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半晌,秦瞻咬了咬牙,往四周寻了过去。
他想,对方要是没事,当然是最好的,但是万一,万一有......
秦瞻蓦然停顿住,见到了倒在巷子里的,意识昏迷的长发男人。
一时间他大脑一片空白,赶忙上前,查看了对方的呼吸和生命体征,随即顾不得太多,将人横打抱起,送往了附近最近的一家三甲医院。
挂号缴费,各项检查,一系列繁琐的工作下来,将人送至单人病房,听到医生说,大概是空腹太久后,忽然饮酒过量而引发的急性低血糖,稍后会安排人来注射葡萄糖。
听到不是太大的问题,秦瞻才终于能喘口气,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感。
面前的长发男人安静地躺在病床上,面上戴着运输氧气的呼吸罩,原本冷白的面容现在变成了苍白,像件瓷器,看上去脆弱而易脆。
跟那天晚宴上见到的那位,又或者是讲台上见到的那位,鲜活肆意的感觉全然不同。
明明都可以算得上是毫不相识的陌生人,秦瞻却会因为对方的病态,而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紧紧揪住,有些生疼。
他坐在病床旁,握住了对方微凉的手,低头祈祷着虞予墨快些好起来。
而后的这一夜,秦瞻彻夜未眠,守在了对方床边。
在窗外蒙蒙亮的时候,他忽然感觉到了对方的手指微微动弹,秦瞻惊醒,见到床上的长发男人眼睫微颤,眉头不自觉皱起,有了苏醒的痕迹。
他赶紧按下床头的呼叫器,想要医生前来查看情况。
可此时,秦瞻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却忽然震动了起啦。
这个时候打来的电话......
男生有些不太好的预感,拿出来手机一看,是管家的来电。
他蹙着眉毛,视线还停留在面前即将苏醒的虞予墨身上,走远了一些,去接通了电话。
一般如果不是急事,管家不会忽然电话联系自己。
果然,就听电话对面说:
“少爷,老太太现在情况忽然恶化......私人飞机航线来不及调了,我们准备马上搭乘最近的客机航班,去瑞士看望老太太,您要一起吗?”
秦瞻闭了闭眼,对着电话那边道:“好,你帮我从申城出发的机票,我半个小时之后就可以到机场。”
这时,穿着白大褂的医生闻讯赶了过来,在对虞予墨做了几项基础检查之后,告诉秦瞻:“病人现在血糖已经恢复到了正常范围内,已经脱离危险,只等着他自己醒来了。”
又赞赏道:“你今晚做得很好,从及时将病人送往医院,到这一整晚的陪护,我相信你哥哥醒来之后,会很感谢你的。”
听到虞予墨已经没太多大碍时,秦瞻心里便松了一口气,听到这里他无奈地朝医生笑笑,说:“您也辛苦了。”
男生没有多说旁的什么,只是往替虞予墨办的临时医疗卡里充了足够的钱,又站在他的病床旁,静静地看了看长发男人此时已经没有那么苍白的面色。
像是要把对方的模样刻进脑子里一般,而后才转身离开。
没过多久,秦瞻便登上了最近一班去往瑞士的航班。
飞机从跑道上滑翔起飞,面带疲色的年轻男生望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申城,心里想的是,希望虞予墨一切平安。
好消息是,待到他们落地瑞士,秦瞻的奶奶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只是仍然需要继续观察。
老太太浑身插着各类医疗仪器,意识稍清醒,便见到自己的儿孙跨国赶了过来。
她一面为见到亲人感到开心,一面又注意到了秦瞻满眼的红血丝,心疼极了,她说:“你们真是太辛苦了,我没事。”
秦瞻摇摇头,说自己年轻力壮,这算不了什么,男生伏在老太太的病床前,感受着对方清浅但匀称的呼吸,感到了难得的安心。
而后的几天,他们没有急着回国,秦瞻向学校请了假,陪着老太太多待了许久。
也是这一次的突然事件,让秦瞻的父亲意识到,应该把老人接回国来。
之前一直让老太太待在瑞士,是因为这边医疗条件和生活环境都极好,再加上老人年轻的时候旅居了许多国家,对于瑞士的评价很高,还决定说要在这里养老。
不过医生是可以挖过来的,医疗器械也是可以花钱买的,但亲人在身旁的陪伴比什么都重要。
好在褚家投资建设的大型疗养院如今已经投入使用,于是一个星期后的这一趟回国,便把老太太一并带了回来。
坏消息是,等到秦瞻落地申城,第一时间跑去医院时,却只见到空荡的床铺,以及收拾得整齐、像是无人来过一般的,自己曾经待了一整晚的那个病房。
虽然他早就没抱太多希望,但真当见到人已经离开的瞬间,秦瞻说不出心里的感受,大概是替对方的痊愈感到开心,却又为两人的错过感到无奈。
他又不免有些伤怀,大抵是少男心事无疾而终。
手机里传来视频聊天的铃声,秦瞻拿起,发现是身体恢复得不错的奶奶。
回国后,家人们留在了首都,秦瞻赶回了申城。
老人和蔼的面孔出现在了手机屏幕里,她有些八卦,问:“乖孙,予墨还在那儿吗?”
大抵是早些年便留洋读了大学,奶奶是个很开明的长辈,秦瞻从小便跟她无话不谈,这次在瑞士时,老人敏锐地察觉出年轻人藏有心事,稍作打探便知晓了前因。
奶奶当时花了一秒钟,就接受了自己唯一的孙子居然是gay这件事情,只是小小地惊讶于他看上的对象,居然是自己好友的孙子虞予墨。
她只在对方孩童的时期与人见过一面,隐约记得是个十分可人的小团子。
还正在医院内的秦瞻,对着手机视频叹了口气,说:
“我刚才问了护士,说当时第二天,他就办理出院了。”
“往好处想是,”秦瞻顿了顿,又说,“至少他人没有大碍。”
“哎哟!我孙子这么痴情呢?”奶奶朗声开着他的玩笑。
秦瞻只是道:“这不是不确定人家喜不喜欢男的嘛。”
奶奶撇撇嘴,说:“乖孙,有你纠结的时间,别被人捷足先登了。”
没想到老人的话竟然一语成谶。
后来的日子里,秦瞻那家酒馆里,再也没有看到过长发男人的身影,反而是在校园里见到了虞予墨。
彼时他跟着一名看上去同龄的男性比肩走在申城大学的校园大道上,对方搂着他的腰,举止间十分亲昵。
秦瞻的心凉了一半。
跟奶奶说的话其实有虚假的成分在,他第一次见到虞予墨后,便派人暗中调查了对方的情感状况,那时候便知道了对方的取向为男,追求者虽然众多,却单身了许久。
年轻男生原本想策划一个完美的初遇,然后再慢慢接近对方,没想到现在计划全被忽然出现的那个男人打断了。
回去后,他便马上知道了对方叫赖远能,是虞予墨几天前刚确认了关系,最新上任的男朋友。
多巧啊,秦瞻半躺在自己的沙发上,手臂覆盖住了眼睛,心想,自己就只是晚来了这一步。
...
后来的这天,在听到店员告诉说,虞予墨终于又来自己开的这家酒馆时,秦瞻换上了早就准备好的工作服,在对方离开时必经的走廊里,瞅准时机与人发生了争执。
他的视线从长发男人出现在走廊尽头的那一刻开始,便一直停留在了对方身上。
等到对方经过,听到自己面前客人的胡搅蛮缠时,动作一顿,束紧了马尾朝着他的方向走过来时,秦瞻的嘴角已经抑制不住地上扬。
长发男人终于走至自己面前,朝他伸出那只自己曾经在病床前握住过的手,说:“秦瞻,跟我走吗?”
年轻男生看向虞予墨,心里想的是,终于等到你。
......
从回忆里抽回思绪,秦瞻面前的虞予墨还在等待着他的回复,见他思考得有些久,虞予墨又换了个问法:“秦瞻,你第一次见到我,是什么时候?”
嘶,男生眨眨眼,这个有些不太好回答。
好在虞予墨的手机铃忽然响起,原来是自己之前联系过去帮忙照看赖远能的医生。
他接起,就听对方说:
“虞先生,我们现在已经将赖先生送到医院来了,确实有些摄入的酒精过量,只是他和他的同伴一直吵着说要见您,您的意见是?需要我们上镇定剂吗?”
虞予墨原本想拒绝,微微张开的嘴却被面前男生忽然伸过来的食指挡住。
秦瞻笑得有些不怀好意,他接过了对方手里的电话,对着那头说:“不需要,定位发过来,我们等会儿就到。”
虞予墨不解,带着询问的目光看向男生,对方却站直了身,顺势搂着他的腰将虞予墨也站直了起来。
秦瞻帮面前人整理着衣物上,由于坐下而生的褶皱,又猝不及防在长发男人的唇上亲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