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程明风点点头:“对。”
  “那你的小指是在赌场出千被人砍掉的?”
  “不,我是故意的”
  那一年,程明风十八岁,他被申慧带着离开国境的时候刚刚三岁,什么都不懂,连中文都说得不那么流利,到了人生地不熟的东南亚,妈妈忙着打零工赚钱,他身边一个朋友都没有,只有一副少了几张牌,被人丢弃的麻将和五颗骰子。
  每天与麻将骰子为伴,他发现自己能轻易摸出麻将的花色,听出骰子转动的速度,进而判断骰子会停在哪个点数上。
  他六岁的时候就已经熟知麻将和扑克的规则,平时跟隔壁一个玩街头魔术的练习玩扑克魔术。
  申慧在家的时候,则会用她带出来的一箱文物,教他如何鉴别唐代的金玉字画,也说了许多她是如何不得不带着他离开。
  “他们是嫉妒我,我一个人的论文,比他们加起来的还要有价值,博物馆来找修复专家的时候,直接绕过他们,向我走来,哈,我看见他们的脸色都变了。”
  说起往事,申慧一脸的骄傲和自豪。
  申慧虽然穷,但是她没有卖掉一件文物,都留在手中,那些文物都是经她手修复的,都是她的心血之作,她对程明风说:“以后我死了,就把它们当做我,陪在你身边。”
  后来,她积劳成疾,早早病逝。
  说到这里,程明风睁开双眼,眼神里满含着怨恨:“害了我们母子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哦?杀了几个?”王雪娇平静地问道。
  程明风讥诮道:“他们根本用不着我亲自动手,当初一个个正义凛然,说我妈妈是反动专家,他们看到钱的时候,哈,恨不得从眼睛里伸出手来拿。我让他们一个接一个的输个精光,什么学者,什么教授,在赌桌前一坐,恨不能把自己都压上去”
  “后来,有人拿了一张地狱变相图来押,那张图,是我妈妈最后修复完成的,没有来得及带走,居然被他偷偷带出国,用来做赌注,简直是暴殄天物!”
  王雪娇默默地听着,听起来,程明风完全是个复仇使者,利用别人的贪欲,对他们一个一个下手。
  但是,如果只是复仇,他为什么会给张平做鉴定。
  现在他说的所有一切,都只不过是他的一面之词罢了。
  甚至,也许他说的是真的,但是申慧告诉他的,就一定是真的吗?
  跟“开局一张图,剩下全靠编”有什么区别,他甚至都没有图。
  不要听一个人说了什么,要看他做了什么。
  “他又输了,我说那张图是假的,他不服,要与我争。那个时候,我是赌场的鉴定师,我说,那就是假的,赌场的人相信了我,把他扔到海里去了。我把那张画藏起来了,赌场的人问我,我说烧了,他们说我没规矩,就切了我一根手指做为惩罚。”
  说到这,程明风的嘴角扬起了一个得意的微笑:“不过是一根小指,哪里比得上这副画。”
  王雪娇眼神微动,如果他说的是真的,这个人骨子里的执念也太可怕了,那种为达目的,连自己都可以毁掉的想法还是张英山正常一点。
  她问道:“那你腿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
  “他们要我继续为赌场做事,我听说大陆已经改革开放,我想带着妈妈的骨灰回家安葬,他们不让,我逃跑,他们就在我的腿上砍了一刀,呵,有什么用,伤还没好,我照样跑了,他们敢来抓吗?”
  王雪娇看着他得意的样子,忍不住吓唬他一下:“我就是他们请来抓你的。”
  “不,你绝对不是!”程明风充满自信。
  “为什么?”
  “你不是那种人,你不会听命于任何人,你有自己的坚定和执着,第一眼看见你,我就知道。你跟我妈妈一样”
  王雪娇:“……”
  她手上忽然用力,程明风痛叫出声。
  “程先生!!!”已经在门口守着没敢进来的助理当下便要闯进去,被抱着轩辕狗剩的张英山拦住:“他们正在兴头上,你不要打搅,不然余小姐会不高兴,余小姐不高兴就会”
  助理顿时想起了余小姐不高兴的传说,倒吸一口凉气:“幸好你提醒我。”
  两人一狗坐在旅馆门口的椅子上。
  助理看了一眼神色平静的张英山:“兄弟你就一点没有想法?”
  “什么想法?加入他们?”
  助理连连摇头:“不不不,我是说,你不吃醋吗?还守在这?”
  张英山叹了口气:“谁让我喜欢她呢还有她每个月给我的五万块、时不时送的名表、豪车、别墅在欧洲、美国,我们出门就有直升机上次去蒙古办事,整个蒙古的海军编队送我们出境。”
  助理羡慕的双眼放光,他沉思片刻:“兄弟,你看我还有机会吗?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帮兄弟们分担一点压力,要是你们痛得受不了了,我可以”
  从房间里又传出程明风的一声痛叫。
  助理深吸一口气:“我哎,到底有多痛啊?可以打麻药吗?麻药钱我可以自己出。”
  第87章
  有独立的化妆间就是好,余小姐化妆的时候是化妆间,不化妆的时候就是餐厅包间,小炉子一点,小涮锅一架,小调料一摆。
  剧组的盒饭?狗都不吃!
  轩辕狗剩乖乖蹲在王雪娇身边,等着王雪娇给它用清汤锅煮的牛骨头。
  “哎,张英山,你们刚才到底去干什么了?”钱刚的眼睛一会儿看着张英山,一会儿看着王雪娇,手上的筷子像埋伏在草丛里的猛兽,准备随时出击。
  “去套话。”张英山夹了一块红方豆腐乳,耐心地在调料碟里把它夹得细碎,放在王雪娇面前,又把王雪娇面前的调料碟拿到自己面前,里面有一块随意夹了三四筷子的豆腐乳,继续耐心的一点一点戳成糊糊。
  钱刚挤眉弄眼:“是吗?我怎么听着不是那么回事?”
  “你听见什么了?”
  “余小姐勾搭新欢,小白脸惨遭抛弃,抱狗上门被拒门外,人与狗悲坐阶前,垂泪无言。”
  张英山怔了一下,对王雪娇说:“看来真的是传开了,这话肯定是别人说的,钱刚没这么有文采。”
  钱刚:“哎,你什么意思!”
  说时迟那时快,韩帆的手如离弦之箭,挑起一大块煮好的牛肉,夹回自己碗里,飞快抹了一把蘸料,就进嘴了。
  钱刚:“靠,手真快,烫死你!”
  “呼呼呼不烫呼呼呼”韩帆大张着嘴,不住的往外呼气。
  王雪娇把从程明风说的内容给大家共享了一下:“如果他在境内只是帮走私文物的做鉴定这似乎不犯法?魏正明,别光顾着吃啊,你说呢?”
  魏正明的眼睛死盯着锅里刚刚放下去的牛肉片:“要看他跟这个走私团伙到底有多少利益捆绑,如果他一无所知,只是单纯做个鉴定,那谁也不能说他什么,就像你演的内容,你去找大学化学教授问怎么制毒,教授也是无罪的。”
  “就他跟张平那亲热的样子,我才不相信他只是做个普通鉴定,至少也得是白纸扇的身份。”
  魏正明点点头:“我也这么觉得,不过得有证据。”
  被曾局派来协助王雪娇卧底的几个人,张英山负责帮王雪娇查漏补缺,钱刚负责从三教九流那里打听消息,韩帆负责武力和抓人,魏正明则是负责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避免他们下手没轻没重,造成立功了还得挨骂,抓人了但是做检讨,破案了但是被开除之类的悲剧。
  当然,这是他以为的。
  曾局看好他,是因为他有做假的技术:他把成绩册上的59给改成了69,由于没钱买现成的消字灵,那玩意儿还是他自己配的。
  以及帮好几个同班同学冒充家长签字,变化多样,要不是第二天就开家长会,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穿帮。
  王雪娇冒充余小姐,也许,会有用上的一天。
  已经改邪归正的魏正明曾经最担心的就是王雪娇,她刚当警察没多久,各种法律条文都不熟,又总是跟歹徒走那么近,万一歹徒提议要杀几个人做为入伙的投名状,她该怎么办。
  现在完全不用担心了,歹徒们都积极向王雪娇靠拢,有罪行是真自爆,有案子是真想拉她一起参加,根本就没考虑过这个余小姐是真还是假。
  毕竟余小姐一不高兴就杀人,手上人命多过牛毛,连人肉都敢吃,哪有卧底条子的作风这么狂暴粗野,要是条子都这样了,这国内的行业生态也太差了,工作根本没法推进落实
  魏正明把现有的情况梳理了一遍:“只要能达成交易,张平是肯定能按下来的。程明风跟张平肯定有勾结,如果以现在的证据来说,他可能会最多关个几天,甚至连关都不用关。”
  “说不定他才是大老板,张平是给他打工的。”韩帆开口。
  魏正明摇头:“大老板手上不会只有一条道,没有必要自己亲自跟一根线,如果他觉得张平不可靠,那他会自己找买家,而不是委托给张平。所以,张平肯定是真正的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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