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真是‘飞生’？”
禄小白点点头。
兰露算是除了他们外唯一知道这“飞生”为何物的人了，因为她这两天一直在查找医书，想弄清楚是什么妖毒让于不讳毙命的，就曾见到过这种妖怪。
“‘飞生’，狐首犬身，背生鹰翼，行动迅疾，齿尖爪利，生有剧毒。”
秋江冷很是时候地将《千妖百相》拿了出来，展开书卷，那“飞生”的样子就已经幻化出来，跃然纸上，看得众人头皮发麻。
“这妖怪很厉害吗？”
杨君集见着那“飞生”的样子，又想到这妖怪还有毒，忍不住问秋江冷。
“它的本事倒是不足为惧，但它主人的本事可就厉害了。”
“‘飞生’并不是天生天养的妖，更像是一种人为制造出来的妖，只听命于它主人‘蚰’。”
朱雀盯着那《千妖百相》幻化出来的“飞生”的模样，像是透过它已经看到了“蚰”的样子，脸色已经不复她之前那样的轻松。
“找不出‘蚰’的信息？”
沈徊似乎察觉到了秋江冷和朱雀的神情变化，先开口问道。
“因为写这书的人那个时候还没有真正地见过‘蚰’。”
“这个‘蚰’是什么东西？”
杨君集忍不住插了一句，他不相信还有比这“飞生”还可怕的妖怪。
“它就是个四不像，似人非鬼，非妖非魔，是从活生生的人的血肉里钻出来的一个非人。”
“而要变成‘蚰’的一个关键条件就是，双生子其一。”
秋江冷轻笑一声，抹平众人焦虑情绪的同时，又挑起了另一个人的恐惧。
于是众人纷纷看向站在一边的莫瑶心。
想起来她所说的那个，于家最大的秘密。
第二十八章 秋水神骨
于家遭此变故，有人免不了幸灾乐祸。
城西姜家，姜世忠正一边悠闲地喝着茶，一边听着手底下人的汇报。
这人穿着寻常百姓的粗布短衫，面相淳朴，看起来与这姜家富丽堂皇的装饰格格不入，但是一见到姜世忠就麻利地下跪磕头，丝毫不含糊，得到姜世忠点头才敢起身回话。
而他出口便全是要紧的内容，话里全是有关那城东于家的事。
原来他就是当时自宁园一事后，姜世忠派到于府的耳目。
此时正将连日来于府发生的桩桩件件的事情都事无巨细地汇报。
姜世忠像是在听那桥头巷尾说书的讲故事一样，只觉得这于家是做了什么孽，招惹上了何方妖魔鬼怪，居然倒霉到了这般地步。
“看来，那个什么鹤道长，也不管什么用嘛！当日还说宁园里有妖，我看就是无稽之谈。”
姜世忠暗自里下了这番论断，随后便又想起来了什么，只问他手下：
“你说那个，于不讳高调请回去的那个，什么十九秋的，当真是个有本事的？”
那手下听见这话，先是摇了摇头，随后又点了点头。
姜世忠见他这副表情，倒是有了兴趣，随即放下茶盏，示意他再细细讲讲这十九秋。
“这位十九秋，号称是鬼医，于降妖捉鬼一途上颇有些本事，所以于大公子才费了好大功夫把这人从蜀中请过来。只是她一入于府，便跟没来一样，除了待在于大公子给她准备的院子里，便再没离开过于府，而于大公子自把她请回去后，就再也没有去找过她，直到身死。”
姜世忠听到这里，只觉得奇怪，这十九秋奇怪，把她请来的于不讳更是奇怪。
屋外寒风乍起，一阵接着一阵，没有要停的意思。
姜世忠被那风声吸引，只觉得要出事了，可千万不能让姜家卷进去。
那于家现在就是个坑，谁接近谁都会吃亏，还亏得不明不白，也不知道那于秋炼干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这才遭了报应。
姜世忠打定了主意，吩咐手下那人继续回去盯着于家，但是绝对不要轻举妄动，一有什么发现立马来报。
这屋外的风直到那人离开之后都还没停，姜世忠刚才为了避人耳目，特意屏退了下人，如今身边更是连个关门关窗的人都没有。
于是他只好不再端着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而是走到门前准备关上门，好抵御寒风。
忽然一阵风就在他将要关上门时扑面袭来，那寒意，那架势，竟然逼得他连连后退。
姜世忠心下闪过一丝不安，故连忙上前去将那门关好，这才安心下来。
没想到他转身回头时，就这样撞上了一个人。
那人来得无声无息，更是没有半点响动，此刻正坐在姜世忠刚才坐过的位置上，接着那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姜世忠被吓得差点站立不稳，但眼下四周无人，更是要逼着自己镇定起来，出声质问：
“你是谁？”
那黑衣女子闻声转头看他，眼波流转之余全是掩饰不住的邪气，妖冶无双的面孔此刻是半点没有善意。
“姜大人莫怪，我来是与姜大人做一桩生意的。”
姜世忠虽然是肉体凡胎，但是曾经因为一些不得不为的原因，接触过不少妖怪，所以他一眼就看出来眼前这个女子，绝非凡人。
与虎谋皮的事情，一辈子干一桩就够了。
这是姜世忠一直让自己能安守本分，扼制住自己的野心，只图保住姜家富贵的理由。
于是待他听出这妖女并非为着自己而来的时候，就作势要打开门请她出去。
可是这门却打不开了，任由姜世忠如何使劲，也还是打不开。
若影不知道姜世忠如何想，她来此只有一个目的：于家不中用了，自己要搞内讧，那她就换一个合作伙伴，而且若是和姜家合作，一定能试探出秋江冷的真实身份，还有那人为什么一定要活捉她的原因。
于是若影直接抛出了一个姜世忠这辈子都无法置之不理的理由：
“姜大人先别急着拒绝，毕竟姜瑾是姜家人，我拿她没办法，您一定有办法。”
姜世忠一听见这名字，登时紧张得连呼吸都不敢了，像是光鲜亮丽的外衣之下那个永远被一层阴翳笼罩的真实面目被人一语揭破。
“你，你说什么？姜瑾，还活着？”
“不，绝无可能，去亲自去给她收的尸，那尸山血海里，她不可能活下来！”
姜世忠自言自语着，试图说服自己。
若影见他这般笃定，似乎也有点怀疑了，毕竟她只是猜测。
当日她离开永安时，曾偷听见那人提起过这个名字，所以便不管七年前姜瑾之死时如何铁板上钉钉的事实，也先入为主地怀疑了起来。
她是妖，本就是这世间人认为的不合常理和诡异莫测的存在，所以自然不会去相信这世俗所认定的所谓真相和事实。
能让那人突然动作的，绝对不是为了还给那崔广真一个人情，也并非是为了搅乱这大圣朝堂。
若影见这姜世忠果然对当年之事知道不少，于是便搬出来了最后一个杀手锏：
“姜大人莫慌，其实这是国师大人的意思。”
姜世忠听见这背后有风临渊的意思，方才像想起什么来一样，终于敢吐出一口浊气，恢复半晌清明了。
于府的静谧，从后半夜一直持续到破晓时候都未被打破。
莫瑶心一晚上经历了几番波折，心情起伏不定，刚才又碰上了杨君集他们突然出现，得以喘了一口气，见到那眼熟的“飞生”，正在心神不宁的时候，又被秋江冷抛过来的话头和众人突如其来的注意吓得狠提起了一口气。
几道目光胶着在自己身上，莫瑶心又是深吸了一口气，低眉轻阖的双眼才抬了起来，迎着众人的目光，继续说起来刚才没说完的于家最大的秘密。
“于家祖上，并无显赫贵族，也无深厚根基，靠的只有百年前祖师奶奶邓湘灵的庇护。”
这话不算什么秘密，在场的人只要知道于家，便知道这件事。若不是于秋炼祖上拜了个厉害的师父，现如今也不会有这番光景。
但秋江冷却敏锐地感受到了莫瑶心此时说起这话的不同之处，沈徊因为搅进了恒威镖局的事，对这莫瑶心多有了解，知道她虽然在于家算不得处于核心地位，但是她那不可忽视的天赋和聪明的才智，至少也是能成为于家后路的一个存在。
“邓湘灵留下的庇护是什么？”
秋江冷抓住了莫敏心话里的重点，直接就问出了口。
莫瑶心唇边勾起一丝苦笑，心里却暗想也许落到秋江冷手里也不算太遭。
“当年祖师奶奶有着不世出的天资，难得一见的根骨，却选择了铸造法器、兵器一道，人人都知道她是举世罕见的铸造大师，却不知道她也有一个不为人知的机缘。”
“那就是‘秋水神骨’，传说中上古诸神陨落，遗落人间的残骨，遇水化泽，遇土化山，有重塑天地，造化万物之能。”
秋江冷听说过这东西，还是她未入世前四处游荡撞上那些个隐世的老头儿们提起的，说“秋水神骨”，大能造化山川湖海，小能重塑肉体凡胎，直升仙界，历来都是各路修炼之刃梦寐以求的机遇，可惜从没人见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