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奶奶，明伊没有那么调皮啦。”
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出了祠堂，这时候，顾明辉也带着父母刚好进了顾家院子。
“七婶，听说大哥要回来了？”
顾七娘点了点对。
“明辉，你跟霍琰去停车场接一下你大伯。他也年纪大了，我怕那一百多米台阶他爬不上来。”
“七奶奶，没关系，我有力气，我背大伯上来就是。”
顾明辉是个实诚人，也没有听出来顾七娘是一句玩笑话，他这一说，反倒是让大家都笑了起来。
霍琰与顾明辉从顾家院子出来往台阶下面走，顾明辉叹了口气道：“当年奶奶走的时候，一直念叨着，如今大伯回来了，奶奶总算也能在地下安心了。上回，顾桓回来的时候，父亲回去之后，还哭了一场。说是几十年，一晃眼就过了，以为这辈子真的再无消息了……”
“大哥，现在都好啦！”霍琰安慰道。
“是啊，都好啦！这呀，还是多亏了明伊。咱们顾家那么多兄弟姐妹，男丁不少，可是真为这个家族作想的没几个。我身为大哥，也没本事，更帮不了弟弟妹妹什么，反倒是要妹妹来扶持。
我们家天宇这些年读书，花了不少钱，都是明伊在张罗。我这心里呀，真不知道要怎么谢谢明伊。所以，霍琰，你得对我们明伊好。大哥我是老实人，不会说什么大道理，但我这个妹妹呀，别人只要对她，她就会加倍地对别人好。
工地上的那些事，我也听人说啦。那个女工程师我也见过。”顾明辉说到这里停下了脚步，他抬头看霍琰，“大哥说这话没别的意思，过去的事也就过去了，无论真假。但是，现在、将来你得对得起明伊。”
“大哥，我知道。”
顾明辉这样的老实人能对霍琰说这样的话，霍琰明白，工地上那些传闻恐怕顾家人都已经听说了。顾七娘绝口不提，这便是对他的态度。
两人在停车场等了一会儿，顾明辉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扭头问霍琰：“你见过大伯吗？”
“没有！”霍琰摇摇头。
“那一会儿怎么知道是大伯？”
两人正说着，霍琰就看到有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了不远处的空位上。车子不便宜，估计得花上他很多年工资才买得起。
此时，司机从前门下来，然后拉开了后车门。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从车上下来，他看了一眼对面如刀削一般的山崖，又看了看平静流淌着的务川江，然后回头望了高处的顾家院子，一下子激动起来。
“大哥，那位应该就是大伯了。”
霍琰拉了顾明辉过去。顾明辉有点没明白过来，但走到跟前时，他便可以断定，眼前的老人就是他的大伯顾炎良，因为跟他去世的爷爷很像。
“大伯，我是明辉。”顾明辉有些激动地道。
“明辉啊！你父亲还好吗？”顾炎良看到自己的侄子，自然高兴，忙拉着手道。
“好，父亲和七奶奶都在顾家院子等你。”
“好，好，好！”顾炎良紧紧地抓着侄子的手。几十年啦，总算是又回来啦！
“你是霍琰吧？”不等霍琰自己介绍，顾炎良便问道。
“是，我是霍琰。大伯一路辛苦了。”
“不辛苦。上回，在曼谷的时候见过明伊了，那可是优秀的孩子。我也听顾桓说了，你现在在我们公司工作。”
“是的，大伯！”霍琰恭敬地答道。顾炎良对霍琰来讲，那可不只是明伊的大伯，还是他们公司的董事长，宇宏建设的创始人，大老板。
“好啊！顾桓对你的评价很高。年轻人，好好干，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谢大伯夸奖。大伯，我们回去吧！”
顾炎这一回来，只带了一个司机。没有让顾桓随行，也没有让另外两个女儿随行。回家乡，这是他几十年的夙愿，总算如愿了，这种心情别人是很难理解的。
他再一次抬头仰望顾家院子，在蒙蒙雾气中，顾家院子像是隐匿在仙境中一般，时而清晰，时面朦胧。当年，顾家搬离顾家院子的时候，他还记得。那时候以为，这辈子再也回不到顾家院子了，族中长辈皆唉声叹气，他的父亲更是泣不成声，说是顾家院子丢在了自己手里。
从停车场上去，一步一步，像是在丈量这几十年的光阴，丈量那些过往，那些离别，那些痛苦。直到他真正站在顾家院子门前，老泪纵横之中，他又笑像春天一样灿烂。无根之浮萍，无论在这世间漂泊了多久，终究觉得孤单，只有这老宅，那才是他们的根，他们最后心灵的归宿。
第106章 罗家医院出事，南星受伤
五十多年后，差一点成为夫妻的顾炎良与夏泽华历史性地会面了。他们现在都是顾家人，只是一个成了侄子，一个成了七婶。当年他听信同学的几句闲话，信了夏泽华这个女子强悍不居家，所以毁了夏顾两家的联姻。当年，她忍不下一口气，非要嫁进顾家，于是成了曾经未婚夫的七婶。她强势了一辈子，也孤单了一辈子。他逃离了一辈子，也悔了一辈子。
“七婶！”
顾炎良这一声七婶叫得有些颤抖。时光荏苒，他们的头发都染上了白霜。往事如烟，往事又翻涌起许许多多的波澜，历经岁月激荡，终究归于平静。
顾七娘静静地看着眼前的顾炎良，他比自己大两岁，但如今看着倒是比她老了许多。头发都白了，面容也略显憔悴。她，已然想不起年轻时候他的模样，而那些往事也渐渐沉在岁月里，被风一吹，便轻轻飘散。
“哎！”顾七娘应了一声，眼角有些许湿润。
顾炎良在厅堂的大门前，慢慢曲下了双腿。跟在后面的顾明辉与霍琰看到都傻了眼，忙要上去扶，却被顾炎良阻止了。站在顾七娘身边的是顾明辉的父亲，看着自己的大哥这般下跪，他也有些惊到了，但却不敢上前去扶。
都说顾家的规矩大，那也确实是这样。
如今，顾家辈分最大的是顾七娘，顾炎良作为侄子，离家几十年回乡来，父母亲皆不在，给唯一健在的七婶下跪，这是顾家的礼数。所以，除了顾七娘，无人敢扶顾炎良起来。
“起来吧，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何须要这些规矩！”
顾七娘上前搭了手，旁边的两个小辈立马扶了顾炎良起来。顾炎良的腿脚也不是太好，这一跪，再起来，终究有些费力。
“顾家的规矩不能丢，这跟年纪没有关系。”顾炎良起身道。
“进屋坐吧！”
顾七娘先行进了厅堂，两个晚辈扶着顾炎良也跟着进去。厅堂里，两兄弟几十年后终相见，那也是相拥而泣。顾七娘在旁边看着有些不忍，扭过头。
霍琰站到了顾七娘身边，低语道：“奶奶，可有不舒服？”
“人老啦，有顾家亲人回来，难免有些伤怀。你与明辉去祠堂准备香烛、纸钱，待你大伯休息一会儿，便去祠堂祭拜。”
“知道了，奶奶。”
霍琰叫了顾明辉去祠堂，把偌大的顾家厅堂留给了三位长辈。
顾家的祠堂里从来不缺不香烛纸钱，毕竟祭祀对于他们来说，是最平常的事。顾家有亲人远来，必然都会到祠堂点上了一炷香，烧上些纸，与那些故去的先辈说上几句的。就是平日时，无人回来，既不是祭日也非过节，顾七娘也好，明伊也好，偶尔也会进去点上了炷香，待上一会儿，这已经是一种习惯。
顾明辉抹了把眼泪，然后拿起爷爷、奶奶的牌位，又用衣袖擦了擦，一声叹息从心底发出。
“爷爷、奶奶，大伯总算是回来看你们啦！”
蹲在地上撕扯纸钱的霍琰抬头看了一眼，又低下头。从前，他虽是每一年都有参加顾家的祭祀，却从不曾像这一年这样，如此深刻顾家人对于老宅、祖先、家族的情感。这种东西看不见，也摸不着，但他们却因为这些情感，可以为家族做很多事，并用这些情感把分散在各地的人连结起来，让人既羡慕又很感慨。
顾明伊来了电话，霍琰之前给她发了信息，说了顾炎良回来的事。电话那头，明伊的声音里还有几分疲惫，听得霍琰有些心疼。
“昨晚又加班啦？”
“没有，就是睡完了点。”
“说谎！”霍琰道。“你可悠着点自己的身体，别当自己是铁打的。”
“知道啦！奶奶怎么样？”
“挺好，他们在厅堂里聊天。大伯怎么也没提前说一声，就回来了？”霍琰问道。
“估计是不想让一帮人围着。他应该是提前跟老太太通了气的，所以奶奶都没有通知我。我也忙，就不回来了。现在家里就大哥在，他是个老实人，有时候也不懂……你盯着点……”
两个人讲完电话，霍琰回头看了一眼顾明辉，他其实挺喜欢这个老实巴交的大哥。与顾明辉相处，不用有什么心眼，也不用担心自己会说错话，这是位很包容人的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