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枫钰帝把手伸进秦津舟的衣服里,掏了个钱袋子出来,不情不愿地付钱。
  老观主拿到钱,又是嘿嘿一笑:“小公子,我这儿可以住宿,单人间情侣间都有,且收费都不贵哦。你看你和你的……”
  他扫了一眼秦津舟。
  秦津舟生得剑眉凤目,气宇轩昂,黑眸慵懒的流转间,散出的威严气息令人生畏。
  老观主吓得不敢乱说,所以在斟酌语句,片刻后,他发现这二位俊美的公子举止间甚是亲密,怕是那种关系,便接着前面道:
  “小公子,今日是七夕,你和你夫婿今晚住我这儿的情侣房,正好打折售,一晚八折,两晚七折,要是长住的话,就……”
  枫钰帝涨红了脸:“谁说他是我夫婿了?”
  秦津舟突然淡淡道:“先住一晚吧。”
  说着,一锭金子放在桌上。
  老头儿忙不迭地收了金子,对秦津舟点头哈腰:“您二位请好儿吧,今晚的服务包您俩满意。”
  枫钰帝黑着脸看向秦津舟:“秦、子、序!”
  秦津舟嘴角愉悦地弯起:“嗯?子又突然发音了?”
  “……”枫钰帝不悦道,“为什么要住下来?”
  秦津舟拿帕子轻轻地擦拭少年的脸,眸子由此前的冷漠变得温雅柔和:“好不容易逃出宫,不在外头多呆两天,多亏呀,不是吗?”
  “可你平时不是不让朕出宫吗?”
  “现在改变主意了。”秦津舟把自己的衣服披在小皇帝单薄的肩膀上,“你不是一直想微服私访吗?来都来了,玩开心了再回去。”
  郁桥听到此话,眉头舒展开来。
  然而想到外头百姓看他和秦津舟的眼神,心情一下子又跌落回了谷底。
  他不懂,他和他之间的事情,为什么这么不能见人?
  第97章
  皇帝要留宿民间,本应通知当地官府的,但枫钰帝本来就是私自逃出来玩儿的,要是阵仗闹得太大,到时候百官肯定又要唧唧歪歪地劝诫和教导了。
  烦。
  索性,住这小破观也不错,神不知鬼不觉的,居住环境差是差了点,也算是体察民情了。
  枫钰帝是这么安慰自己的。
  等小破观的小厮把他和秦津舟领到客房后,发现这客房虽然朴素,陈设摆布却雅极了,尤其窗外是一片枫叶林,风声簌簌,美不胜收。
  枫钰帝趴在窗台上,呼吸着雨水和枫叶林的混合气息,心旷神怡。
  趴了一会儿,他直起腰,疑道:“什么声音?”
  给他们斟茶的小厮说:“是学生在学课。”
  “学生?你们这儿还是个学堂?”
  小厮恭敬地回答:“小私塾罢了,学生不过四五个。”
  “既是私塾,也是茶馆,又是旅店,还是道观,你们这地儿的业务开展得还挺多呀。”
  小厮有点尴尬:“是……是有点多。但,这也没有办法,我们需要钱。”
  小厮把小破观的来历和故事一一陈述道来。
  原来,苦菜观曾是个香火鼎盛的道观,备受百姓推崇,谁知后来出了个意外。
  一个天气不太好的日子,一名中年男子来苦菜观上香拜神,摆着摆着,天上劈下一道惊雷,正好劈中了道观,房梁也正正好砸中男子,男子当场死亡。
  既出了命案,官府便查封了道观一段时间,虽然后续又解封了,可香火大不如前,于是道观渐渐的破败了。
  为了维持生计,年迈的观主不得不另辟蹊径,比如开辟学堂教娃娃读书,靠收学费来解决道观困境。
  但是,老观主又是个大善之人,正经子弟没收回来一个,一味地捡流浪娃娃回来养。
  好嘛,学费没的收,只能再另辟蹊径,就把一些房间收拾出来,做起了旅店的营生。
  “无论怎么说,老观主能教养学生,也算是个博学之才。”枫钰帝真诚夸赞道。
  小厮挠了挠头:“还好还好,其实也就识得几个字儿罢了。”
  “识得几个字儿就敢当夫子?”
  “他是个画痴,别的教不太来,称得上手的,也就只敢教学生画画。”
  枫钰帝一听,心想老观主的画技必然高超,便挑眉说:“好呀,朕……咳,我倒要和他切磋切磋。”
  正在点香祛湿的秦津舟懒洋洋抬眸问了一句:“你拿左手切磋吗?”
  “……”
  枫钰帝尴尬得一甩宽袖,将右手背在身后。
  小厮走后,秦津舟去帮小皇帝宽衣。
  小皇帝吓傻了,忙后退几步,面红耳赤地瞪着他:“你疯了?这又不是在皇宫。”
  秦津舟一愣,然后勾唇坏坏地笑:“这里只有我们二人,为什么不可以?”
  “你……放肆!成何体统?不行不行不行!”
  枫钰帝捂着衣服,缩得远远的。
  秦津舟见状,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好了,不逗你了,未时了,该阖眼小憩一会儿了。”
  “……哦。”原来是朕多想了。
  说到未时小憩这个习惯,还是枫钰帝认识秦津舟以后才养成的。
  那时他还是太子,每天十二个时辰,有十个时辰在不间断地学习,辛苦极了。
  但是,秦津舟当了他的摄政王以后,即使他再忙,秦津舟也会每天强制他在未时必须小憩两炷香的时间。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枫钰帝起初并不习惯,也不懂秦津舟为什么非要每天固定在这个点逼他睡觉。
  秦津舟见小太子不听话,便开始每日在未时盯着他就寝,不睡就会有各种惩罚。
  当然,那时年纪尚小,这个男人还不至于染指他,不然那得多畜生呀。
  化身畜生,是在他稍微长大一些,可以娶妻纳妾的时候。
  总之,在秦津舟的亲自盯梢和胁迫下,枫钰帝渐渐养成了睡午觉的习惯,每天雷打不动。
  其实睡午觉也没什么功效,只是每天政务繁重,固定未时小憩一会儿,给后半天的精力续航罢了。
  今日逃到宫外玩耍,不用处理政务,自然没什么劳累的,所以枫钰帝自然而然地忘了要睡午觉。
  秦津舟却惦记着。
  枫钰帝倒也不和他犟,错过秦津舟的手,合衣在房内的唯一一张大床上躺了下来。
  秦津舟见状,勾了勾唇,转身要出门。
  枫钰帝翻了个身,睁着清澈的眼睛望着他:“你不睡吗?”
  秦津舟砰的关上门,转身往床的这边走来,同时,抬手开始脱外衣。
  枫钰帝脸色微变,把被子一拱,蒙到头上,后悔地喊道:“你不要过来啊——!!”
  “……”
  秦津舟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强行把被子拉下来,低头在小皇帝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然后起身,又离去了。
  这回是真的走了,门合上时动静甚是温柔。
  枫钰帝眨了眨眼,感受着额头上的湿意和余温,嘀咕:“都出来玩儿了,怎么还那么忙?”
  不管了,睡觉。
  枫钰帝低估了玩耍需要耗费的精力,一闭眼,很快就睡过去了。
  可能是因为出了宫,短暂地失去了做皇帝的压力,所以这一觉睡了不止两炷香,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但,秦津舟还没有回来。
  枫钰帝整理好衣服,走出房间。
  正好,老观主亲自来请他吃晚饭。
  吃饭时,老观主特地摆出了一道民间的美酒,说此酒名叫怀霞春,乃酒中上品。
  枫钰帝品尝了一下,当真是美酒。
  正因为是美酒,一不小心就贪杯了。
  他平日酒量尚可,不曾想,这酒竟让他醉了。
  不过幸好,只是微醉。
  这时,秦津舟终于披着夜色回来了,怀里还抱着白天捡回来的四岁娃娃。
  娃娃手里抱着一串干净新鲜的糖葫芦。
  秦津舟的手里也拿着几串糖葫芦,不用想,一定是给小皇帝带的。
  他威严地瞥了一眼老观主,老观主立刻识趣地放下酒杯离开。
  枫钰帝接过娃娃,唇齿含糊结巴地问他:“这下,朕可、可以带他回宫了吗?”
  秦津舟道:“可以,但我不赞同。”
  “为何?”
  “你今日捡一个带回宫,明日捡一个带回宫,难道要把天下的孩子都捡个遍吗?”
  枫钰帝愣住。
  片刻后,他眼圈一红,扭开脸,开始生闷气。
  秦津舟把孩子从他怀里拎出来,交给随从,并让他们退下,然后伸手去抱小皇帝,要开始哄他。
  但小皇帝并不吃这套。“哼,别碰朕。”
  越气越上头,他又忍不住骂道:“朕讨厌你。”
  很幼稚的宣言。
  秦津舟都听腻了。
  但听腻不代表能接受,他脸上的柔和瞬间如外衣褪下,冰冷地盯着清俊倔强的少年皇帝。
  他抿了抿唇,抬起修长的手指,捏住小皇帝的下巴,迫使小皇帝转过脸来和他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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