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嗯，我知道。”明伊侧着身，霍妈妈也看不到她的脸。“不过，国庆节他回家，是跟我吵了架才走的。他回来之后没说吗？”
“啊？还有这事？”霍妈妈故作惊讶，“这孩子……早知道是这样，我就该狠狠地说他一顿。这两个人好不容易在一处了，多好的事，怎么还吵上架了。他可是年长你几岁，也不知道多让着你。”
“阿姨，不怪他，是我自己不好。”明伊道。
霍妈妈这下子不知道怎么接话了。国庆节的事，霍琰回来之后也没有说清楚，到底在顾家发生了什么，他们也不清楚。但作为母亲，她能感受到自己的孩子受了委屈，但孩子不说，他们也不敢问。甚至对于那晚的事，霍琰还叮嘱他们就当自己根本没有回来过。如今明伊突然就这样提及，霍妈妈有点慌了。
“明伊呀，这两个人相处，难免会有矛盾，这是正常的。你看咱们这舌头和牙齿，那是多好的关系，有时候牙齿不还咬上舌头一口嘛。可是，不能因为牙齿把舌头给咬了，这牙齿和舌头就不在一块了呀。所以啊，过日子嘛，难免的。我跟你叔叔也经常吵吵闹闹，可是这一辈子也就这样过来了。我知道啊，你对我们家霍琰好，你也是真心喜欢他，所以才对我们两口子好。这些呀，我们心里都明白，霍琰也明白。所以，他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别跟他计较，回头我说说他。”
明伊没吱声。这话听着极为耳熟。她想起小时候，父母亲偶尔也吵架，每次吵了之后，奶奶都站在母亲那边，大抵也是这亲劝母亲的。如今，这些话她又听了一回，还出自她未来婆婆之口，这莫名地就让她想起了父亲。
想到父亲，明伊的眼角就有些湿润了。最后一次见到父亲，是在医院里。母亲哭得死去活来，奶奶像是整个身子都僵掉了一般，她跟着母亲一起哭。那时候，她虽然年纪不大，但早已明白什么叫死。父亲再也回不来了，她知道。
霍妈妈见明伊没有说话，这才停下手中的活计，害怕孩子有什么事，连忙又说：“我给霍琰打个电话，得好好骂骂他。”说着，她还真的拿出手机来，但却被明伊阻止了。
“阿姨，真不怪他。”
“你可别惯着他。这男人啊，真不能惯着。就说你叔叔吧，刚跟我结婚的时候，什么家务都不会干。你看看，这些年过来，不也什么都会干了嘛。”
明伊一下子笑了起来。刚才想到父亲的伤心被霍妈妈的这话句给冲散了。
“嗯，阿姨是教夫有方！”
“这话可别让你叔叔听到，不然，他要不高兴了。”霍妈妈低声道。
两个女人笑作一团。
顾明伊终究没敢问霍妈妈，国庆那回霍琰回来，是不是已经知道眼睛的事了。她其实很怕知道答案，因为答案就代表着霍琰这些日子以来对她的好，都只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欠了顾家的，而不是真心喜欢她。所以，上次在宾馆也好，昨晚他拒绝自己也好，也就不难理解了。这个认知，对于明伊来说，就像是一把暗剑，刺中了她的心，看到不血，却痛苦不堪。
这一夜，顾明伊没有睡好。眼泪湿了枕头，她的爱情终究不能如愿收场。有些山，是永远翻不过去的，从前她不信，在霍琰这里，她信了。
第83章 我吃定了你，怕什么？
一大早，夫妻俩送明伊下楼，天还有些阴沉，雨却停了。路灯还未熄，时间尚早。霍爸爸往汽车后备箱里装了不少东西，那是他天还未亮就去市场采购的。明伊也没阻止，东西是其次，那是长辈的心意。
“叔叔、阿姨，我走了。”
明伊坐进车里，然后发动车子。
“开慢点，时间还早着呢！”霍妈妈不忘叮嘱道。
明伊冲两位挥挥手，一踩油门，那车子就跑进清晨的雾气里。
“老霍，我怎么总觉得明伊有点不高兴啊！”霍妈妈看着车子离去的方向，不由得说了一句。
“哪有不高兴啊？我看你一天想得多。”霍爸爸吐槽了一句，自己先上了楼。霍妈妈站在原地，一直看着明伊离去的方向。
从霍家回望川，明伊把车开得飞快。她的心情很复杂，而这种复杂的心情也无人可以述说。爱情是她自己的，谁也帮不上忙，而她也不需要任何人帮忙。从前种种，走到如今，是该执着还是放弃，她其实也不知道。
车子路过望川新场镇的时候，工地上还有人在干活。明伊下意识地扫了一眼工地上的人，蹲在地上的霍琰跳入她的视线。她似乎想要把车停下来，可是，仅仅只是放慢了速度，让那个人的背影在视线里多停留片刻罢了，然后狠踩油门，把工地和工地上的人都甩得远远的。
回到望川，她先是把霍家带的那些东西拿回顾家院子，又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出来时，顾七娘坐在厅堂里等着她。
“你去霍家，怎么也不跟霍琰说一声。他也好久没回去了，也不问问他有没有什么要带的。”
“我是刚好路过，顺便就去了，哪里想那么多。”明伊这谎说得也是脸不红，心不跳的。
“他爸妈没说什么吧？”
“说什么？”明伊反问道。
“这……”顾七娘突然有点结巴，“这不是他在咱们这里嘛，人家父母还不得问问。”
“我们是能把他吃了，还是把他啃了？”
顾七娘觉得明伊这话有点冲，似乎心情不太好的样子，可是她又不好明着问，只得说：“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这儿行千里母担忧，问问还怎么啦？难不成，你就那样跟你未来婆婆说话的？”
“奶奶，我有那么没规矩吗？”
“别怪我这老太婆话多。这婆媳关系不好处，以后都是一家人，你可别使性子，让霍琰夹在中间两边为难。”
“奶奶，到底我是你亲生的还是他是你亲生的？你这心偏得不是一点半点吧？我累死累活在外面挣钱，也不见你心疼心疼我，倒是开口闭口霍琰，我算什么？”
“得，我还不能说了。”
顾七娘能够感觉出来明伊有情绪。去了一趟霍家，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吗？不应该呀。如果真发生了什么事，这大包小包的东西也不可能带回来。可是，跟孙女一起生活了二十几年，那可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她能不了解。明伊有情绪，但她不知道这情绪是因为霍家还是因为工作。
“奶奶，我这两天可能都没空回来。你自己注意点，有事给我打电话。”
明伊也没功夫跟老太太磨嘴皮子，一边跟老太太说，一边快往外走。顾七娘看着孙女的背影有点心疼，可是心疼的话没能说出口。
明伊去了一趟夏家院子，把后面的工作交待了一下。毕竟以后她也没有时间常在客栈里，主要的工作都要卢珊来完全。卢珊倒也没有太意外，最近这一两年，顾明伊在客栈的时间已经少了许多。茶馆那边有大嫂管理，加上工作比较简单，大嫂也一直做得很好，明伊也没有什么要交待的，只是跟大嫂打了个招呼，连口水都没有喝，便又转身出了茶楼。
阴沉天气中的望川，因为头一晚的雨，务川江还笼罩在水雾之中，就连江边的吊脚楼也是若隐若现，如同仙境一般。
路过江南人家的时候，刘总突然叫住了明伊。
“顾总，咱们谈谈！”
明伊看了一眼手表，淡淡地道：“刘总，我赶时间，下次吧！”
“顾总，别呀！”见明伊要走，刘总立马拉住了她。“顾总，你三嫂那事，天地良心，真不是我要找你麻烦。”
“刘总多心了，我也没说过是你刘总在背后使绊子。”明伊笑道。
“顾总，咱们在望川做生意这么多年。我虽然不是土生土长的望川人，可是我也在望川生活了这么些年。你说这乡里乡亲的，我肯定都希望大家好，怎么可能做那种事。这几天，我都快在望川抬不起头来了，平常的朋友见着我都躲着走，躲我跟躲瘟神似的。我可真是冤枉死了！”
刘总一脸委屈，就差没哭上一鼻子了。
“刘总，我也没怪你。所以，这事就此打住，以后都不提了。”
“可是，我在望川……”
“刘总，这事我帮不了你。我也不能一家一户去说，你刘总什么都没干，没给顾明伊使绊子，没在背后给顾家添乱。是吧？”
“顾总，话不能这样说。现在我才是最委屈的那个……”
“刘总，我委屈的时候，也没拉着你去帮我澄清啊。所以，清者自清，你也别着急。不是你干的，总会弄清楚的。”明伊拍了拍刘总的肩膀，那淡淡的笑意里像是带着千万把刀子，把刘总扎得生疼。
看着顾明伊远去，他狠狠地跺了下脚，然后挠了挠头，蹲在地上，一副悔不当初的样子。所谓偷鸡不成蚀把米，大抵就是说刘总这样的人。不过，刘总也不傻，这望川的议论风向几个小时就转了向，说明还是人家更厉害，他这回是输得连裤子都不剩下。最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顾三嫂吃药，这让原本就处于风口浪尖的他和江南人家，更是被望川人骂得像狗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