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顾总找你说什么了吗？”霍琰见明伊似乎有心事的样子，便问了一句。
“他说，他父亲想见见奶奶。说是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太好，想在自己还能走得动的时候，回顾家院子看看，给去世的父母上柱香。”
“这事很为难吧？”
明伊叹了口气。如果奶奶已经不在了，其实这些都不是问题。作为顾家的长房，顾炎良不管当初是因为什么，都没人能阻止他回顾家院子看看，回来给父母上香。可是，顾七娘还在，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我准备先见见顾炎良再说。几十年了，一直没有回来，已经到这个岁数了，又何必再起波澜。”
“落叶归根，可以理解。”
“落叶归根？当初，要是没轻信别人的话，也不至于……”明伊叹了口气，没有说下去。霍琰也没有追问。
饭菜上来，顾明伊吃了几口，心里装着事，也就吃什么都不香。天大的事都不算事，她奶奶才是最大的事。
“老太太这辈子太要强。如果不是那么要强，当初非要赌气似的嫁进顾家，也不会年纪轻轻就一个人。其实，爷爷走了之后，南星的爷爷跟顾家提过亲，是奶奶不愿意再嫁人。如果那时候嫁给了南星的爷爷，后来也会很幸福。”明伊感慨道。
“奶奶跟罗大夫？”霍琰有点意外。
“夏罗两家本就世交，两家人一直走得很近。奶奶与罗大夫的关系也很好，罗大夫虽然是比奶奶小几岁，但他一直很喜欢奶奶。那时候，罗家也不嫌弃奶奶是个寡妇，只是奶奶自己……不提了，都是老黄历了。”
明伊一句不提了，便把刚才那些话都抹去了。但是，霍琰却不一样。罗大夫与顾七娘，不就像是现在的罗南星与顾明伊吗？想到罗南星那晚说的话，霍琰心里就像堵了什么似的。
两个人吃过晚饭出来 ，正好遇到施南在隔壁的小超市买东西也出来。三个人碰面，这画面莫名有点尴尬。霍琰跟施南打了个招呼，明伊就装着没看见，便那样擦肩而过。
霍琰似乎瞧出明伊有点不高兴，忙追上来道：“我们只是……”
“我知道！”不等霍琰说完，明伊便打断了他的话。“但是，我不喜欢她。”
霍琰在心里叹了口气，这都是他自己从前欠的债。现在怎么办，怎么说都不对，怎么解释都像是谎言一样。
“我知道从前是我不好，但现在我和她得在一起工作。”坐进车里，霍琰试着解释。“不然，我去找顾总，去他的新公司。”
“你又何必委屈自己。”
明伊发动了车子，回头看了一眼霍琰之后，又把车子熄了火。
“我不想让你不高兴。”霍琰呐呐地说。
“为什么？你跟奶奶大闹了一场，又跟我落下了狠话。隔了一天之后，就把从前的一切都推翻，还如此这般的讨好我。总不会是一夜之间就爱上我了吧？这个理由，你自己信吗？”
“我……对不起，明伊！”
“霍琰，这不是一句对不起就没事的。是，你回来住我是很高兴。天天接送你上下班，我也很高兴。可是你知道吗？你现在就是一副委曲求全的样子，我真不喜欢。如果说是有谁逼你这样，真的，大可不必。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用强迫自己。”
“我没有强迫自己。”
“你……”顾明伊本来还想说什么，可是看着霍琰一副小媳妇受了委屈的模样，她还是忍住了。心里虽然像猫抓一样，可是她不能把这些邪火都发到霍琰身上。“算了，不说了！”
明伊刚发动了车子，霍琰却一把按住了方向盘，沉着声音问道：“你想让我怎么样？”他的气息微喘，似乎在心里压抑着什么。明伊侧头看他，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他的脸，然后低头说道：““霍琰，我很喜欢你。从十四五岁时，第一眼看到你，就很喜欢你。所以，我不想勉强你。”
“我要怎么做，你才相信，明伊？”
霍琰此时有点欲哭无泪。
“那你相信我喜欢你吗？不信吧？像你说的，如果那么喜欢，这八九年干嘛去了？霍琰，等你了解我这八九年干嘛去了，你再想想看，要不要相信我的喜欢。我不着急，那么多年过去了，不差这一时半会儿。你呢，也好好想想。我不希望你有什么后悔的地方。你要想清楚，如果你真的要跟我在一起，我是绝对不会再让你有机会逃跑的。如果你受不了我，现在跑还来得及，像当年顾炎良一样。我不会像奶奶一样的，你放心。”
顾明伊这话狠狠地戳疼了霍琰。当他伸手想抓住明伊的手时，她的手已经从自己的脸上滑落，只得抓了个空。这种抓空的感觉不好，就好像明伊就从他身边擦肩而过一般。
“明天，我要去一趟泰国。车子我就放在家里，你开着上下班也方便。”
都说女人是情感的动物。可是刚刚说了那么多感性的话之后，突然拉回现实的这种感觉，常常是男人做的。顾明伊在这之间自由切换，反倒让霍琰有些不适应。
“几点的飞机？”他忙问道。
“下午两点多。”明伊说着开动了车子。
“那你怎么去机场？”
“我坐高铁上去。”
“我送你去车站。”
“不用。我不在家的时候，奶奶就麻烦你多费心了。”
“跟我，还要这么客气吗？”霍琰问道。
明伊笑了笑，没作答。
这天晚上，顾明伊特地去顾七娘的房里闲话了一会儿。一方面是说她要去泰国待几天，另一方面也是想探一探顾七娘关于顾炎良的口风。
“你大伯这时候叫你过去，难不成是家族里的事尘埃落定了？”顾七娘问道。
“大伯活得好好的，哪那么快尘埃落定。我猜，可能是别的事。我不在这几天，你自己注意身体，别着凉，也别摔着。若是懒得在家做饭，就让胡记送餐。再不然，去大嫂那里吃，也是一样的。”
“哎哟，这每回出门都叮嘱这些，我还没有老糊涂。再说了，还有霍琰在呢。”
“说到霍琰，你俩……不要再吵架。”
“放心吧，不会，不会！”顾七娘怕明伊再提国庆那晚的事，立马转移了话题道：“你跟南星，你俩没什么吧？”
“有什么？”明伊本来在摇椅上很有规律的摇晃，听到这话，立马停了下来。“老太太，你想什么呢？”
“我知道你跟南星从小要好，可是在霍琰面前还是收敛一点。那晚你生日，你那叨叨的都是什么呀，没见霍琰脸色不好看。”
顾明伊回想了一下，那晚霍琰确实有点不开心的样子。不过，她与罗南星，那可是日月可见，清白得不能再清白。
“奶奶，若是我跟霍琰真的黄了，好像嫁给南星也不错。他呀，除了高冷了些，嘴毒了些，对我还是很不错的。”
顾七娘顺手一个枕头就给她扔了过来，道：“又胡说，让霍琰听到……”
顾明伊笑了起来。此时，原本站在门外的霍琰正想进来，但听到这话，他就没敢进去。明伊，是真的想要放弃他了吗？他不免开始这样想。
这晚，霍琰没有睡好。翻来覆去到了天亮，眼皮重得很，抬都抬不起来。
顾明伊走得很早，连跟霍琰说再见都没有。霍琰以为她下午的飞机，怎么也要晚一点才会出门，所以听到隔壁有动静，知道明伊起来，他也因眼皮太重，没有跟着起身。待他起来时，才知道明伊已经走了。
“她坐最早一班高铁，说是到省城跟天宇要聊点事，就走得早了些。”这是顾七娘在吃早餐的时候说的话。霍琰除了点点头，剩下的就只是叹气了。
顾明伊这一走，霍琰以为两三天就能回来，结果一个星期都没有归期。他给明伊打了电话，但电话没有人接，又发了信息，信息也无人回。一下子，顾明伊这个人就像是消失了一般，连根毛都抓不住。
这晚，霍琰在厨房做饭，顾七娘坐在旁边跟他闲话。两个人又说到了明伊，老太太心很宽，半点不担心。
“奶奶，明伊以前也经常一出差就很多天吗？”霍琰一边切菜，一边问道。
“在国内，倒是没这么长。不过，若是去泰国或是马来西亚，半个月一个月都是有的。她呀，一忙起来，就什么都顾不上了。以前啊，你没来，她若是出门都叫你大嫂或者是大哥过来陪着我。我这老太太呀，倒是给她拖后腿了。”
“奶奶，你就不担心她吗？”霍琰又问。
“霍琰，联系不上她，担心了吧？”顾七娘喝了口茶，笑问。
霍琰不答。
“好啊！好啊！”顾七娘长叹了一口气，“她呀，十三四岁就一个人出国，这些年，来来回回跑了不知道多少趟了。她大伯怕她一个女孩子受欺负，从前还专门请了人教她泰拳。你别看她是个女孩子，真要动起手来，她可不吃亏。所以啊，没什么可担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