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是个很淳朴、很勤奋的女人。
就是跟父亲关系不是很好，结婚后没多久，父亲就又外出，不着家。
直到红清爷爷离世，红清才重新出来打工。
上一次回去，是继母的生日。
红清给继母送了一条金项链，还给她留了一些伙食费，让继母买点好吃的给奶奶。
再然后，就是叶花说继母跑了，奶奶也摔了一跤没了。
红清也不过21岁，自己操办了奶奶的葬礼，这期间，父亲不见踪影。
再然后，就是她带着叶花，来到了这里。
平时也有社会上的男人来找叶花，红清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凶一点，贴了纹身纸，还学抽烟，就为了吓跑那些人。
还担心叶花上下学会被人跟踪，她还特意每天接送，风雨无阻。
结果今天晚上。
在酒吧里。
明明晃得眼疼的灯光，红清还是看得很清楚，那些来找叶花的社会男人，都是叶花认识的。
叶花跟她说：那些来找她的社会混混里，好像就有拖她进玉米地的人，但是她不敢确定。
红清想到当时叶花抱着自己的肩，浑身颤抖的样子。
也许那个时候叶花不是在哭，而是给她编了故事，不受控制的笑。
红清低着头：“我要去找她对峙。”
沈望舒挥了挥手：“去吧。”
红清一进入审讯室，叶花原本翘着二郎腿，瞬间就放了下来。
叶花诧然：“姐姐，你怎么来了？”
红清坐了下来，手指紧紧抓住自己的衣服：“隔壁那个房间，我去看了。”
叶花脸色一变。
红清说：“当初来这里的时候，你说嫌楼下是菜市场，很吵，每天都会打扰你学习。”
“然后你说从网上找到一个很好的地方，一室一厅，能让你有个安安静静的学习环境。”
“出租屋里没有桌子，我本来看中一个二手桌子，你指着网上，说这个桌子一千块，很好看，我咬着牙，买了。”
“你说你从小跟着父亲在一起，父亲也不管你，你从小就不知道刷牙，一口牙都是烂的。”
“我掏出我的积蓄，给你整牙，几千块几千块的，是我以前在夜店，一瓶酒一瓶酒跟人喝出来的钱。”
“我胃疼，医生让我尽早去检查一下，我想着做个检查，四位数就没了，而你又说要跟不上老师的进度，还说找了个家教，我每天光是赚这两百块，都得从早做到晚。”
“叶花，究竟是那个想要追求上进的是你，还是在夜店里，跟人在厕所苟合的是你。”
听到最后一句话，叶花的脸色才彻底沉了下来。
她连装都不装了：“你在夜店？是你报的警？”
红清站起身，红着眼睛，朝着叶花的脸上，一巴掌就甩了过去：“你回答我，到底哪个才是你？”
叶花被这一巴掌，打得个猝不及防，她头歪向一边。
叶花嗤笑了一声。
她看着红清：“你有什么资格打我？嗯？”
红清怒道：“就凭我是你姐。”
“姐？我们不是同一个爸，也不是同一个妈，哪来的姐？”
第170章 也许我才是坏人
“你知道他为什么要一直把我带在身边么？因为我不是他的种，因为他是喜当爹。”
“你能在你爷爷奶奶身边长大，你知道我以前过得是什么日子么？”
叶花声音也抬高了不少：“他输了钱，可以让那些指甲都是泥的手，来碰我，我那个时候才多大，那种日子，我过了多少年。”
“你可以跟你的爷爷奶奶撒娇，我呢，我只要一个不听话，他就不让我吃。”
“我最难的日子，别人用一个棒棒糖，我就可以让他快乐，那个时候我才多大，连摔跤都摔不到桌角的年龄。”
红清浑身颤抖，声音都不成调：“你可以去报警。”
叶花笑了：“然后呢，附近所有人都认识我，我跑不掉啊，好不容易让我去读书了，多可笑，他居然让我去学校赚钱。”
“那些小孩子，被父母宠爱过头，稍微一吓，就将零花钱给了我。”
“可是太少了，那个男人不满足，我白天要去学校，我晚上被关起来。”
“你知道那些黄齿黑牙，呼出来跟下水道一样令人呕心的气体，我每个晚上都要被这种气体熏醒，那些从不洗手，指甲都是淤泥污垢，你知道有多恶心么？”
“我也想好好在学校好好过，可是你知道么？有个男孩，看见过他父亲那样对我，他也有模学样。”
“明明就不是我的错，最后却变成我退学。”
“如果你真的是我姐，为什么不是你来承受这些。”
“他不爱你，但你有你爷爷奶奶护着，我呢？姐姐啊，你要是真想当我姐姐，为什么不早点出现？”
红清嘴唇嗫嚅：“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叶花冷笑：“一个不知道就行了？你也真好命，连他的三婚老婆都对你这么好。”
红清抓紧衣服：“那个冰箱，我看了。”
眼泪顺着红清的脸颊滑了下来：“那个手掌……那些肉……”
叶花的眼神，本来还留有一丝希望，最后彻底破灭，她仰头靠在座椅上：“没意思，居然被你发现了。”
叶花顶着脸颊上的巴掌印，笑了：“你可真是有钱啊，还给她买了个金项链，我那个时候挺缺钱的，就把那个项链卖了。”
“结果回来的时候，你知道我看见了什么，我看见她和那个男人打在了一起。”
“那个男人失踪了这么久，也是从老太婆嘴里知道，她有一条你送的金项链。”
叶花笑了：“真有意思，她嫁给这个男人，就是为了知道自己姐姐的下落。”
“她们也不是亲姐妹，一起在孤儿院长大，后来好久没见，直到她看见了你，长得跟在孤儿院护着她的那个大姐姐，一模一样。”
“她经过多方打听，果然在她翻新后院，准备种点东西时，挖到了一具骨头。”
“可惜啊。”
叶花笑了：“你看看，人啊，那个傻女人这么照顾那个老太婆，结果转头，那个老太婆担心自己的儿子被供出去，两人合伙对付她一个。”
“老太婆就是老太婆，腿脚不利索，摔了一跤，把自己摔死了。”
“那个男人，怕被人发现，就把她全部都分了。”
“一块。”
“又一块。”
“对了。”叶花看着红清，笑了：“你知道他是想如何处理那些肉么？”
“他啊，让我一点点，一点点，全部煮给你吃，这样谁也不知道，神不知，鬼不觉，就算一个人消失在这世上，也不会被人发现。”
红清捂着自己的嘴巴，干呕。
叶花撑着自己的下巴，看着红清：“凭什么你这么好命，我却要活在淤泥里。”
红清一边吐，一边哭。
刘策见状，将两人给隔离开来了。
一个在审讯室里。
一个在审讯室外。
红清哭着，她抓着身边的人：“我也没有好命啊，爷爷奶奶嫌弃我是女孩，被打，被骂，被踹，我也想有人救我啊。”
“我长身体的时候，稍微多吃一点，就要被爷爷骂吃太多。”
“我不敢吃，从那个时候就开始有了胃疼。”
“我初中都没读完，就去打工赚钱了，我自己没读到书，她愿意读书的话，我真的很乐意供她。”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沈望舒给她抽了一张纸：“所以说，也许我才是坏人。”
如果今天没有沈望舒的出现，或许她们还会维持这种情况。
也许有一天，叶花会醒悟，会认真学习，会给红清一个美好的幻想未来。
红清接过纸巾，松开了沈望舒，她一直擦着眼泪。
“叶花刚跟我搬到那个一室一厅的房子时，她说为了庆祝，给我熬了一锅瘦肉粥。”
“我也为了庆祝，给她买了那张价值不菲的桌子。”
“然后她将那些粥，全部都给倒掉了，说是不小心。”
“其实她心底里还是善良的，对么？”
沈望舒双手插兜：“谁知道。”
她拍了拍红清的肩：“回去吧。”
红清看着沈望舒：“那你呢？”
沈望舒说：“有人在等我回去。”
“可你……”红清小声说道，“你不是说你没家人么？”
沈望舒说：“所以你继母死了也放不下你，别人说什么你都信。”
红清愣愣地看着沈望舒离开，许久许久，她才被人送了回去。
知道隔壁屋子有那么一个冰箱，她也没感觉到害怕，推开门后，就看见一个破破烂烂缝缝补补的半透明体，坐在沙发上。
桌子上放着的，是她给那个玄月煮的，但是她没吃，现在已经坨了的鸡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