位,要养病,给我和阿瑜发什么帖子?”
  被点名的孟瑜,也看向孟剑雨,压抑着眼中恨意,没有言语。
  等孟家堡这堆破事处理完后,他还要继续找孟剑雨算账。
  “你老子我都快死了!你这个不孝女,不该回来看看吗?”
  孟剑雨火冒三丈,指着孟天训斥。
  “你倒好,半个月的路,走了一个月都没到,要不是老子机智,真被你熬死了!”
  “又不是我给你下毒,让你生病,你冲我吼什么?”
  孟天最烦孟剑雨吼她,脾气上来,直接大声吼回去。
  “江湖险恶,你在孟家堡土皇帝当久了,过得太安逸舒坦,丧失了最基本的警觉,被身边人算计,还好意思拿出来说,我都替你害臊。”
  孟剑雨被孟天的话噎住,脸红一阵白一阵,指着孟天的手都气得发抖。
  眼见父女二人又起争执,谢清源安抚地顺着妻子孟天的背。
  “娘子别气,当时孟堡主以为自己命不久矣,想要见子孙最后一面,也是人之常情,他对身边人起疑,难辨善恶,四面楚歌,或许也有向你们求助的意思。”
  “向我求助?”孟天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我们已经断绝父女关系了,他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他?”
  要不是孟瑜突然出走,很可能来了孟家堡,孟天不一定会带着孟蕊过来。
  一直坐在旁边,静观事态变化的杨玄杉,突然对孟剑雨开口:
  “父亲,您若是怀疑堡内有人害您,为何不直接调查?就算是母亲她……”
  她看了一眼与田管家很可能有染的苗氏,果断改变了称呼。
  “就算是苗氏和田管家沆瀣一气,您还有我们这些儿孙媳妇,都会为您差遣。”
  杨玄杉觉得,孟剑雨身为堡主,发现有人要害自己,不展开调查,揪出要害他之人,反而又是要传位,又是假死脱身,十分不合常理。
  “你们?”
  孟剑雨嗤笑道。
  “你们这些人,谁不盼着我早点死?”
  杨玄杉一怔,“怎会……至少我没有。”
  孟剑雨嘲讽地看着她,“你没有吗?杨氏,你一心想要你儿子继承孟家堡,我活着,不就是挡了他的路?”
  “子俊是您的嫡孙,本就该他继承孟家堡,谁都会这样想。”
  杨玄杉没有掩藏自己的野心,直言道。
  “可是,我们从没有盼着,要您去死啊!”
  孟剑雨防备着她们所有人,让杨玄杉觉得委屈。
  “这些年,我身为儿媳,操持堡内事务,对您恭顺孝敬,没有一日懈怠,到头来,您竟只觉得我盼着您死?”
  “你到底怎么想,你自己清楚。”
  孟剑雨不为所动,语气冰冷。
  “还有你养的好儿子,拿老夫的葬礼做噱头,对外售卖请帖,一千两一张的请帖,为了敛财,毫无廉耻,丢尽孟家堡的脸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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