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叶海滢为了赶周末在杭州天目里书屋举办的植物手作展的展品，已经连续熬了三天三夜，没怎么睡也没怎么吃东西，现在让赵滔一气，直觉得脚底发虚，天灵盖儿发凉，脑袋嗡嗡的，渐渐地连赵滔那张讨厌的脸也看不清了。
赵滔猝不及防抱住向他倒过来的叶海滢，一脸惊愕，“她怎么了？她这是怎么了？我也没怎么她呀，赵澍，快帮我！”
赵澍已经托住叶海滢的头，探到她的鼻息，“休克了，把她抱到车上去，赶紧去医院！”
赵滔也慌了，抱起叶海滢还能一路小跑，上了车之后一言不发朝最近的医院开去。他心里七上八下的，万一叶海滢出什么事，这责任妥妥就是他的。
赵澍给文伊白打电话简明扼要地说了经过，让她尽快过来，又问叶海滢平时有没有晕厥的病史，有没有常用的救急药物，都被文伊白否定了。
文伊白清楚就凭叶海滢强大的内心，被赵滔几句话气晕过去是不可能的，肯定有别的原因。她担心叶海滢但又没办法马上过去，就把周柠的电话给了赵澍。在她到上海之前，周柠会先行到达医院帮他们照顾叶海滢。
周柠赶到医院的时候，叶海滢仍在昏迷，但诊断已经出来了，葡萄糖也输上了，严重的低血糖叠加贫血，外加劳累过度情绪激动。
周柠在病房守着寸步不离。
赵滔跑上跑下付了所有的医疗费用，但在叶海滢没有醒过来之前，他也不敢走，人毕竟是在他眼皮子底下晕过去的，他怎么这么倒霉呢。
“你是不是觉得我挺无聊的？”赵滔问赵澍。
“嗯，你为什么举报人家？”
“一幅画多要我三倍的价钱，把我当什么了，能不举报她吗？我其实就是想知道，从第一次见面她就跟我劲劲儿的，后来越来越过分，你说我又没惹过她，她为什么这么对我？”
“因为你喜欢她。”
“胡扯！”
“你是越喜欢一个人就越对她不好的那种类型，不过她对你倒是……”
“怎么？”
“真的很讨厌你。”
“你够了啊赵澍，你懂什么……”
赵滔的微信叮叮叮响个不停，赵滔一边掏手机一边说，“来了。”
赵滔看完那一长串文配图，拍了一下大腿，“真够劲爆的，手撕合伙人，这是我认识的文工吗？原来叶海滢和她一个类型，哦哦还有刚才来的那位周女士，这仨可都不是吃素的，没一个好惹的，怪不得成了好朋友，这叫什么，臭味相投。”
赵滔把手机递给赵澍，“从筑地内部挖出来的，网上根本找不到，看完你就知道她为什么一头扎进嵩林镇了。”
赵澍默默看完，想了一会儿才问赵滔，“你说姑姑看完她的简历后才对她有很大意见的？”
“嗯呢。”
“那说明她早就知道文伊白这些事了，姑姑又不在地产建筑圈，怎么会关心一个无名建筑师的八卦。那个叫杰森的合伙人，你认识吗？”
“我怎么会认识，没听说过，要说他们之间有什么关联，也是和舅舅有关，那不说是广厦高层内推给筑地的吗。我还听说广厦和驻地的关系很好，筑地之所以成为明星所，过去十年主要靠广厦投喂项目。文工也真是，得罪谁不好非要得罪广厦的人。我妈铁定是不会用她了，毕竟是个有争议的建筑师。”
“这种争议重要吗？就算有也是正面的，圈子里的人落井下石，圈子外的人不就喜欢这样的正义形象吗？我倒是希望这事大范围曝光，文伊白做这么大的牺牲却只在小圈子里传来传去属实浪费。清溪居最终目标是要出名、盈利，建筑圈才多大，里面的人爱怎么说怎么说，肯定不会影响到来嵩林镇消费的那群人。姑姑不用她肯定还有更重要的原因。”
“你还是做好她坚持不让步的心理准备吧，我太了解她了。你大话都说出去了，到时候还真不干了？回美国？”
“那岂不是白让他们折腾了。”
“他们？”
“清溪居本来就是我爸的，为什么转到姑姑名下了？我本来是我爸的儿子，为什么从五岁就扔给姑姑养了？他不好出手的事，从来都是让姑姑来出手。这次也一样，名义上是姑姑让我回国帮忙打理，其实还不都是他的意思，也不嫌麻烦，还要把房产做一次转让。”
“那还不是因为怕你不答应，小时候他给你买的吃的玩儿的用的都被你扔出去，给你钱你也不要，上学的钱出国的钱全都花我妈的，我妈的钱就是大风刮来的？当然了，现在我知道了，舅舅不可能让我妈既出力又出钱。”
“从那时候起他就隐身在姑姑身后了，凡事都是以姑姑的名义。”
“你既然知道了还不跟他服个软……”
“感激归感激，怨恨规怨恨，我这不都答应回来了。”
“你在国外的事，其实舅舅比我妈知道的可多多了，今天还问我你停药了没……”
“别说了，不是跟你说了吗，我不想听这些。”
“行不说，那说说文工，我这画也拿回来了，你还打算瞒着？要我说你也别抱什么幻想了，尽早跟她说方案没通过，省的浪费人家感情。”
“那我就把清溪居给耽误了。”
“她做的真有那么好吗？”
赵澍讳莫如深地点头，“有些人工作，除了为生存就没别的了，比如这些、那些。”他眼神瞥向医院里来来往往的人群。“有些人除去生存的那部分，还会付出真心，她就是。”
“呵，说的多了不起似的，那你还真是难办，我觉得我妈不会妥协的，除非……”
“赵总施压。”
“你觉得舅舅会站你吗？”
周柠从病房里探出头来，看了哥俩一眼。
赵澍站起来，“是醒了吗？怎么样？”
“嗯醒了，没事了，只要休息就好了，你们也回去吧。”
周柠看向赵滔，“我把医疗费打给你。”
“以后再说，你先照顾病人。”
“她说一定要今天跟你结清。”
“哦，那……那就结清吧。”赵滔莫名有点失落。
周柠把钱打给赵滔就回了病房。
文伊白出了电梯一边跑一边找叶海滢住的病房，郑砌玉在后面跟着。文伊白的车就算没借给赵澍，郑砌玉也会一起跟来的，他是代替叶海滢的爸妈来的，他们没告诉叶叔叶婶叶海滢生病的事。
两拨人在走廊里就这么遇上了。
“叶海滢怎么样了，周柠说她醒了，现在什么情况？”文伊白难掩焦急地看向赵澍。
“醒了，现在没有什么危险了，医生说需要睡觉和吃饭。”
“这个叶海滢，拼起来连命都不要了……怎么会闹成这样？”
“怪我喽，和她吵了几句，不是，我事先也不知道她状况不好，我要是知道不就拿了画就走了嘛。”赵滔辩解。
“我先去看看她。”郑砌玉对文伊白说。
“走廊尽头最后那间。”赵澍说。
郑砌玉终于正眼看了看赵澍，冲他点点头朝走廊尽头走去。
“我应该劝住他们俩的，还好人现在没事了。”赵澍充满歉意。
“也怪叶海滢不长嘴，早说开了也不会吵成这样。”
“文工，什么意思？还有我不知道的事吗？”赵滔大惑不解。
“你以前去植物语跟叶海滢买过花，还记得吗？”
“不记得，不，我根本就没去过，啊，难道我去过？”
“你当时喝醉了应该是不记得了，你带着两个女朋友，这是你自己说的，要给女朋友一人买一束蓝玫瑰。蓝玫瑰卖完了，但你不相信，缠着叶海滢给你找蓝玫瑰，后来叶海滢白送了你两束粉玫瑰，你还是不满意。她被气坏了嘛，就把你们给轰了出去。本来到这里她应该也能忍，但是你出门之后，差点没把门拍烂，我和周柠当时在里间都听到了，然后你还骂了叶海滢，要把她的店拆了，还要……”
“还要把她扔进黄浦江里喂鱼。”
“想起来了？”
“嗯，想起来了一点儿，我说怎么第一次去这家店就觉得眼熟呢。”
“这就是她后来对你态度不好的原因，她要是早跟你说明白了，也不至于闹成这样。”
赵滔窘的不知说什么好，“我去给她买点饭。”
赵澍拉住他，“她现在应该还不能吃。”
“先买回来，等能吃了再吃。”
“不用了，你们先回去吧，等她能吃了我去买给她。”
赵澍拿出车钥匙递给文伊白，“我今天不回镇上，车就在楼下，谢谢你。”
文伊白没接，“我明天晚些时候才回去，再说我们有周柠和郑砌玉的车，你拿去用吧。”
“那好，我就不客气了。”
“清溪居方案谈的怎么样？” 文伊白帮他的每一件事其实全都指向清溪居，不掺杂任何感情，至少她是这么评估自己的每一个决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