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迷茫的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制止。
  经过今晚之事,他应该恨那个男人的。
  他也的确恨。
  可这股恨,并没有那种被扼住帝龙咽喉以后想要毁天灭地的憎恨。
  如今的秦津舟权势滔天,对他的皇位构成了严重的威胁,他本应该早做打算的。
  母后也多次隐晦地提醒他。
  然而,不知为何,他又感觉秦津舟对他的江山毫无兴趣。
  能在二十六岁成为权倾朝野的外姓王和摄政王,是这个男人的实力,他有足够的手段让如今的江山从郁姓改成秦姓。
  但秦津舟没有做。
  或许别人只是以为他在伺机,但枫钰帝能切身地感受到,这个男人唯一感兴趣的好像只有……他。
  所以,他现在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秦津舟若有谋反之心,他也好干脆点早做削番的打算,虽然过程肯定是艰难的,但至少目标和道路是明确的。
  问题是,秦津舟没那个心。
  但这个男人又的确大逆不道,对龙椅上的帝王有非分之想。
  枫钰帝年纪小,哪怕饱读文学,却无法在浩瀚史海中找不出一个先例。
  烦死他了。
  月亮挂在枝头,花朵在害怕地颤抖,生怕离那灼灼月华太近而自我焚身。
  脆弱的少年穿着单薄的衣服,迷茫混沌地在黑夜中行走,太监宫女们在身后谨小慎微地跟着。
  走着走着,草丛里传来动静,是追影。
  这马心真大,闯了祸都不知道,还吃。
  枫钰帝顿时气儿不打一出来,拎起它的一只耳,说道:“来人,给朕传旨,免去追影身上一切官职,贬为庶马。”
  追影:“……”
  俗话说的好,马生就是一个起起落落的过程,落了也不怕,总会有东山再起的一天。
  若干年后,追影官复原职。
  其原因竟是……
  某天,秦津舟和小皇帝一起夜骑,他们突然心血来潮。
  一心血来潮,就发现了片新天地。
  嗯,就是说,在马背上做,好像还……非常……极其不错。
  小皇帝龙心大悦,大手一挥,又给追影恢复了官职。
  追影:“……”
  *
  “霸霸,你又很热了,对不对?”
  大宝的声音打断郁桥的回忆。
  “你的脸又好红呀。”
  郁桥:“……”
  他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说,“这里没什么好玩的,我们走吧。”
  现在的皇家马场的确不好玩儿,马场没马,就和酒吧没酒是一个道理。
  三人呆了没多久就离开了皇家马场,又坐摆渡车前往别的地方。
  这回他们去了戏园子。
  戏园子的人就很多了,因为现场竟然有大剧团正在演出。
  郁桥是明星,不方便直接出现在人群里,而节目组又早就和工作人员对接好了,看见他,便领着他去楼上的包厢看。
  皇家戏园子自然是别具一格,包厢原来是不对外开放的,毕竟要知道,曾经能坐在这里可是皇帝和他的皇亲贵族。
  如今郁桥被破一次例,又坐回了当年那把椅子。
  可能是因为从勤政殿到藏书阁再到马场,他的心情已经经历跌宕起伏得够多了,所以这会儿倒没什么感觉。
  他沉默地看着戏台子上的戏,看累了,目光便随意地掠过楼下的游客。
  就是这一秒钟,他蹭的站起来。
  刘菊花不解:“桥桥,怎么了?”
  怎么了?他好像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但再定睛一看,又没了。
  看错了?
  郁桥坐了回去,定定盯着楼下的人群。
  几分钟后,他抿了抿唇,眼眸略微下垂,心想自己果然眼睛有问题,那个男人正在出差呢,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霸霸,你看,那只龙好漂亮啊,还含着珠子。”
  传统戏剧之于小孩子的吸引力很弱,曾大宝听不懂,只一开始觉得那些演员穿着奇形怪状的戏服,画着奇形怪状的妆,在戏台子上唱着奇奇怪怪的东西,有些有趣,久了,就不想听了。
  但他又是个很乖的孩子,郁桥不说走,他就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
  他这里看看,那里瞧瞧,忽然发现西边屋梁上雕刻的画很漂亮,尤其是游龙戏珠图,栩栩如生。
  郁桥顺着曾大宝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点头:“嗯,很漂亮。”
  尔后,他收回眼神,目光垂了垂,再次不经意间扫了一眼楼下的游客。
  这一回,那抹熟悉的身影又出现了。
  郁桥确信他这次没有看错,因为不止他一个人看见了,周围其他人也看见了。
  当然,游客们不认识那个男人,但他挺拔的身高和过于出众的外貌和气质,哪怕一声不吭,只沉默地路过,也让附近的游客注意到了他。
  美好的事物都是稀缺的,颜控当场捂着嘴叫出了声:“好帅——”
  遗憾的是,他很快离开了,引得大家大失所望。
  郁桥站在楼上,视角比较孤独,所以看不清那个男人到底去了哪里。
  然而,他有预感……
  他抿了抿唇,左看了看刘菊花,发现她看戏看得入迷;右看了看曾大宝,小崽子正趴到栏杆上去研究灯笼。
  再看看摄像师。
  摄像师此刻没有在拍他,而是在拍戏台子。
  郁桥站了起来,轻轻拍了拍摄像师的肩膀,示意摄像师多拍一会儿,他先离开几分钟,不用来找他。
  摄像师点头。
  郁桥插着兜,淡定地离开。
  上下楼的通道是隐秘而黑暗的,哪怕经过了现代的维修和加固,但木质楼梯依旧散发着古老又腐朽的味道。
  他在这片腐朽的味道里,听到了一些回音。
  那些回音,既像是八百年前的,又像是现在的。
  他不发一言,只埋着头,一步步向下走着。
  按理说,行走在这样黑到伸手不见五指的通道里,应该会产生一些不安感的。
  但郁桥没有。
  他一步一步走得缓慢又坚定。
  如果此刻发生阶梯坍塌事故,他不会感到意外,他也不会害怕,因为他确信,会有那么一双手,在深不见底的下面,牢牢地接住他,不会让他受一丁点儿的伤。
  这种迷之自恋的感觉,挺招笑的,郁桥也的确笑了。
  笑着笑着,他停下了脚步。
  那个回音也消失了。
  郁桥抿着唇,心里默默计算着从他此刻站着的阶梯,到楼底,还差几个。
  半分钟后,他打消了一些幼稚的念头,因为他感觉自己要是从这里直接跳下去的话,可能会当场砸死人。
  算了,留他一命吧。
  郁桥抬起脚,继续往下走。
  和之前慢吞吞不同,这回,他越走越急,甚至到了后面,急到了一步双台阶。
  也是因为跑得太急,他的脚下突然踩空了。
  和他预料得一模一样,在关键时刻,有那么一双劲瘦结实的手臂,像过往无数次那样,又稳又牢地接住了他。
  下一秒,整个身体被一股力量摁在墙上,冷冽的气息千军万马般骤然强势逼近,嘴唇被掠夺,一道火舌撬开他的牙关,攻城略地般闯了进来。
  “唔哼~”
  黑暗里,任何一丝声音都是突兀的,凌乱的呼吸和暧昧的水渍交缠声喧嚣着整个世纪,那么久,那么响。
  “不行,这里不行,你别这样……”
  一码归一码,郁桥沉溺其中,但阻止了秦序选择在这里胃口大开。
  他确信这个男人做得出这种事。
  秦序微微松开了他一点,圈着他的手臂却收拢了一些,一开口,嗓子粗哑得不行:“是你招我的。”
  “……”郁桥的脸和耳朵吭哧吭哧冒热气,“朕没有。”
  秦序咬了一下他嫩滑的脖颈,低笑:“罪犯从来不承认自己犯罪。”
  “……朕犯什么罪了?”
  秦序握住他的左手,一字一顿:“纵火烧身罪。”
  郁桥就很不满:“只烧身吗?”
  “嗯?”秦序的呼吸再一次逼近,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心早就烧成火焰山了,你不知道吗?”
  郁桥强压着嘴角,明知故问: “多早?”
  秦序也明知故问:“你说多早。”
  郁桥才不会上当受骗呢,他觉得这个话题得尽早结束,所以高傲地抬了抬下巴。
  吻,如期而至。
  依旧干涸,依旧饥渴,依旧烈火焚身,不过这次比之前耐心了许多。
  秦序一边给予他最舒服和最意乱情迷的吻,一边教他怎么吞咽和呼吸。
  哪怕他们早就经历过各种各样的无数次,但小皇帝好像一直没有学会。
  第115章
  又有点擦枪走火了。
  郁桥眼尾薄红,喘着气推开秦序,二人努力平缓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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