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我去拿块热毛巾给你洗个脸，会舒服一些。”苏语挣开他的手。
拿了热毛巾回来，秦牧已经睡着了。
苏语用毛巾轻轻擦着他的脸，又脱掉他的鞋，帮他擦擦脚，把他担在床外的脚挪到床上，继续小心地脱去他穿着的外衣。
苏语每天早出晚归地跟着程浩带着大学生拉练，他们将要参加的是徒步越野赛，完全不同于普通的徒步旅行，对于速度、体能、技巧、默契和团队精神有很大的挑战，程浩对队伍有严苛的要求，一天下来，累成狗。
人在大自然里真是单纯而快乐，阳光、山风、森林、泥土、溪流、草地，遇到艰难的坎儿，前面递来一只有力的手把你拉上去。休息时，这十个二十岁刚出头男孩女孩盘算着虎跳峡徒步赛结束，他们要去香格里拉、雨崩陪着藏民转山，今年十一月份要去攀哈巴雪山，明年一月要去四川攀四姑娘山，对未来充满了单纯的期盼。
苏语明白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简单而充实，离那些阴谋和算计远远的。
回到家，苏语洗了澡，本想看着书等秦牧，结果是什么时候睡着了都不知道，还劳烦秦牧半夜回来把她抱上床去。
早晨醒来，躺在自己爱的人温暖的怀抱里，苏语觉得这就是幸福。
在大自然里洗礼一天又饱饱地睡了一夜的苏语朝气勃勃、阳光明媚，而加班到半夜两三点才回家的秦牧精神萎靡的样子。
“不至于吧，韩国人还比美国人查得更严？我们qc不会有这么多问题的，我坚信。”苏语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qc能有什么问题？是生产部和qa。”秦牧揉着太阳穴。
“半成品车间不是有严格的温度控制吗？每四个小时要记录一下室温，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抬头看一眼温度计，写下温度就好，那么简单的事都不能按规矩做，每个人抄前面人写的温度数字。那个巡视官，那个韩国女人，眼睛真是毒，一眼就看到了，然后怀疑我们数据作假，根根底底都调出来查。qc，我们自查了两个晚上，有点小问题也无足轻重，可是，生产部问题就多了。”
他有点心虚地看着苏语，“我知道生产部、qa跟我没关系，不知道为什么，有人开放了我查看整个技术部、生产部和质量部的全部权限，我忍不住还是越权去看他们的数据。最近这几个月，这类偷个懒的问题有点多，产品质量没出问题，说明生产上也没什么大问题。可是数据造假，是制药行业的大忌。一线工人、巡检员劳动强度大，偷懒真是很难避免，如果监管缺失，那就成必然了。各级管理部门，生产部的、qa的，稍微用点心马上就能发现，认真一点，严格一点，问题完全可以避免。fda飞行检查的时候，发现的也是这一类问题，上次，我就提议，生产进程管理、巡检员划归qc，而不是直接对qa，本来ipqc也是qc职责的一部分，可是某些人怕我介入太多，把qc简化成检验。如果不纠正，以后问题会越来越多，很快就会收到警告信和出口禁令了。”
苏语也只有叹一口气，在他眼皮底下出事，他是一定放不下的，就像他自己的孩子，虽然别人拿走了，依旧放心不下，有点什么总忍不住要去拉一把。
但愿这是最后一次，希望他能顺利离开龙翔生物，专心做他的研究！
可是，总裁会放他走吗？
不管总裁有什么招数，苏语希望他快点出招，被他这样吊着，很难受。不过，他怎么也要等到韩国人查完离开才出手吧？他应该不会置龙翔生物的前途于不顾，苏语想，一直到星期六韩国人走之前，都不会有什么事吧？
星期五晚上程浩的家宴，秦牧没有去，他还在生产部的数据堆里找问题。程浩的妻子也是个户外人，单纯、明朗、快乐，苏语很喜欢她。
回到小区，苏语看到秦牧妈妈拖着一堆大纸板艰难地走着，她有点驼背，走路有点瘸。
苏语绕开她，往前走一段，忍不住又回头看看她，她们母子都有一双坚定刚毅的眼睛，只是妈妈看人的时候更多防备。
苏语向她走去。
老太太打开双臂护住她的纸板，目露凶光地盯着苏语，“我捡来的，走了好远才捡来的。”
苏语有点心酸，打架也是不得已的，她看起来有点残疾的样子，一定很多人欺负她，“阿姨，我帮您拉到家门口，我不要您的。”
两个人一边拉着往前走，老太太一边说：“我儿子每个月都给我钱的，我不穷。他上班忙，他加班呢，这几天，如果不加班，他会来帮我拉的，他忙。”
“你看，你看，我儿子给我的。”老太太从随身背着的包里拿出一个口罩和一双乳胶手套，“我儿子让我找东西的时候戴着，这样就不会生病了，如果一生病，捡十年的废品都不够钱治病，他说的。”
“对，他说得对。”苏语点头说着。
“我儿子说得对，我儿子说的都对。”她很高兴向别人展示她儿子对她的爱和关怀。
他是她儿子，唯一的儿子，唯一的亲人，她是他妈妈，他整个成长过程中唯一的亲人，他们相依为命二十多年。苏语想到这些，眼睛、鼻子酸酸的。
老太太拿出钥匙打开单元门，“小姑娘，我儿子不在家，在家我就请你到我家坐坐，我儿子说不要让陌生人进门，你是个好人，可是我儿子说不要让陌生人进家门。”
苏语笑着，“好的，等以后你儿子回来了我再来。”她用身体挡住门，不让它自己弹回去关上，一边伸手帮她把纸板往里拉。
有两个男人走出来，苏语又忙把纸板推开让他们出去。
苏语觉得那两个男人看自己和秦牧妈妈的眼神有点吓人。
第31章 咱们谈谈
苏语一边上楼梯一边想，夜里要不要告诉秦牧今天自己和他妈妈的谈话。她又想起过去面对林锋的妈妈，自己大气都不敢出，也许还是不认识的好，苏语心虚了，她完全没有对付恶婆婆的能力。
“算了吧！”苏语自言自语地拿出钥匙开门。
“苏、语！”苏语耳边响起一个充满嘲讽意味的声音，一字一顿地叫她的名字。
“啊！”苏语吓得叫了一声，轻轻一哆嗦。顺着声音，苏语看见总裁周军站在自己身边，她忙看向另一边，刚才看见的那两个身材魁梧的男人堵在七楼楼梯口。
“别、别、别，我没想吓你，我只是想谈谈，只是谈谈，没有人会受伤，没有人。”他接着旋转苏语插在门上的钥匙，抓住苏语的胳膊把她推进门，随手把门关上。
苏语的心都快跳出胸口，她一脸惊惧地看着他。
总裁捏着苏语的胳膊把她往沙发边带，“不要有什么愚蠢的想法，我每个星期要去健身房练三次自由搏击，只要三分力，你这小胳膊就废了。你是个聪明的姑娘，别犯傻，不要叫，这世界没人会管别人的闲事的，不要跑，门口那两个家伙可是不知道轻重的，我只是跟你谈谈。”
他把苏语按在沙发上坐着，自己把苏语用来垫脚去高处取物品的塑料板凳拿到苏语对面，他坐下来，身体前倾，目光如刀子一般扎向苏语。
“我本来想在屋里等你回来的，不过我怕吓着你，并且，没征得主人同意就进人家屋子也不太礼貌，所以，我还是出去等你。”
苏语控制不住自己，她发起抖来。
“偷了人家老公，害怕也是正常，对吧？”看见苏语发抖，他的得意和轻蔑同时浮现出来，“秦牧也真是不挑啊，这么大点的小屋子，这么大点的小人儿，他也不嫌弃。不过他当那么多年乌龟，饥不择食也可以理解。”
苏语开始在心里跟自己说：别怕、别怕，别生气、别生气，冷静、冷静!
她有些懊丧自己刚才走神了，他们挨自己那么近都没发现，还有，为什么要坚信他要等韩国人走了才会出手？
苏语和秦牧商量好的，明晚他回家陪他女儿，苏语回她父母家住，星期天晚上他过去接她。
现在想来，他怎么会在他们防备好的时候出手？
苏语把脚踩到沙发上，抱紧膝盖，把自己缩成一团，低头看着自己的膝盖，这个逃避的自己抱着自己的姿势会让她舒服一些，不用被他的眼神杀伤，也不会暴露自己的内心。
愤怒和恐惧都会让人失去理智，苏语告诫自己。
“这几个月这小日子过得爽吧？郎情妾意，够甜蜜的。你们还真的都去把婚离了，你就那么确定秦牧会娶你？当初为了娶到我妹妹，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只怕让他去吃屎他都会去。我妹妹让他戴了那么多年的绿帽子，他都一声不吭，老老实实戴着，你知道为什么吗？他舍不得我妹妹。我都不明白，你说你一个二十八九岁的年轻姑娘，长得不算漂亮吧，也还过得去，娇小玲珑，安静甜蜜的，也还算别有一番韵味，那么一个窝囊废的男人，你看中他什么啦？他们家的钱都在我妹妹手里，秦牧没有钱，你明白吗？一百万的奔驰换成二十万的吉普，你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