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要告诉他,也得找得到他才行。”
  孟剑雨冷哼一声,语气冰冷。
  “你祖父撒出去多少人手,都没有找到他的踪迹,直到你两岁,他才突然回来……”
  “所以叔父他从头到尾,都不知道我是他的女儿?”孟天追问。
  “当然不是,三年前,我告诉他了。”
  孟剑雨嘴角勾起快意的弧度。
  “他抓了我,问我为什么要唆使他的手下对付他?
  我说,因为这是他欠我的!
  这么多年来,凭什么他可以在外逍遥,留我在孟家堡尽孝尽责?
  凭什么他的霸天帮越来越壮大,而我们孟家堡开始走下坡路?
  我告诉他,惜月当年并没有变心,是因为肚子大了实在等不了,才嫁给了我。
  而惜月的死,也是他的错,要不是她让惜月怀孕,经历难产,惜月不会早早病逝!
  他孟逐风,凭什么活得洒脱恣意?受人尊崇?
  那劳什子霸天帮,又如何能比祖宗传下来的孟家堡重要?”
  孟剑雨激动地说着,眉目之间染上了几许苦涩。
  “孟家堡,百年基业,鼎盛之时,是何等辉煌?决不能败在我的手里!
  那时,我还不知道孟繁和孟简不是我的儿子,但看着他们一个完全不成器,一个有些能力却无法全然顶起孟家堡,我内心焦灼难安。”
  孟剑雨看向已经听得呆住的孟天,苦笑道。
  “我想要找到你,你小小年纪就能有那般武功修为,二十年过去,总该比孟繁和孟简强。
  你确实不负我所望,可是,你比孟逐风还能躲。
  谢清源利用官府的力量,都未能查到你的丝毫踪迹,我一度以为,你已经死在京城乱军中……”
  孟天心乱如麻,看着苍老的孟剑雨,竟觉得他有一点可怜。
  “你唆使那两个霸天帮的堂主反叛,是在报复叔……他吗?”
  孟天还无法接受叫了几十年的叔父,成为父亲的事实,一时不知该如何称呼。
  “报复?”孟剑雨沉重地叹息,“或许有一点,但我的本意,是要挑起内乱,毁了霸天帮,逼孟逐风回来孟家堡,重振祖宗基业。”
  孟剑雨咧了咧嘴,似乎想要扯出一个笑,但只有满脸苦涩与懊悔。
  “在那样做之前,我去找过他,让他回来孟家堡帮我,但他拒绝了,说他喜欢自由自在,不想要孟家堡的约束。
  我听后,非常生气,他确实自由自在了一辈子,但他该尽的责任,全都是我帮他完成了,我要给他一点教训……
  可惜啊,我没能成功,叛乱很快被他镇压,那两个堂主被他解决后,他还抓了我。
  我没想过要活,对着他,把这么多年来的所有不满和愤懑,全都发泄了出来。
  我想让他杀了我,然后回到孟家堡,承担起堡主的重担……”
  孟剑雨望向孟瑜,严肃而悲凉。
  “我没有骗你,我与他说的话,都是关于那些年孟家堡的事,怎么不算旧事家常?
  孟逐风,他为了自己的快活自在,对不起已经离世的爹娘,对不起被他辜负的惜月,更对不起我这个累心费力的兄长,我说他几句,不应该吗?”
  “那他为什么会死?”孟瑜咬紧牙根,压抑着怒意,低低质问。
  “不知道,我离开的时候,他还是好好的,呵呵……”
  孟剑雨讽刺而凄苦地笑起来。
  “他那种死犟的性子,不愿意回孟家堡,又逃不过内心的谴责,所以选择去死。”
  “不可能!师父不是那样脆弱的人!”孟瑜厉声否认。
  “是吗?”
  孟剑雨嘴角扬起一抹恶劣。
  “或许是因为,我还告诉他,惜月去世前叫着他的名字,死不瞑目,而他,连惜月的葬礼,都没有回来参加……”
  第251章 处理麻烦
  “叔父没能回来参加娘的葬礼,难道不是因为你没给他送信?”孟天脱口而出。
  孟天九岁那年,孟剑雨迎苗氏进门,孟逐风回来参加婚礼。
  孟天不喜欢这个后娘,一个人躲上影山练武,是孟逐风找到了她。
  为了安抚孟天的情绪,孟逐风和她聊了许多,其中大都是关于孟天母亲金惜月的事。
  孟天问过孟逐风,为何没在金惜月的葬礼上见到他。
  孟逐风当时满脸落寞,说他没有收到消息,如果当时知道,他再难再远,都会赶回来……
  如今想来,分明是孟剑雨没有让孟逐风知晓消息,故意为之。
  “你知道?”
  孟剑雨表情一滞,忽然放浪大笑。
  “哈哈哈……我就是不告诉他!那又怎样?
  凭什么惜月到最后念的、想的都是他,我对她那么好,她竟一丝对我的留恋都没有……”
  孟剑雨的笑声戛然而止,整个人朝后,轰然倒地,晕死过去。
  孟瑜走过去检查,发现孟剑雨双眼紧闭,脸色发黑,嘴角流出黑血。
  “他确实中毒了,人还活着,要救吗?”
  “阿瑜,孟家堡的事还未理清,他还不能死。”
  孟天疲惫地坐回椅子,没有上前。
  她今日接收到了太多纷杂惊人的消息,暂时不想面对孟剑雨。
  谢清源抚了抚孟天的背,走到孟瑜身边,也检查了一番孟剑雨的情况。
  “咦?他这毒……”
  谢清源疑惑地凑近,在孟剑雨的嘴边嗅了嗅。
  “闻起来,和厉家小子身上的毒很像,难道也是亡藤之毒?”
  “亡藤之毒!”孟蕊一惊,随即快步跑过去。
  蹲在父亲身边,孟蕊开始从怀里掏出东西。
  白色的小瓷瓶,青色的小瓷瓶,纸包的药粉,最后掏出一个黑色的瓷瓶。
  “就是这个!爹爹,这个是亡藤之毒的解药!”
  孟蕊将黑色瓷瓶递到谢清源手里。
  “离京之前,我专门找李管家要的。”
  自从厉青鸿告诉她,她的娘亲孟天,前世也中了亡藤之毒,孟蕊就去求李管家,制作了亡藤之毒的解药,时刻带在身上,以防万一。
  特别是这次来孟家堡,孟蕊担心危险,在身上预备了各式各样的药,没想到,中亡藤之毒的,竟是孟剑雨。
  孟蕊不禁奇怪,“亡藤之毒稀有难得,苗氏一介后宅妇人,如何会得到?”
  “确实不太合理,但现在也只有先等他们醒了再说。”
  谢清源让孟蕊打开门,叫来侍卫,把孟剑雨和苗氏都搬去厢房。
  保险起见,他先找了大夫来给孟剑雨诊治。
  寻常大夫自是看不出孟剑雨所中为何毒,只能说出孟剑雨因过度动武,情绪激动,导致毒入脏腑,情况危急。
  苗氏醒来后,疯疯癫癫,无法沟通,说不清给孟剑雨下的是什么毒。
  精通毒理的李管家远在京城,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名医,而谢清源也不能十分确定,孟剑雨所中就是亡藤之毒。
  孟天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把孟蕊带来的亡藤之毒解药,给孟剑雨喂了下去。
  “能活就活,不能活,就是他该死!”
  孟天这般说着,眼中终有不忍。
  孟剑雨吃了解药,情况有所好转,大夫说,他的命保住了,但由于中毒太深,暂时醒不过来。
  孟剑雨昏迷了,苗氏疯了,孟繁和孟简死了,孟家堡没有主事人,孟天和谢清源只能留下,处理堡中遗留下来的麻烦。
  首先要处理的,就是之前死去的那些人。
  孟繁的尸身从影山崖下找回时,已是不成样子。
  苗氏来看过一眼后,吓得晕了过去,醒来后,更疯了,被孟天命人关了起来。
  孟繁和孟简并非孟家血脉,他们以及他们的儿子们,都不能入孟家祖坟。
  谢清源派人在渝州城西边的坟山上,买了一大块地,用作他们的安葬之所。
  孟天主张,一切葬礼从简,给他们每个人备了一副棺材,停灵三日后,便全都送去坟山安葬。
  出殡当天,苗氏的娘家人还来闹过一场。
  孟天不惯着他们,也没心思顾及孟剑雨的颜面。
  她当着所有宾客的面,宣布苗氏与他人有染,且两个儿子均非孟家子嗣的事实。
  紧接着,她拿出清单,拍在苗氏兄长脸上,让他把这些年苗氏贪污的孟家堡银钱物什,全都还回来。
  苗家自然不愿意,但谢清源叫来的渝州官差早就等着他们,抓了一批闹事凶狠的关入大牢,剩下的苗家人不闹了,乖乖交出了钱物,狠狠脱了一层皮。
  葬礼过后,宾客们纷纷离开孟家堡。
  孟剑雨依然未醒,但他被戴绿帽,给人养儿子的丑闻,已经传遍了江湖。
  金老爷子看望过昏迷的孟剑雨后,叹息连连。
  “剑雨竟被那歹毒妇人迫害至此!一世英名尽毁,唉!”
  “都是他自找的。”
  孟天瞅了眼床上紧闭双眼、无知无觉的孟剑雨,心情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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