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7章

  地上跪着的人,到底是真的小金佛,还是被绑来的无辜路人,或是猛虎帮的帮众?
  丹棚缓缓拿起枪,他在射击上投入了很多的时间和精力,这把格洛克一入手,他就掂出了份量,里面绝对有子弹。
  这颗子弹打谁?
  打地上这个男人,打余梦雪,还是打自己?
  丹棚缓缓将子弹上膛。
  王雪娇忍不住笑出声,把丹棚吓了一跳。
  “在芭堤雅,你不是开枪很快的吗?怎么,到这就舍不得了?你跟他很熟吗?”
  丹棚的冷汗一下子从背后涌出,将衣衫湿透。
  他怔怔地看着她:“你记得我……”
  王雪娇开开心心地摇晃着脑袋:“开玩笑,连对我的男人开枪的人我都不记得,我也别混了。”
  丹棚咬咬牙:“那余小姐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你犹犹豫豫,就已经说明你的态度了,你是条子。”王雪娇一字一句,像锤子一样砸在丹棚的心上。
  丹棚此时别无选择,他猛地抬起枪,对准王雪娇的眉心扣下扳机。
  他就算今天要被千刀万剐,也要带走一个大毒枭做垫背的,不亏。
  枪声并未响起,子弹里的火药被王雪娇拆走了。
  “哈哈哈哈哈~~~”王雪娇笑得开心极了,连连鼓掌,“真好玩~这个故事告诉我们,没事别开枪那么快,这下想装傻都装不了了吧~”
  丹棚想扑上去,把王雪娇掐死。
  被张英山拦住,按在大桌上,张英山抬手捏住他的下巴,将一个药片塞进他的嘴里,再抄起椰子水给他把药片冲了下去。
  “你,给我吃了什么……”丹棚捏着自己的喉咙,想吐,却吐不出来。
  五分钟后,他缓缓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不愧是印度药,发挥稳定。”王雪娇伸手去探他的鼻息,呼吸均匀,睡得很香。
  跪在地上的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自己解开了绳索,将头套摘下来,他看了一眼丹棚,又看了一眼王雪娇:“有必要这样吗?好歹也是同事。”
  王雪娇耸耸肩:“同事又怎么样,难不成行动组还有360度考核不成,他差点打死英山,我吓吓他怎么了。干嘛,小金佛的佛光要普照啦?”
  “不了不了……”寸克俭自几个月前开始帮王雪娇编故事开始,就已经对她的行为方式有了一定的认知。
  在寸克俭心里,王雪娇是一个长发大波浪,眼角上挑,烈焰红唇,踩着高跟鞋,步步风情,举手投足之间尽显霸道,美得极富侵略性,就像她演的那个辽国女皇的人设一样。
  上次的欢迎晚宴,他以掮客身份参加,那是他第一次看到王雪娇,与他心中的形象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不过高冷的气质还是在的。
  今日接到上级来电,让他去猛虎帮把丹棚接回来,是第二次见到余梦雪。
  王雪娇看见他的时候,高兴地蹦蹦跳跳,满眼都写着开心,击碎了他心中的高冷。
  刚才出馊主意吓人的时候,王雪娇又笑得好像成功偷走一只老母鸡的小狐狸。
  唯一能跟他的设想沾边的,就只有“霸道”了。
  甚至霸道都不够不是他想象的那种霸道,他想的是“谈笑间强虏灰飞烟灭”的优雅霸道,王雪娇更像是蹦蹦跳跳在路上走,忽然看见一个蚂蚁窝,就“呼拉”划了一根火柴,丢进了蚂蚁窝。
  顶着天真无邪的脸,干着凶残的事。
  不得不说,确实让人意想不到。
  寸克俭大概有点理解她是怎么立下赫赫战功的了。
  人人都会畏惧猛兽,不管它们是路过还是假寐,隔老远就会提起防备之心。
  谁会防备可可爱爱,睁着一双水汪汪大眼睛,满眼热忱的小狗小猫。
  寸克俭扶起丹棚,准备离开,王雪娇忽然叫住他:“等一下。”
  王雪娇第一回看到这个给自己编了好多神妙故事的人,超级兴奋,有好东西就想分享一下。她像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又像一阵风似的跑回来,手里还拿了半瓶油浸干巴菌。
  “难得你过来一趟,也不能让你白来。这是我从国内带过来的,特别特别好吃~还剩半瓶啦,我没有直接吃,都是拿它炒菜,干净的,你要不要尝尝?”
  寸克俭看着贴在瓶身上的几个字,心中一动:“这是在哪里买的?”
  “勐松的一个小吃店里,店主说她老公好久没回家了,对了,你路子广,认不认识一个叫寸克俭的,他老婆有话要跟他说……”
  寸克俭努力保持着平静:“说什么?”
  “我给你演一下啊~”
  王雪娇不是复读机,她是录像机,她不仅把口信带到,还把那个女人说话时的神态、动作,都复刻了一遍,不管是怔怔地捏着塑料袋、拨拉了一下头发、垂下眼皮、犬齿咬了一下嘴角、还有眼里的期待与无奈……都演得相当到位。
  寸克俭看着她,眼前浮出妻子的模样,将妻子的话一个字一个字的刻在心上,他紧紧地捏着玻璃瓶,脸上不露半分情绪。
  甚至还有点抱怨:“怎么这么长,又是表情又是动作的,你怎么没让她写封信,免得我忘记了。”
  王雪娇不满地“哼”了一声:“我的船马上就要开了,哪来得及找什么纸笔!”
  寸克俭努力保持着平静:“都快开船了,你还有空听别人说话。”
  “万一我真的能遇到她的丈夫呢,能帮一把就帮一把,也就十几秒的事,我跑快一点就行啦~马上相逢无纸笔,凭君传语报平安,你不觉得很浪漫吗~”王雪娇扬起脸,一脸的认真。
  寸克俭决定修改自己对王雪娇的评价:她就是最纯粹的善良,做的事情都是基于最朴素的道德。
  面对好人,她就是好人,才不是天真的残忍。
  丹棚不由分说瞄准张英山,还真的扣下扳机,王雪娇只是吓吓他,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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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丹棚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坐在摇晃的汽车后排座上,一个脑袋上戴着一个黑布袋的人在开车,眼睛的位置应该有留洞,不过眼睛也被墨镜挡住了。
  听见动静,那个男人抬头看了一眼后视镜:“你醒啦。”
  丹棚困惑地伸出双手,狠狠掐了自己一下,疼。
  “我怎么没死?余梦雪没杀我?”
  “余梦雪正在跟包将军合作,包将军亲中,你既然是中国那边的,她不想坏了跟包将军的关系,她就是吓吓你,以后你不要惹她,她也不会再对你动手的。”
  丹棚:“……”
  这剧情走向属实没想到。
  到了一处热闹的集市,男人把他放下,又扔给他一个布袋,里面装着一只大哥大和充电器:“跟家里报个平安吧,这是你的新机,等你有落脚的地方,再把电台送来。”
  丹棚愣了一下:“你是……”
  “小金佛,你要是不放心,可以检查一下这个电话里面有没有窃听器,你应该学过吧。”寸克俭的声音含笑。
  “同志们,永别了,我想念你们。希望你永远不要再发出这句话,祝你好运。”
  “轰~”吉普车引擎轰鸣,向远方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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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吉普车走到一半,遇到了三个只穿着裤衩,赤着脚在路边走的男人,看起来十分狼狈。
  寸克俭停下车,用缅甸语问了一句:“要帮忙吗?”
  其中一个人用缅语回答:“我们被打劫了,能不能把我们送到包将军府上?”
  “包将军?这离佤邦三百多公里呐,你们怎么到这来了?”
  “我们是中石油的,来这里勘察油气管道的线。没想到半路遇了打劫的,我们被蒙着眼睛扔到路边,走了好久,这是哪里啊?”
  “先上来吧。”
  寸克俭连车都是从王雪娇那拿的,出门也没带钱,便挥手让他们上车,打算把他们送到王雪娇那里再做打算。
  现在余梦雪已经算得上是一方的割据势力了,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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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叶诚的桌上有一条小而无聊的金三角新闻——有人给余梦雪送了三个裸男。
  这种新闻,在叶诚看来就是一阵微风,别说三个,就算是八百个,叶诚连眉毛都不会动一下。
  他还在消化王雪娇给他带来的狂风暴雨。
  “老板老板,首先,我要声明,这次不是我乱捡人,乱惹事,是小金佛捡来送给我的哒~”
  “中石油的人要来铺油气管道,那个管道要先从彭老头那里走,再从波叔那里走,拐个弯去包将军,还要从李大公子那里过,最后从缅甸军政府那里进孟加拉湾~
  其他人那边应该没有问题,李大公子的问题可能比较多,我想把波叔和包将军,还有李大公子凑在一起,商量这事。
  然后趁李大公子不同意的机会,把他干掉,行不行呀~~”
  叶诚的脑子嗡嗡响,不是,为什么有人能用“我还想吃一块小饼干,行不行呀”的语气说把人干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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