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她看着不再是自己丈夫的林锋，这个曾经给过她悲和喜、爱与痛的男人，在她美好又丑陋的的四年青春里，牵牵绊绊缠绕在一起的男人，从今以后，他们再也没有关系了。那种感觉，好像把自己的心剜下一块来扔掉，心里从此永远有一个洞，它会永远地空着。
林锋把离婚证装进她包里，拥着她的肩走出民政局的大厅，他没有带她走电梯，而是朝楼梯走去，下到楼梯间，他转身抱紧苏语，尽量打开身体把苏语抱在自己怀里，他低下头把脸埋在她发间轻轻哭泣。
苏语最后一次抱紧他，头抵在他的肩颈间。
第20章 二十周年酒会
十二月，工作没那么繁忙了，龙翔生物制药有限公司成立二十周年的纪念酒会，也就是公司年会将在公司的餐厅举办。
苏语本来是不打算参加周年酒会的，她交了请假条给你秦牧的助理。
小助理告诉她，这次二十周年会不能请假，每一个员工必须到会，这是公司总部下的死命令。
酒会上，苏语再次见到了秦牧的妻子。果然喜欢蓝色，穿着宝蓝色的丝绒连衣裙，身材修长、凹凸有致。 她看起来美丽、优雅而高贵。
穿着黑西装的秦牧很好看，淡淡的书卷气，淡淡的忧伤，淡淡的倦怠。
她挽着秦牧的手臂过来跟qc的每一个员工见面，到苏语面前，她用冰冷的嘲讽的眼光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打量苏语一遍。
苏语想起那天晚上那个女人也用这种碾压式的目光看自己。苏语朝她略略鞠了一个躬，退到一边去。
看着秦牧沉默冷峻的脸，苏语不明白自己的心为什么会隐隐有些痛。
一开始的场面走完，秦牧就回到qc部的餐桌边，他僵硬地坐着，一言不发。
而他的妻和一个头发花白却目光如炬的老人，应该是她父亲吧，还有她的总裁哥哥夫妇同董事长夫妇一起坐在公司各个大佬的那一桌。
那一桌笑声朗朗，那种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感觉，的确，这一屋子人的命运都在那一桌人的掌握之中。
大家扎着堆聊天，苏语一个人默默在手机上看书。偶尔地，她的三个小徒弟跟她说几句话。
忽然，她的小徒弟碰碰她，“姐，看微信。”
他传来一条视频给苏语，著名的理工大门口的小吃街上，一个脏兮兮的拾荒老太推翻另一个拾荒老太，抢到一个矿泉水瓶，那个倒地的老太不甘心，爬起来与她厮打，虽说她一瘸一拐有点残疾的样子，也不妨碍她身形矫健地压倒对手，夺回矿泉水瓶子。两个老太太打得太过激烈，又抓又挠，又踢又打，没多久，两个人都血流满面，衣服扯破了，头发揪散了，居然还是那个残疾老太太厉害一些，最后，她骑到另一个老太身上，打她一下说一句：“还敢抢老娘的！还敢抢老娘的。”
拍视频的人一边大笑，一边大声叫好，旁边还围满了各种观战的人，没有人上去劝架，都站在一边哄笑。
苏语眼角的余光看见蓝色的裙裾拂过，她抬起头来。
周洁脸色铁青地附在秦牧耳边说了点什么，目光过处，冰霜起。
秦牧低头看一会儿手机，久久地闭了一下眼睛，抓起椅背上的大衣离去。
三个小徒弟都是理工大的应届毕业生，他们指着那个厉害的拾荒老太，悄悄在苏语耳边说：“老大的妈。”
苏语想起秦牧说他妈妈是一个农村妇女，独自抚养他长大，但是看着小视频上那个拾荒老太，她还是有些愕然。
酒会接下来还要颁发优秀员工奖，什么奖什么奖的，苏语想自己一个交了辞职报告的人，跟这些有什么关系。她拿起自己的包，准备上个厕所悄悄离开。
苏语推开洗手间的门，她看见秦牧的妻子周洁背靠洗手台，对着手机轻轻哭诉着。
苏语想退出去，可是晚了，她已经看见了。
她轻声说：“有人，我挂了。你，回来，我有话跟你说。”
她眼睛红红的，睫毛液有些晕开，她努力地想让自己冰冷起来，可是哭过的眼睛，却满是悲伤无助。她转身面对镜子，打开水龙头，用手指蘸水清洗下眼睑上晕开的睫毛膏。
苏语拿出一张纸巾，走过去递给她。
“你看见他妈啦？我都记不清，这个月是第几次了。我在理工大工作、生活，大概是理工大最著名的老师了，所有人都认识我，知道她是我婆婆。”她伸手跟苏语要另一张纸巾。
“你喜欢？拿去吧，我非常乐意把他们母子打包送给你，买一送一。他妈还想要一个孙子，不，一堆孙子。你一个不会生孩子的女人，你这点战斗力，我很想看看你能在她手下活多久。”
每一个隔间的门都开着，周洁刚才已经彻底检查过了。
“不要以为秦牧疼你爱你，他就会帮你，那是他妈，他唯一的妈。”
苏语不知道该跟她说什么，此刻说什么她都不会相信，“秦夫人，我已经辞职了，我走了。”她朝大门走去。
“你，听着，从今天开始，他是你的了，我把他让给你，我谢谢你。我这次要饶了我自己，我受够了。人生还很长，我现在要好好活下去，所有一切都去他妈的，我要为我自己好好活着。不过，我想要告诉你，离开龙翔生物，秦牧将一无所有，连他的车都是公司的资产，你明白吗？离开龙翔生物，离开我，他将一无所有。我也不想这样，可是我无能无力。”
苏语回头看着她，“你想要他怎么样呢？从龙门上跳下去吗？”
“我向你保证，和他们母子在一起，你会生出一百次从龙门上跳下去的念头。”
“可是，我并不会和他们母子在一起，离开这家公司，我永远不会回头，不会再见这里的任何一个人，包括秦总。”苏语站在门口看着她。
“当然，在这里，你是一个臭名昭著的放荡下贱的出轨的不会生育的贱人。恭喜，你也有一个战斗力超强的婆婆。”
“她说的那些事，我一件都没做过。”
“做过没做过有区别吗？大家说你做过你就做过。我能在化学系教书，他们说因为我爸爸是前系主任；没有人承认我是个好老师，我有博士学位，可是，他们说我上课时满座的学生是来看我的美色；我永远都是讲师，升不了教授，据说因为我虐待我婆婆，我不停地被警察被系领导叫去问话；我是龙翔生物的大股东，每年都有大笔的分红，我知道不是给我的，是给我男人的。秦牧对此耿耿于怀，我知道，可是我无能为力！他们说秦牧配不上我，其实他们心里在说我配不上秦牧，所以不给他股份，不给他钱，不让他有机会扔掉我。”
眼泪又从她美丽的大眼睛里溢出，她把头转到一边不看苏语。
苏语不能无视她铺天盖地的悲伤，她走回去，“你跟秦总好好谈谈吧！他依然爱你，我想。”
周洁缓缓地摇着头，“他不知道吗？他什么都知道，他被人欺负惯了，他只会忍，只会逃避，他没能力改变，又放不下一切，他是个懦夫。他心心念念挂着你，却没有勇气来跟我谈离婚。我当年应该听我父母的话，不要嫁给跟自己身份地位悬殊、成长经历迥异的人。现在，我只想解脱，真的，我只想解脱。”
“信不信由你，我跟他之间什么都没有。”苏语很无力。
“知道你为什么一直过得不好吗？因为你和秦牧一样，两只缩头乌龟，只会逃避。”
第21章 我们真的没关系吗
那一夜，苏语睡不着，她趴在窗台上看夜空。城市上空，星月暗淡，有气无力地亮着。程浩说山上的月光清亮、星星有钻石的光芒。
第二天没有看见秦牧，中午在餐厅吃饭时，苏语发现几乎整个餐厅里的人都在窃窃私语，气氛非常诡异。
苏黎的三个徒弟端着餐盘，忐忑不安地坐到苏语身边。
他们三个人你看我、我看你，有互相推来推去地扭捏着。
“有什么事吗？”苏语问。
女孩子痛下决心一般咬咬牙，“苏姐，那个视频，不是你吧？”
“什么？”苏语一点都不明白。
“秦总妈妈的视频，我只发给过你，现在整个公司都在传。我觉得你不是那样的人，才发给你看的。”
“我看看。”果然，在苏语没有加入的各种员工群里，那则视频在疯传。“我发誓不是我！”
“我们三个绝对没有传给其他人。”
不知为什么，苏语一瞬间想起秦牧的大舅子，总裁周军那双阴冷森寒的眼睛。
无数次地，苏语在秦牧的微信上打出，“还好吧？”几个字，又删掉。最后，她在朋友圈发了那首歌：《有一天我会》。
很快，秦牧直接发了一条信息给她：“有一天我也会的！”
苏语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说：“哦！”
没想到秦牧接着发信息来：“很抱歉，那天你婆婆来闹，我不在。不过，她来闹也不一定是坏事，应该恭喜你终于离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