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王雪娇已经把自己知道的全告诉他了,就连那个塔是什么来历,什么样子都讲得清清楚楚,顺便也跟林威说明:“可能是个假货。”
本来已经毫无头绪了,但是影视城里莫名出现了“鬼市”,以牛肉汤店为圆心,很多神神叨叨的人都在那里,他们也不向行人兜售,就这么每天早上坐在那儿,有些在影视行业赚着钱的人,会过去看看货,还有不小的成交量。
林威也去了,问过几家,就是“这是我家祖传的,怎么了?”
里面没有知名的被窃或遗失文物,他说是他家祖传的,林威都一点办法也没有。
林威索性打不过就加入,询问有没有人见过白玉佛塔。
一个都没有。
他不服,他把死者全身上下都搜罗了一遍,手指甲缝、头发、腿上的泥印他一遍又一遍地脑补凶手是怎么把死者制服,又是怎么把他弄死的。
在模拟的时候,找出凶手可能留下的痕迹。
在被踩成烂泥潭的泥巴地里,他凭着死者鞋边上的破损,扒出了死者的鞋印,然后发现,死者留下的脚印距离致死的石头差了挺远的距离。
林威脑中浮现出一个荒谬的画面:死者突然一个鱼跃向前扑,脑袋“叭唧”撞到石头上,死了。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死者是被别人拎过去,按在地上撞死的。
以死者的身高,能把他拎起来,控制住的人,得多高啊
林威当下便开始排查身高在一米八以上,且身材魁梧的嫌疑人。
他锁定了韩帆、张英山、王忠、以及另一个古装剧组的两位“大将”,结果所有人都有不在场证明,所有人的手上都没有擦伤、划伤之类的伤口。
他继续愁苦的寻找凶手,王雪娇知道这事多半是王忠干的,不过她也没有铁证,可以证明这一点。
“尸体的手指甲缝里面也没缠点线头、头发啊,皮屑啊什么的?”王雪娇问道。
林威悲切地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有,要是有的话,说不定都已经抓着人了。”
王雪娇安慰道:“不着急,真相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的。”
林威绷着一张脸:“迟来的真相毫无意义,要是过一百年才知道真相,凶手都寿终正寝了。”
“不至于,不至于。”王雪娇安慰道,“杀人盗宝就是为了卖,总不能是放在自己家里看,只要出手,不就有机会了?”
说是这么说,但是谁知道什么时候出手,在哪儿出手,都过了两天了,说不定都已经离境了呢。
狗剩同情地伸出爪子,轻轻地踩了他两脚,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林威觉得狗剩踩自己的样子,就好像上级对下级拍肩膀以示鼓励那样。
虽然现在这个案子毫无头绪,但是这么多倒卖文物的在这边堆着,不一定哪天又会再冒出来一个杀人劫财的事情,林威连下班了都不甘心地在影视城附近转悠。
一天傍晚,他发现人贩子住过的房子里居然冒起了炊烟,他循烟而去,发现了正在做饭的地老鼠,他过来对地老鼠进行身份盘查,地老鼠颤颤地说:“我是余梦雪的干儿子,是她让我过来住的。”
林威:“???”
什么人会让干儿子住在那种地方。
虽然他在派出所没干多久,不过也能看出地老鼠身上多少沾点事。
也就是现在还没有强制执行暂住证制度,不然像地老鼠这样的人,就属于“非法居留”,林威有权把他拘捕,并且立即收容遣返回原籍。
如果地老鼠就是个随便找个无主破屋住的盲流,林威还不会管他,影视城里一堆像他这样的人,要是全都清空,影视城里的剧组要找群演都找不着了。
可是,地老鼠说自己是余梦雪的干儿子,这听起来就很邪性。
林威把地老鼠带回派出所进行讯问,也跑去把王雪娇找来,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威年轻,地老鼠胆子更小,还没有把林威学习到的威慑战术拿出来,他就一裹脑的全招了:“我说我说,我就是在地上捡了点东西,听说这边的价格最公道,我就来了。”
他甚至都不敢说是听说余小姐能找到最强买家。
现在鬼市已成,他说“这边价格公道”,也可以是指鬼市,林威认真地跟王雪娇说,不要莫名其妙的大发善心,跟这种来路不明的人扯上关系,万一他日后惹出祸事来,说出你就不好了。
王雪娇也临时编了点理由,比如“我就是心善,见不得人受苦”之类的。
正说着,忽然有几人狂奔而来,大呼:“不得了了,有小孩掉到井里了!!!”
这会儿,110、119和122都还没有开始联动,大家的概念都是撞车了找交警、起火了找消防员,其余所有杂事都找派出所。
游墅派出所的同志们也是有事自己先上,实在不行了才去找人。
王雪娇和地老鼠也跟着跑过去,想看看有没有能帮忙的地方。
帮不了一点。
那孩子不是掉进打水的井里,而是一个非常非常窄的机井里,那里用完以后没有回填,井口直径大概只有三十厘米。
掉下井的孩子才刚刚三岁,自己跑出来玩,不知道是谁把原本盖在井上的瓦楞片给挪走了,这孩子一个不小心,就掉到了井里。
孩子大概卡在了三米的深度,井口太细,光照不进去,只能听见孩子在哭,用手电筒也只能照到孩子毛茸茸的脑袋,根本看不清下面的情况。
在场的人都愿意帮忙,结果量完肩宽,就连王雪娇的肩宽都有37。
唯一看起来稍有希望的是地老鼠,他干巴瘦小,不过,量完肩宽,大家的心都凉了:32厘米,比井口多了一点点。
孩子的妈妈眼看着孩子没救,腿一软,坐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等等”地老鼠抬手对着自己的左肩头用力一掰,硬生生把肩膀给卸下来,然后就看着他的左臂就这么挪到身前。
他这一手把周围的人全给镇住了,量肩宽的人拿着皮尺,站在原地没动,像被点了穴一样。
地老鼠冲着拿着皮尺的人说:“再量。”那人才缓过神来。
28厘米,可以下去了。
想要把孩子弄出来,救人的人必须头冲下,把绳子套在孩子身上,再把人给拉出来。
头朝下的进入幽深的井道,就算没有幽闭恐惧症的人,也会因为缺氧和血流倒冲而感到非常难受。
更要命的是,这么多人家里都凑不出来一个头灯,只有一个相当粗大的老式手电筒。
地老鼠的左手脱臼不能用,只剩下一只右手,还得给孩子身上挂绳子,手电筒没法固定。
“这有什么。”地老鼠熟门熟路地把手电筒往嘴里一含。
“能含得住吗?”大家都很担心,半路他要是含不住,嘴一松,这么大一个手电筒砸在孩子脑袋上,那可真是雪上加霜。
“几个小时不是问题。”地老鼠对自己的专业素养相当自豪。
有人找来绳子,七手八脚地给他捆上。
地老鼠对他们打的绳结非常不满,“卡”把自己的左胳膊给装上,然后把打好的绳结给拆开,重新打结:“你们那种打法,拉不了一会儿就松了。”
他麻利地把绳绕在自己的大腿、腰上、胳膊上,最后打了一个奇异的环结,他用力扯了扯绳子:“可以了。”
“我一会儿要上来,会像这样扯三下绳子。”地老鼠握着绳子,用力拉了几下。
就连游墅派出所资格最老的老同志都在反思:“我都没想到要约定上来的信号,只想他快点下去救人。”
大家都等着他走到井边,然后把他慢慢放下去,结果地老鼠手里拿着绳头,往井边的一棵树走,走了几步,王雪娇叫住他:“你要去哪儿?”
地老鼠眨了几下眼睛,恍然大悟:“哦!!!我忘记了,这有人啊!第一次,第一次。”
他嘴里含着手电,被一点一点的放下去,过了一会儿,绳子上传来一下频率一致的抖动,上面的人们赶紧把他拉上来。
地老鼠的脸已经涨红了,他摇摇头:“不行。”
那个孩子穿得非常厚实,掉下去之后就卡得死死,连地老鼠的手都无法探到他的腋下,给他套上绳子。孩子现在整个就像个小不倒翁,只有脖子那一圈是细的,脖子上又不能挂绳,把孩子拉上来,也吊死了。
只能说,现在唯一的好消息是:孩子是正着掉下去的,至少没有头朝小,能稍微多坚持一会儿。
也就是稍微多坚持一会会儿地老鼠说,井下的空气不好,就连他到最后的时候都眼冒金星,有点受不了了。
更糟糕的是,这口机井的实际深度肯定不止现在这么多,也就是说,孩子其实还有下降空间,时间久了,不知道他会不会继续往下滑。
“我的儿子啊!!!啊啊啊啊啊!!我的儿子啊啊啊啊啊”孩子他妈更加绝望。
在场的人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