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妃不想转正 第49节
“赌了什么?”
“谁输了就给两娃娃洗一个月的尿片。”
笔青无语望天,一脸悲伤。
“他俩不是用纸尿裤吗?”
“这天眼见着越来越热了,夫人怕他俩闷着,扯了床单做了尿布。”
“嗯,先准备点饭食,一会儿再将他俩抱过来,顺便将秦大人请过来。”
几人火速退去,不耽搁这两人情意绵绵。
两人遂在院子里坐下,桑以兮拿出茶炉茶具,和一罐上好的邙山云雾。
她一边点炭一边说道:“我这烹茶的手艺不及砚初,不过这茶却是极好的。”
陌离本就不懂茶,军营里头一年到头不过喝点粗茶而已,偶尔有皇帝赐下的好茶,镇北王也都派人送回了王府,而母妃也都留着父王回府时才会拿出来。父王这些年只母妃一人,从不拈花惹草,有好物也都是先送回府里,相敬如宾这些年,从未红过脸,原本陌离认为父王母妃应该是彼此属意相爱对方的,可当他心有所属有了深爱的姑娘后,他觉得父王每次提及母妃或者与母妃见面时,眼神中似乎缺了点什么,两人之间似乎也有着若有似无的距离感。
桑以兮发现陌离神思有些飘忽,将掌心递到他的鼻下,那里躺着几颗碧绿的茶叶。
“香不香?”
陌离抬眼看着身边的姑娘,长长的羽睫下,一双翦水秋瞳顾盼生辉,只她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会让他心中漾起波澜。
他握住她的手,轻嗅了下,“香。”不知说茶还是人。
“桑桑,若是一对夫妻多年相敬如宾,他们是彼此惦念的人吗?”
桑以兮心中明了,陌离是在说他父王和母妃。风魅从冯婶那里打听到了不少八卦,据她分析,外界传闻镇北王夫妇伉俪情深可能并不属实,当年王爷也不过是权衡利弊后娶了陌离他母妃,无论是长相还是才情亦或是家世,他母妃都只能说过于一般。想当初镇北王年轻时,不仅得先王器重,文治武功也是出类拔萃的,更别说颜值,陌离的长相有九分遗传了镇北王,陌景珩和陌安宁则偏向他们母妃多些。
而同时镇北王也相当于救王妃于水火,让她从此脱离了原先那个吃人的家庭。故而桑以兮大胆猜测,陌离的父王与母妃虽相互尊重和谐相处,但他母妃是否是他父王心中所爱之人便不好说了。
桑以兮也没挑明,只含糊说道:“这个也是因人而异的,在我看来,过分的相敬如宾反而意味着夫妻双方存在距离,平时闹闹脾气,拌个小嘴吵个小架或许才是正常的。”
在这王权社会,像陌离母妃这种以灰姑娘身份嫁进王府,做了王妃,她心中自然是感恩戴德的,如镇北王那样的人中之龙,她想必也是倾慕的,再说一年见不到几次面,她也不会和镇北王使小性子,两人之间缺乏真正的情感交流和沟通,可不就只有相敬如宾的亲情了。
话说回来,盲婚哑嫁下的社会现实,先爱后婚的又有几个,似桑文远和蔺柔这般先婚后爱的已属幸运,大多数不过是找个伴搭伙过日子罢了,毕竟再多的情情爱爱也抵不过鸡零狗碎的日常。
镇北王或许对王妃没有爱,但他却也切切实实的给了她稳定富足的生活,给了她王妃应有体面和尊重,且后院干净无其他女人。而王妃若是嫁于他人,不见得生活得更好。
所以王爷与王妃是不是真的伉俪情深也不重要了,他俩这些年彼此照顾是事实,这样的一生即便没有情爱,也不好评判他们是否幸福,只能说冷暖自知吧。
陌离似是又想起了什么,一时盯着眼前的茶汤出神。
忽然他说道:“我知道老钱有条暗线一直在京城上官家盯着,而上官家嫡女上官青岚,多年前便因不愿出嫁而被禁足家庙。”
桑以兮没想到吃瓜竟然吃到了镇北王头上,上官青岚可是当年的京城第一才女啊,其父上官鹤是曾经的帝师,官至太傅,门生遍布大齐。
陌离继续说道:“上官鹤是我父王的启蒙恩师,而上官青岚与父王年纪相仿。”
桑以兮明白了,镇北王与上官青岚八成是有过往的。
“桑桑,我父王他这些年心中怕是不好受。”
若是让他与桑以兮分开,那必像剜他心般,令他痛不欲生。而且正因为和桑以兮两情相悦,他才更能体会陌南枫的心情。
“找机会同你父王好好聊聊吧,上一代的恩怨情仇我们不便置喙,多给予些理解。”
如上官青岚这样的女子,甘愿为了心中所爱将最好的青春年华耗费在家庙中,桑以兮心中说不上是什么感受,在最好的年华相知相爱,却不能相守,爱人已然成家有了子嗣,她却只能枯守青灯古佛。这样的女子无疑是勇敢的,桑以兮突然很想见见她,在过去将近二十年的时光里,她可有一丝后悔过。
“桑桑,无论如何今生我都不会与你分开。”
“放心,你若弃我而去,我可不会为你坚守,必然再找一个嫁了。”
陌离握紧她的手,眸色坚定,“不会。”
第46章 秦文川
院外“咿咿呀呀”的声音响起,肯定是两个奶娃娃到了。
砚初准备了一桌子的菜,一大半是素食。
“小姐,姑爷这院子里得加个灶房,省得我这两头搬,太费事。”
这一声“姑爷”让陌离通体舒畅,他从怀中抽出几张银票,直接赏了几个丫头。
砚初打眼一看,天啦!这是比小姐出手还要豪横啊!每人都是一张千两银票。
她悄悄和桑以兮耳语道:“小姐,姑爷这样大手大脚的你得管管,咱们家底厚也不能这么败。”
桑以兮轻笑,“他吃个早点都能甩出去一张银票,是要管管。”
月初月明在一边龇牙咧嘴,挥舞着爪爪,银票他们也想要。
墨心和纸羽将银票塞到他们手里,“留着娶媳妇吧,算是姐姐们的一点心意。”
砚初和笔青也将银票塞到他俩手里,嘱咐道:“长大可得孝顺你们姐姐和姐夫。”
月初月明一边将银票塞进怀里,一边翻着白眼。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桑桑,他们俩这么小就能听懂吗?”还有那一副见钱眼开的样子,怎么也不像是三个多月的娃娃。
“正式介绍一下,这两位大名是弥月初和弥月明,是古武派的孩子,可能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让我救了他们,他们天赋异禀,你不能按平常孩童对待之。”
陌离因为了解桑以兮以及嵇堃泽和谯笪诺的神通,对于这两孩子的天赋异禀,他当然不会简单认为只是比别的孩子聪慧那么简单。
“月初月明,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这次在正阳城我找到阿诺了。”桑以兮说道。
两娃眼睛倏地一亮,顿时盈满水雾,“咿咿呀呀”也听不懂在说啥。
“他很好,这次没回来是因为和阿泽在西北军营练兵,下次带你们去看他。”
月初月明高兴地手舞足蹈。
陌离心中有疑问,这两娃是桑以兮从娘胎里救出来的,不过几个月的时间,怎么会认识谯笪诺?而且看上去像是老朋友般。
“噗!”突然月初放了个屁,紧接着便是一阵不可言说的臭味,不知道是不是双胞胎心有灵犀,连放屁拉屎都是同步的,月明紧随其后,又是“噗”的一声,墨心几个赶紧推着婴儿车离开了。月初月明想死的心都有,脸都丢到姥姥家了,可他们控制不住啊!
桑以兮乐得差点呛到,陌离也是忍俊不禁。
“陌离,是不是很好奇两个娃娃为何会认识我师兄?”桑以兮当着他的面和月初月明提及谯笪诺,本就不打算隐瞒。
陌离放下筷子,听她解惑。
桑以兮看着他,缓缓开口,“他们投胎时可能没喝孟婆汤,所以还留有前世的记忆,亦如我们几个。”
陌离神色震惊,桑以兮接着说道:“我曾经和你说过,古武派之人活不过二十岁。可如今不会了,恶咒已解,我们皆已重生,这一世我们都可以好好活着。”
“桑桑,那恶咒当真解了?”
“嗯,现下我是如假包换的桑家嫡女桑以兮,在大齐出生并长大。”
陌离心里的大石终于落下,殊不知他已暗暗做好要与桑以兮共赴黄泉的准备。
“那桑桑你前世的名字是什么?”
桑以兮没想到陌离竟如此波澜不惊地接受了她重生的现实。
“其实我们来自遥远的古武隐族,我是亓木氏的亓木云桑,也是古武隐族最后一个离世之人。”桑以兮的声音有些落寞。
陌离的心紧紧揪住,他想到桑以兮那次梦魇后伤心落泪,他的桑桑是如何经历整个氏族覆灭,还要独自一人坚强地生存下去等待死亡,那是何等的悲伤与孤寂。
“嘘!秦大人准备过来了。”桑以兮指指耳朵。
事实上墨心刚到秦文川的屋子,桑以兮和陌离说着机密的事,当然得关注周边的动静。
陌离拿起筷子继续吃饭,他之所以对于桑以兮重生之事无太多惊讶,是因为之前那么多时日的相处,他对她的各种与众不同之处都已接受,更让他确定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他此刻心中万分庆幸,她的桑桑历经生死来到他的身边,能拥有她,他简直是这大齐最幸运的人。
桑以兮在见到秦文川之前已经做好心理准备,毕竟在流放之地能够活下来已经不易,本人确实如她所想,不过四十不到的年纪,却白发丛生,身形瘦削略显佝偻,长期营养不良导致气色灰黄暗沉,眉间一道深深的川字纹,似是化不开的愁绪郁结在那处。。
他只字未言便给桑以兮躬身迎了个大礼,桑以兮明白他的心意,也没阻止,这个礼她确实当得起。
“桑姑娘的大恩大德秦文川无以为报,今后便听姑娘差遣,绝不背弃。”
“秦先生不必客气,我也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秦文川转而向陌离又施了一礼,“见过世子。”
“先生不必客气,坐吧。”
“秦先生这些年吃了不少苦,不过有个好消息要告诉先生,尊夫人当年被救下后查出已有孕在身,八个月后产下一子,名盼归。”
秦文川刚刚坐下又即刻起了身,浑浊无神的眼睛似一瞬有了光亮,嘴唇轻颤,转而隐忍着无声落泪,他秦文川有后了,盼归,盼归。
桑以兮掏出一张画像递给他,上面是一个白白胖胖的娃娃,戴着小虎帽,嘴边还挂着口水。
“这是前些时日我命人绘制的。”
秦文川眼睛一眨不眨地盯了好久,然后小心地叠起放进怀中。
他抹掉眼泪,跪倒在地,“姑娘对秦家的大恩,就是要了我这条命,我也绝无怨言。”
“秦先生言重了,请起吧。”
桑以兮和陌离依旧你一筷子我一筷子吃着饭,莫名让秦文川放松下来。
“秦先生想必知晓我救你出来的意图。”
“嗯,令尊这些天与我聊了许多,似我这般还能有幸重见光明,继而还能为大齐百姓做点事情,已然很欣慰了。”
“先生只管安心做事,在镇北王的封地上保你无虞。”陌离说道。
“多谢世子。”
“你的夫人和子女已在来北地的路上,一月后便可全家团聚。”
秦文川激动地又欲伏地,桑以兮制止了他,“秦先生还是先看看我和世子的想法吧,说实话我也是门外汉,很多细节还需先生费心参详。”
这些年她陆陆续续整理了不少资料,只不过隔行如隔山,她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陌离将桑以兮身后出现的几箩筐书册拖了出来,秦文川连忙起身走了上去。
这一看,他便陷了进去,直到桑以兮将满桌子的菜吃尽,他也没抬起头。
“秦先生觉得如何?”
秦文川猛得回神,眼中难掩惊喜之色,“妙,妙得很啊!若是能在北地得以实施,实乃北地之福,大齐之福啊!”
“那接下来的事便劳烦先生了,需要什么尽管开口。”
“这工程量太过浩大,我需要帮手,另外耗费的银钱可不是小数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