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特别是做餐饮行业的,店里哪能脱得了人,平时伙计也是东奔西跑的做杂事,边老板在回答警方提问的时候,也没多想,就顺嘴说小满一直在店里。
  王雪娇知道如果是离牛肉汤店比较近的剧组演员点单,老板是会让小满送过去的,只是送餐太过平平无奇,边老板都想不起来哪个时间段安排过小满送外卖。
  现在,只能靠指纹进行验证猜想了。
  下午戏开始,赌场戏中,程明风饰演的男主角被反派揪着领子,从轮椅上拎起来,然后扔在地上,拳打脚踢。
  在挣扎扭动的过程中,程明风的衬衫领口被挣开,露出从脖子到胸口的一片皮肤。
  王雪娇看见他后肩上有一小块十分不规则的疤痕,狰狞崎岖,与肤色几乎一致,与郑月珍被火烫过的地方一模一样,应该也是烧伤。
  不过,就这么一小块范围内的烧伤,肯定不是意外,而是自己烫的。
  好好的,干嘛烫这么一块,是想烧掉什么东西?
  场外,正等着伺机上来给演员补妆的张英山的眼睛也盯着程明风,王雪娇悄悄蹭过去:“你刚才看到了?”
  “嗯。”
  王雪娇压低声音:“赌一根黄瓜,我猜他是烧纹身。”
  “不跟你赌,我猜也是。”
  现在又不是没有激光去纹身的手段,何至于要自己用这么惨烈的手段除掉。
  “要么是气急败坏,着急上头,要么是不马上去掉就会有很严重的麻烦,才会这么冲动。”王雪娇摸了摸下巴:“总不能是为了考公吧”
  现在考公也不验身,政审都很草率。
  少了一根手指,还有被烧过的皮,程明风这人忽然变得很复杂。
  王雪娇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会是什么情况:“说不定钱刚知道,等他回来问问。”
  钱刚回来之前,王雪娇溜去隔壁剧组找张平,张平见了她,有些意外:“我还没有准备好。”
  “知道你还没有准备好,我就是想告诉你,我会介绍给你的客户,都不是善碴,要是你拿假货去糊弄他们,也等于砸了我的面子,就算他们不杀你,我也要为我的面子报仇,你会死得很惨很惨哟~”王雪娇冲他飞了个眼。
  张平全身打了一个冷颤,再次反思自己为什么这么着急,勾搭上了这个亡命之徒。
  “咳,那个,余小姐我这一时半会儿也找不着特别好的方法来证明那只银壶的价值,您看,要不,就算了吧”
  现在,他只想逃。
  王雪娇惊讶地看着他:“怎么,你是不是已经打着我的旗号出去,自己找着买家了?然后就把我踢到一边,贪了我的五成利?”
  张平:“!!!不是不是,绝对没有的事!没有余小姐,我哪能认识买得起舞马银壶的买家。”
  “我告诉你,做事么,就要有始有终,既然你已经找上了我,那么这件事我就一定会管到底,如果你中途想跑你会死得很惨很惨哟~”
  张平内心充满绝望,这什么人啊!想退出还不行了?
  “你的脸上为什么冒冷汗呢?不会是一开始那个壶,就只是照片吧?”王雪娇的眼睛慢慢眯起,眼神变得冰冷,嘴角的笑意也变得令人毛骨悚然。
  “绝对是真的!”张平向后退了一步,想要拉开自己与王雪娇之间的距离。
  王雪娇死死盯着他:“你怎么知道?你是那个工匠,还是唐朝皇帝?那个壶甚至都不是你亲自下地挖出来的就凭着程明风的鉴定吗?”
  “那是我的人从博物馆里偷出来的!绝对不可能是假货!”
  “你的人,那就是说,不是你亲自偷的?你怎么知道,你的人不想亲自捞一笔呢?给有钱人当手下,不如自己当有钱人,不是吗?”王雪娇微笑看着他。
  “我有一个伙计,以为入了境之后,就是法外之地了,我管不着他了,他勾结了别的‘骡子’,把我一批货私自卖了出去,人也不见踪影,他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啧啧,其实,到处都有我的眼线,他每到一个地方,我都知道现在,他真的藏得很好,永远,永远,也不会有人找到他了”王雪娇笑得无比灿烂。
  张平快被吓死了,连忙说:“不可能的,程明风检查过,他是不会出错的,也不会跟我手下的伙计勾连。”
  “程明风啊他能有多大?你怎么知道他不会出错?”
  张平情急之下,张口道:“他是申慧的儿子!他绝对不可能出错!”
  王雪娇:“申慧,是谁?”
  “她是专门研究唐代金玉和字画的教授,荣星斋是她家的祖传产业!”
  王雪娇知道荣星斋,著名的卖古董的老字号。
  “是鉴定大师的儿子又怎么样?难道,鉴定能力是通过胎盘遗传的?”王雪娇还是一脸不信的样子,她的左右手都缩在长长大大的袖子里,看起来很乖巧很可爱,但是道上的人都知道,余小姐的凶器都在袖子里,方便拿取。
  张平非常确信,现在一定有一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自己的胸口,只要让她不高兴,她就给他开心一下。
  “程明风自己也是鉴定高手,从小就跟着申慧学鉴定,后来不知怎么就消失了快二十年,前几年才重新出来,做过几次鉴定,都准确无误,凡是古董文物,要么他不鉴定,只要他愿意鉴定,就一定能断出个真假来。”
  “你对他这么信任?不怕他是跟别人串通的?”
  张平已经不知道要怎么才能说服王雪娇,脸上充满了绝望:“他是在国外的拍卖行帮人做鉴定的,不是去谁家看货,如果这都是假的,那世上就没有真的了。”
  “消失了快二十年啊,难道他是去山洞里闭关修行了?”王雪娇笑道。
  “没人知道,有人说他是被中东有钱人包养了,也有人说他是被东南亚毒枭包养”
  王雪娇眨巴眨巴眼睛:“肯定不可能是给毒枭包养!几家包养的男女我都见过,肯定没见过他。”
  张平把头点得像捣蒜:“是是是,这不都是道上瞎传的么,经常胡说八道随便夸大,不足信的!”
  王雪娇:“……”
  那你为什么会相信我杀人如麻!我是这种人吗!我一看就是个良民好吗!什么低俗的眼光,还鉴宝,还倒文物,垃圾!
  “好吧,既然如此,我就相信你一回,不过你动作快点啊,五成利要马上到手才是五成利,要是拖个十年二十年,我可没这么好的耐心陪你。”王雪娇起身离开。
  张平重重吐出一口气,是得加快速度了,再这么多来几次,心脏受不了。
  “申慧的儿子?”张英山想了想,“申慧我知道,据说是叛逃的白专,那会儿闹得挺大呢,连那个学校里的领导都受到了处分。”
  王雪娇对“叛逃”的概念仅限于军人、特工,不知道一个搞文物的教授怎么就叛逃了:“叛逃是怎么回事?”
  “那个时候发现了一座大墓,露出了很多文物,还有一尊玉佛雕塑,当地人”
  王雪娇沉痛:“一涌而上全抢了?”
  张英山摇头:“说那是四旧,要砸烂,她死活抢了下来,说那是国家的文物,然后,就说她跟人民群众对着干,是白专,不仅要砸了玉佛,还要斗她,她就跑了。”
  “就跑了这么随便的吗?那会儿跑路不是要身份证明的吗?”
  “不,有一年不需要。1966年到1967年,那一年搞大串联,全国免费坐火车,免费接待食宿,说是要证明,其实自己写一张,盖个萝卜章,也不会有人查,人太多了,根本查不了。”
  申慧带着当时她的儿子和手里研究的文物消失了,没有人知道她们去了哪里。
  “大串联只有一年的时间,后面就没有了,又开始了全民反特务,对户籍制度抓得越来越严,手里连粮票都没有的外地人,肯定会被人举报到革委会,所以,都猜她是逃出国了。带着中国的文物跑出国,那就是叛逃。”
  王雪娇点点头,有些同情她:“她也真倒霉。”
  “申慧的儿子叫什么?”
  “不知道,申慧不是汉东人,这事还是我看叛逃专家集锦知道的,上面只见了申慧携子出逃。”
  不管怎么样,起码知道有个申慧可以往下查了,王雪娇欢快地捧着张英山的脸,揉一揉:“爱看八卦真是个好习惯。”
  张英山抓住她的手,严肃地告诉她:“我不是看八卦,是学习案情!”
  “一样一样!”王雪娇眉眼弯弯,故意逗他。
  张英山看着她一副使坏成功的得意模样,心中一动,身子向前贴近,想狠狠压在那张扬起的嘴唇上。
  王雪娇忽然神色变得正经:“哎,既然都知道是他妈是申慧,赶紧确认一下,她儿子姓什么叫什么!我去看看我的大哥大回来了没有。”
  她像一阵风似的跑了,只留下张英山一个人在化妆室里,双手支在桌边,许久不动,最后深吸一口气,转身收拾化妆用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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