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祁宴礼走到床边，看着沈楚语，不禁回想起宋辞对他说过的话和看向他时那复杂的眼神——
  ‘祁宴礼，其实你也察觉出端倪了，对吧？’
  ‘你之所以认定是我，是因为你厌恶我，不肯承认是沈楚语自己弄没了孩子。’
  沈楚语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缓缓睁开眼，“宴礼……”
  祁宴礼敛了思绪，“楚楚，你感觉怎么样？”
  沈楚语虚弱的摇摇头，随即像是意识到什么，脸色微变，下意识的伸手放在腹部，“我的孩子……”
  祁宴礼沉默片刻，才说：“孩子没了。”
  沈楚语怔住，好一会儿，她抬手紧紧抓住祁宴礼的手臂，牵强的扯动唇角，不肯相信：“不可能的，宴礼，你肯定是在跟我开玩笑的对不对？”
  “楚楚——”
  “我不要听！”沈楚语捂住耳朵，忽然又看到手背上的针头，脸色微变，当即就要扯下来，“孕妇是不能打针的！我不能打针！”
  祁宴礼按住她的手，“楚楚，你冷静点。”
  沈楚语盯着他骨节分明的手，顿时不动了，半晌，一颗温热、豆大的泪珠砸在他的手背上。
  祁宴礼心绪沉重，收回手，语气尽可能地温和：“楚楚，你先躺下来好好休息，我去喊医生。”
  “不要走。”沈楚语忽然抱住他，满眼含泪，低声乞求道：“宴礼，不要走，你就在这里陪陪我好不好？”
  祁宴礼眸光暗了暗，下意识想要将她从自己怀里扯开。
  可低头看见她的眼泪，他心中有些不忍，抬起的手又放下，给霍九发了条信息，让他去喊医生过来。
  他低声安抚：“好，我哪也不去。”
  沈楚语把头埋在他的怀里，泪水不断涌出。
  直到医生敲门检查，沈楚语才依依不舍地从他的怀里退出来。
  与此同时，祁宴礼从病房出来，对霍九吩咐道：“查一下那晚把宋辞引到换衣间的佣人。”
  第85章 补偿
  “是。”霍九微诧，停顿片刻后问道：“祁总，你是怀疑推沈小姐的另有其人？还是……”
  其实当时得知是宋辞将沈楚语推下楼时，霍九就觉得震惊，下意识的反应就是不可能。
  他跟宋辞虽然接触不多，但一个会在发现他感冒发烧后特地去买药给他，会在看到瑟瑟发抖的流浪猫时冒雨抱着它去躲雨，给它喂吃的女人，又怎么会狠心到把人直接从二楼栏杆推下去？
  只是他当时并不在场，而且所有的线索都明确指向是宋辞心怀嫉恨，把人推下去的。
  如果他在这个时候替她说话，非但帮不上忙，反而容易适得其反。
  “暂时还不清楚，等找到人再说。”
  “我现在就派人去调监控！”话落，霍九转身要走。
  祁宴礼眼眸深沉，脑海中浮现起刚才电梯门彻底关上的那瞬间，宋辞倒在顾廷晔怀里的画面。
  眉头微微蹙起，叫住霍九。
  “祁总，还有什么吩咐？”
  “……查一下她在哪个病房。”
  她？
  霍九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试探性地问：“祁总，你是指宋小姐吗？”
  祁宴礼冷冷地瞥向他。
  “宋小姐的病房就在楼上，1208房号。”霍九顿时感觉到头皮发麻，咽了口唾沫，也不敢再卖关子，说完，他用余光小心翼翼地打量祁宴礼的神情。
  依旧是面无表情。
  不过，以他在祁总身边多年的经验，霍九能感觉到祁总这模样显然是在担心。
  不由得暗叹：祁总明明是很关心太太的，可为什么就是不愿意表达出来呢？
  “祁总，你是要去看宋……”
  然而，最后两个字还没说出口，祁宴礼身后的病房门就被人从里面推开，医生检查完走了出来。
  “祁总。”
  祁宴礼颔首以示回应。
  “沈小姐的身体状况一切正常，只要接下来好好调养休息就可以恢复，不过，”主治医生说着，顿了一下，“失去孩子对于女人来说毕竟是不小的打击，沈小姐目前情绪不高，我建议如果可以的话，还是要让家属多陪陪病人，度过这段日子，以防出现抑郁的情况。”
  “恩，辛苦。”
  主治医生忙道两声‘不辛苦’。
  这时，病房里传出沈楚语轻声喊祁宴礼。
  祁宴礼看了一眼霍九。
  霍九心领神会，对医生道：“医生，我跟您去办公室，麻烦您说说沈小姐后续治疗的注意事项。”
  与此同时，祁宴礼大掌握住门把，轻轻往下压，推开，走进去。
  沈楚语不知何时从床上下来，光着脚，看见祁宴礼就扑进他的怀里，环住他的腰。
  “楚楚，你现在还不能下床。”祁宴礼全身僵直片刻，眉头紧蹙，将她的手扯下来，“听话，去床上躺着。”
  祁宴礼长臂虚虚揽着她的肩膀，把她带到床边躺下。
  沈楚语可怜楚楚的仰头看他，柔弱地说：“宴礼，我害怕，我只要一闭眼，脑子里就全是从二楼摔下来、浑身是血的样子……”
  眼泪再次从眼角缓缓滑落。
  祁宴礼看着她，眼前却蓦然浮现宋辞那张娇俏的脸，想起今早她的脸色比沈楚语现在的脸色还要苍白难看，心脏好似被狠狠攥了一下。
  “楚楚，对不起，是我失诺，没保护好你和孩子。”祁宴礼敛起思绪，沉声道。
  “这怎么能怪你，是我，如果我当时不站在那，如果我没有跟宋辞说那么多……”沈楚语低声喃喃，话说一半刻意停住，泪眼婆娑地看着他。
  祁宴礼眸微暗，神色晦暗不明，说：“如果你想要什么，可以提出来，我会尽量补偿你。”
  沈楚语一听，心口猛地往下沉。
  祁宴礼不知道的是，她其实早就醒了。
  他和杜淑兰在病房外说的话，她都听得清清楚楚，包括他对离婚的犹豫，以及对她坠楼始末的怀疑……
  她本来还抱着一丝希望，想着这么多人看见她和宋辞在二楼，祁宴礼又那么厌恶宋辞，肯定会认定她坠楼流产的凶手就是宋辞，然后坚决跟宋辞离婚。
  所以她故意把坠楼的事情往宋辞身上扯。
  可现在听祁宴礼这话的意思显然是要偏袒宋辞，刻意忽略掉她的暗示，想替宋辞担下这个责任。
  她那点希冀就这么被彻底击碎。
  被子下的手紧紧攥起，不死心地说：“宴礼，我不想要什么补偿，我……”
  第86章 确诊怀孕和流产手术是同一天！
  “楚楚，先等你养好伤，我们再说。”祁宴礼语气轻柔，却蕴含着不容拒绝的强势，“我出去打个电话。”
  话罢，他转身径自走出病房，没给沈楚语再开口的机会。
  门，戛然关上。
  沈楚语的神情阴晦，发狠地撕扯着被沿，仿佛手里的被单就是宋辞的那张脸。
  不行！
  绝不能让祁宴礼查到她的头上。
  那晚她坠楼的地方没有监控，唯一的破绽就是带宋辞到换衣间的女佣，她必须要想办法尽快把这人处理掉。
  沈楚语旋即从枕头下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
  很快，那边接通。
  “哟呵，我没看错吧？你这个沈大设计师居然会主动给我这个渣滓打电话？”对方戏谑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你跟老子离婚的时候，可是当着你那位梦中情人的面，口口声声说这辈子不会再跟我这个渣滓败类有任何关系，怎么？这才过去不到半年就被甩，想起我这个前夫了？”
  沈楚语捏紧手机，强压住挂断通话的冲动，直截了当地说：“帮我处理一个人，不管用什么办法，不要让人找到她。”
  “让一个大活人消失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对方意味深长地说。
  “你要多少钱？”
  “五百万。”
  “不可能！”沈楚语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话一出口，又意识到自己语气太生硬，于是缓声说道：“我没有那么多钱，最多只能给你五十万，而且是让你藏人，又不是让你杀人。”
  “没钱？沈楚语，你想糊弄谁呢？我可是听说你最近刚接了个大项目，光设计费就有千万了吧？再说了，你没钱，祁宴礼有钱啊。他那么宠你，费尽心思逼老子跟你离婚，你跟他要钱还不容易？区区五百万，对祁氏来说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沈楚语听出他这话的意思。
  如果要他帮忙，这五百万就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沈楚语恨得咬牙切齿，如果不是怕她亲自动手容易引起祁宴礼的怀疑，她怎么可能跟这个赌徒无赖做交易！
  “好，事成之后，我就给你转过去。”
  “那不行。”
  沈楚语以为他这是想临时反水，警告道：“孙成，你别太得寸进尺！”
  孙成将烟头扔在地上，用脚尖碾灭，对她的警告置若罔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