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林潇湘一边安慰着自己,一边收拾东西往家跑去。
如果秦渊回来了,肯定会回家的。可秦渊要是回家了,发现她不在家,为什么没有找她?是以为她还在学校做实验吗?
她不在家,秦渊这几天吃什么,喝什么?她这么久没回去,秦渊肯定会很担心的。林潇湘越想越着急,难得奢侈的在路上打了车。
出租车停在小区门口,还没等车彻底停稳,林潇湘拿了包就往楼上跑去。
刚刚出院身子虚,林潇湘勉强撑到家门口,头晕目眩得很厉害。她从包里翻出钥匙,颤抖着插进锁孔,眼前视线一片模糊,看不太清楚,插了好几次才插进去。
钥匙咔嚓一声转动,分明上了锁。林潇湘的心瞬间提了起来,屋里可能没有人。
她缓缓推开房门,屋子里空空如也,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尘。家里所有东西的摆设,都是她离开时候的样子,根本没有人动过。
秦渊从来没有回来过。
林潇湘站在那里,如同雕塑一般。强烈的不安情绪,在心底滋生,从头顶蔓延至脚尖,让她无法动弹,根本做不出任何的反应。
秦渊去哪了?
第30章 相依为命(上)
林潇湘记得,上一次她找不到秦渊,还是很多年前秦渊赌气离家出走。
那时候担心焦急忧虑的情绪,仿佛在此刻又重新回到了她的身体里。
秦渊为什么离开冬令营?
离开之后为什么没有回北城?
林潇湘不知道秦渊在津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秦渊的朋友不多,和北城的同学私下基本不联络,在津城也没有认识的人。林潇湘几乎是抱着不可能的希望,把电话打给了温迎。
温迎是秦渊最好的朋友。她知道秦渊离开杭城之后,偶尔还保持着和温迎的联络,只能期盼着温迎知道秦渊的下落。
林潇湘的手机是她考上大学那一年,秦建川和林晚秋送她的生日礼物。秦渊当时羡慕的不行,每次林潇湘放假回来,都央求着她把手机借给自己,然后偷偷和温迎发短信,互换假期作业的答案。
温迎对林潇湘的手机号码十分熟悉,她一看见来电显示,就猜到了林潇湘想要问她什么。
她接通了电话,正寻思着怎么帮秦渊把冬令营的事情给圆过去,就听见林潇湘说了一句:温迎,秦渊不见了。你知道她去哪里了吗?
不见了?温迎愣了一下,脑袋里提前准备好的那些说词,全都忘的一干二净,潇湘姐,秦渊没有回家吗?
不见了是什么意思?秦渊离开冬令营那天,不就已经回北城了吗?难道她还没有回去吗?
没有。我上周一直在医学院,今天回家给她老师打了电话才知道秦渊没有参加冬令营。已经这么多天了,她都没有回来过,我也不知道秦渊现在到底在哪里。
林潇湘哑着嗓子,尽量克制着自己的语气,温迎还是能听出她话里的着急。
秦渊的老师说,是她妈妈打的电话,同意秦渊离开的。温迎,是秦渊让你帮的忙吗?你放心,我不会责怪她。我就是有点担心,不知道她这些天在哪里,为什么不肯回家。
潇湘姐,我也不知道秦渊去哪了。那天她给我打完电话,就应该回家了啊,她没有跟我说过她要去别的地方。
温迎沉思了一下,按秦渊那么有主意的性格,不回家肯定是在做林潇湘平常不让做的事,她猜测道:潇湘姐,你说秦渊会不会去打临时工了?
打工?
林潇湘怔了怔,想起之前她让秦渊去参加冬令营时,秦渊眼底的犹豫。
她知道秦渊舍不得花钱,更心疼她一边读书,一边兼职工作辛苦。一个人偷偷跑去打工,倒是真有这个可能。
潇湘姐,我觉得你不用太担心。秦渊现在又不是小孩子了,肯定不会有什么事的。更何况她......
更何况她喜欢你。
温迎顿了顿,把没说出口的那半句话咽下:更何况她肯定也不希望你担心。
嗯,我知道了。谢谢你,温迎。
林潇湘叹了口气,挂断了电话。
虽然知道了冬令营到底怎么回事,心里已经有了底,可秦渊一天不回来,她还是不能安心。
顾不得身上难受,林潇湘简单收拾了一下屋子,换洗了被罩床单,坐立难安的吃了一口饭,想要去津城找秦渊。
她换好衣服站起身,脑袋昏昏沉沉。如同下坠一样的眩晕感袭来,搅得她太阳穴一阵涨痛,胃里也泛起了恶心。
林潇湘用力捏了捏后颈,单手扶着额头,坐在床沿边上休息了一下,还是很难受。
医生说,她需要休息。精神压力太大,长期失眠,会加重她的头疼眩晕。她现在这个状态,也没办法出门,只能强迫自己躺下睡一会儿,好好养一养精神。
各位旅客你们好,列车前方到站,北城站。有下车的旅客,请带好您的行李物品,照顾好老人和儿童,小心站台的缝隙,谢谢。
广播的声音响起,火车缓缓驶入了站台。
秦渊双手揣进口袋,站起身来,紧紧地攥住了失而复得的一千块钱,随着下车的人流一起往列车车门的方向走。
她帮忙送了三天的报纸,又收了四天的废品,在津城待了整整一个星期。这些天她几乎天天都往车站前的警局跑,就盼着警察能抓到那个小偷,好把她被偷的钱给追回来。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小偷还是没能抓住。
秦渊怕林潇湘发现她没有参加冬令营,找不到她会担心,不敢在津城停留太久。不管那些钱追没追回来,她都已经打算要回北城了。
她走进售票大厅,买完票准备去候车室,刚一转身就看见之前接待她的那个女乘警,手中拿着十张崭新的一百元钞票,笑眯眯地等在那里。
要走了吗?是不是有东西还没拿?女乘警笑着朝秦渊走了过来。
秦渊看到女乘警手里拿着不多不少,正好一千块钱,有些惊喜的问:小偷抓到了吗?
是啊。女乘警无意识地撩了一下头发,把钱交到了秦渊手上,语气轻松的嘱咐道:这次你可要好好保管,别再弄丢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秦渊下了火车,牢牢记着女乘警的嘱托。她避开了拥挤的人群,孤零零的走在最后,也没有乘坐公交车,杜绝了任何被小偷靠近的可能。
她归心似箭,打车回了家,从小区门口到单元门,秦渊几乎是一路跑着过来的。
走到三楼缓步台,秦渊发现台阶有些潮湿,越往上走越明显。到五楼的时候,已经能看见大面积的水缓慢地顺着台阶往下流。
是谁家的水龙头没关好吗?
秦渊没想太多,踩着水继续往上走。走到了六楼,七楼。看见跑水的源头,竟然是自己家门口,秦渊心里咯噔一下。
门缝里源源不断地往外漾着水,秦渊急忙掏出钥匙去开门。
她明明记得,她走之前把水龙头都关好了,怎么会突然跑水了呢?
房门被人大力地往外拽开。房间里的积水就像是开闸泄了洪,漫湿了秦渊的的裤腿,带着一股浓浓的铁锈味。
窗前的暖气水管老化破裂,正往外喷着水。
林潇湘浑身湿透,有些狼狈地跪坐在满地锈水中,一边往盆里拧着抹布,一边不停地去擦地上的积水。
老小区供暖一直不好,供暖单位的锅炉临时加压,暖气管老化承受不住。她在睡梦中被暖气管爆裂的声音惊醒,脑袋迷迷糊糊,完全是凭着本能,强撑身体去收拾满地的狼藉,连秦渊回来了也没注意。
姐!快起来,这水脏,你别坐地上。
秦渊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了林潇湘,想要把她从地上抱起来。
林潇湘的身体微微一僵,有些迟钝地转过身看着秦渊,缓慢的眨了一下眼睛。
回来了?她的声音很轻,好像是在确认着什么。
秦渊看见林潇湘眼中有复杂的情绪闪过,她什么都没问她,但她知道,林潇湘什么都知道了。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秦渊低头认错,没费什么力气,就把林潇湘抱了起来。她很轻,感觉比从前更瘦了。
林潇湘没有力气,双手松松地搭在秦渊的肩膀上,哑着嗓子问她:你不参加冬令营,为什么不回家?这么多天你去哪里了?
秦渊避重就轻的回答:想回来的,去车站的时候刚好看见有人在招临时工,供吃供住。我想我回北城也没什么别的事情,你在学校实验室那边又忙,不如留在津城干几天,赚点钱。
秦渊轻轻地把林潇湘放在了椅子上,不经意看见她手背上的针眼和淤青,心脏好似被人大力捏了一下,神情瞬间紧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