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他问了一句:“怎么了?”
没有人回答。
张英山奇怪地望向王雪娇,只见她侧靠着房间门,歪着脑袋顶在门框上。
路过的一个小战士也奇怪地看着她,停下脚步,顺着她看的方向看了一眼:“你在看什么?”
什么都没有,只有大风呼啸的荒芜戈壁。
小战士心里困惑,这有什么好看的。
婚礼还有很多事情要忙,他没有在意,又匆匆走了。
张英山又画了两笔,发现王雪娇依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的心中隐隐感觉不妙,赶紧放下笔,对新娘说了声:“等我一下。”
“你在干什么?”张英山转到王雪娇的面前,发现她两眼发直,一眨不眨地盯着前方。
张英山还以为她在跟自己开玩笑,问了一句:“眼睛不干吗?”
王雪娇还是不动。
“你怎么了!”张英山这才感到不对,伸手按在王雪娇的胳膊上,忽然,王雪娇整个人软软地向他倒下来,刚才睁着的眼睛也闭上了。
张英山吓得魂飞魄散,一手抱住王雪娇的背,一手抄起她的腿弯,将她打横抱起来,向医务室跑去。
正在跟新郎打趣的军医大惊,赶紧跟进去,探完鼻息,听了心跳,他告诉张英山:“没事,缺氧,刚才她是不是有剧烈活动?”
“嗯。”
捐赠来的制氧机第一个使用者就是宣传大使本人,军医拿着使用说明书,一边翻一边琢磨正确的使用方法。
王雪娇很快就醒了,她睁开眼睛,看见白白的天花板,声音微弱:“我怎么了?”
“缺氧,晕过去了。”张英山紧紧握着她的手,“你觉得怎么样?”
“我没事,你怎么在这?新娘的妆化完了吗?”
“化完了。”新娘的声音在王雪娇对面的床上响起。
王雪娇倒下的时候,把新娘也吓了一跳,急步上前,想看是什么情况,缺氧也没放过她,新郎把她抱到了医务室,她的情况比王雪娇好多了,只是心慌气短,神智十分清醒。
王雪娇无力叹道:“可恶,我输了。”
“这种时候,胜负欲就不要太强了。”张英山摇头,“要喝水吗?”
“喝。”
张英山给她倒了一杯放了葡萄糖的温开水,把水杯递给她,王雪娇伸出手,手臂不住颤抖,她咬着牙,想凭自己的本事握住水杯,却发现胳膊上好像被系了五十公斤的大石头,伸过去,半路上就落下来了,紧接着又是一阵急促的呼吸。
床板“吱嘎”一声,张英山坐在床边,左手将她揽在怀里,柔声说:“靠在我身上。”
右手端着水杯,耐心地举在她的唇边,一点一点地喂。
对面的新郎对两人如此甜蜜地相拥十分羡慕,也想这么做,被新娘拒绝:“我刚涂的口红!”
婚礼是有吉时的,对完成婚礼有着强大信念的新娘,在吉时快到的时候坚定下床。
她临走的时候,王雪娇十分抱歉:“对不起,我实在是起不来了,腿软。”
“快别这么说,你这个心,我已经很高兴了,我有我爱人在就很开心了。”新娘含笑依偎在新郎身边,两人手挽着手,并肩走向挂满了红花、红球的礼堂。
医务室只剩下王雪娇和张英山两人。
高原反应带来的不止是呼吸困难,还有剧烈的头痛。
“真要命,早上换外套的时候,忘记把口袋里的阿咖酚散装这衣服里了。”王雪娇气息微弱的靠在张英山怀里,小声抱怨:“我的头好痛啊。”
她伸手想用力按住头痛的位置,却怎么也使不上劲。
张英山伸手帮她按着脑袋:“我们马上下山去?海拔降下去就没事了。”
“别,还不至于,别影响别人的工作。”王雪娇轻声说。
这种头痛会持续很长时间,张英山无奈:“你怎么这个时候还想摄制组的工作,反正这片子也不会播。这边不止一辆车,我会开。”
“算了,刚才我们上来的那个路况,我怕你把轮子开飞了,我们得赔。有你在身边,我就舒服多了。”
王雪娇歪着头,以一个完全依赖的姿势靠在他胸口,张英山心中酥痒,刚想说点什么,却听见王雪娇提起另一个男人的名字:
“哎,你说现在毕星是不是正在得意?”
张英山扬起嘴角:“也可能刚得手。”
昨天部队的宣传部忽然给恽诚打来电话,说海拔最高的兵站即将举办婚礼,有非常重大的意义,一共会有四位新娘,都是平原的姑娘,她们肯定会用上恽诚捐赠的制氧机,宣传部的同志希望恽诚的摄制团队可以去拍一拍。
恽诚过来的旗号就是打着捐赠医疗设备来的,如此重要的使用场景他不出现,实在说不过去。
所以他们才会在这里。
留在旅馆的韩帆也会“恰好”带着狗剩出去散步,散到城外的戈壁上,贪玩的小狗可以跟韩帆玩扔棍子捡棍子的游戏玩很久。
本来王雪娇想把导弹详细信息放在衣柜里,翻找东西的时候,怎么都能翻到了吧。
张英山认为藏得太浅,不符合余小姐一向谨慎的工作作风,毕星可能会对得到的信息感到不信任。
“太容易得到的就不珍惜了是吧,行,你放吧。”王雪娇吐槽,最后张英山决定把资料放在日光灯管的灯罩上面。
“你说他不会找不着吧。”王雪娇很替毕星担心,恨不能用个彩灯贴个大箭头:“导弹资料在这里。”
“不会的。”张英山非常自信。
王雪娇怀疑地看着他:“为什么?”
“他是军校出身,那种管得很严的寝室,想藏点不合规的东西,就只有那么几个地方好藏,灯罩上方是藏东西的圣地。就算他不藏,他的室友也会藏。”
王雪娇想伸手戳他的脸,无奈现在连抬起手指都费劲,只能冲他挤出一个笑脸:“你以前干过多少违规的事啊?”
张英山在她耳边低语:“罄竹难书,你要告发我吗?”
“不了,捉贼捉赃,捉奸捉双,现在什么证据都没有了,怎么告你你不会灭我的口吧。”
张英山低头印上她的嘴唇,许久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你的口已经被我灭掉了。”
“傻瓜。”王雪娇扬起嘴角。
茫茫大戈壁,狗剩跟着飞来飞去的木棍,快乐地跑来又跑去。
韩帆出来的时候,看到老板还剩一些羊肉没卖完又急着回家给即将放学回家的孩子做饭,眉头都是锁着的。
韩大善人也不顾他压根就没厨房,连电锅都没有,就掏钱把羊肉买下了。
他寻思着反正狗剩可以吃生的,不管是给谁吃了,只要不是把肉糟蹋就行。
“狗剩剩,要不要吃羊肉啊?”韩帆大声喊。
狗剩听不懂,它只知道激动地摇着尾巴,眼睛盯着韩帆手里的木棍。
嗐,问什么问,喂给它就完事,它又不是没吃过生肉。韩帆掏出羊肉,向空中抛去。
“嘶哈嘶哈”,狗剩飞奔着追上划着抛物线落下的羊肉,盯住目标,奋力向上一跃。
已经要落下的羊肉块,突然拔地而起!
狗剩惊呆了,它落回地上,怔怔地抬头看着天空,一只硕大的阴影大张着翅膀在天空中盘旋。
紧接着,阴影又俯冲下来,却不是对着狗剩,而是对着韩帆手里的塑料袋。
韩帆几乎没有过大脑,抬手对着阴影猛然一抓,再重重将它摔在地上。
“叽叽叽!”
韩帆定睛一看,这是一只金雕。
它被韩帆的无情铁手抓住了脚脖子,脑袋撞到地上,现在正处于晕晕乎乎的状态。
“汪汪汪!”英勇的狗剩冲了上来,围着金雕闻了一圈,没有马上下嘴咬,只是对着它叫个不停,就像冲着街上认识,但关系不好的狗那样。
韩帆疑惑:“你们认识?”
那只金雕拍打着翅膀,想起来,韩帆一眼看见它的翅膀上有一块圆形的无毛区,那形状,是被子弹穿透的痕迹。
“哦,是你啊。”韩帆想起王雪娇喂了几天的那一只。
他知道现在是金雕繁殖的季节,本来就会从低海拔地区往可可西里的峭壁迁徙,找对象、筑巢、生娃。
不过盐湖镇离这里几百公里,在如此广阔的天地间居然还能遇上,真是有缘。
韩大善人见这只金雕形单影只,大概是刚搬过来,还没找到对象,他满怀同情地把羊肉分出一半放在地上:“喏,分给你一点,没女朋友一起吃,自己也要好好过日子。你看我”
刚说完,另一只金雕就落下来了,这只金雕体形更加庞大,是雌性。
两只金雕头挨着头,亲亲热热地吃起了羊肉。
韩帆:“……”
他悲从中来:“狗剩,我们走!”
拍摄全部结束回到格尔木城,天已经黑了。
高原反应来得快去得快,海拔低于三千五百米后,王雪娇立马满血复活,张英山见她精神振奋,心里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