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6章
水水抽抽噎噎:“河里的水,是不是都不能喝了?”
呃……缺水地区的小朋友关注点果然比较奇特。
王雪娇安慰道:“每秒都有好多好多水冲过来,脏水会被冲走的。”
水水用力抹眼泪:“那……脏水冲走了,会有人家里没有水用吗?”
她想象的是每天就只一段时间放水,水量固定,像镇上卖水的水车一样。
如果脏水被倒掉,那水就不够了,会有人买不到水。
王雪娇摇头:“不会的,一直都有好多好多水,不停地涌过来。”
曾经从王雪娇这里听说“墙上都会自己流水”的女生对水水说:“梦雪姐说过,在南方,墙上就有自己冒水出来,想喝多少都有。”
水水转头望向房间里干干的墙壁,想象不出来墙自己流水,会是怎样的场景。
王雪娇又伸手摸了一根面棍棍叼着:“所以嘛,你们都好好学习,就算考不到南方,将来也可以去南方看看,看我说的是不是真的!现在,我们来研究一下菜的问题……你们种的这个芹菜,都这么多天了,怎么还没发芽,照这个速度,到夏天都吃不上。”
王雪娇选芹菜,是因为它耐寒,然而,它喜湿润,这里的孩子甚至没见过芹菜,本地的农民也没种过,不知道它为什么不出芽,好在王雪娇买了五斤种子,足够他们给予不同的条件,慢慢琢磨。
回到旅馆,王雪娇看到张英山和帖木尔已经回来了,两人这几天按着各地发的通缉令信息,挨家挨户的在同心县下属的村子里进行调查,看看都有哪些通缉犯悄悄跑回家过年。
正常情况下,陌生人,特别是陌生男人,想靠近那些村子,难上加难,一进村就被盯上了。
比博社村和平远街都难接近。
就算是说“我是周大的朋友”都不行,好多便衣警察都自称是周大的朋友,这个名号已经不好使了。
但是,张英山不一样。
他不需要报出名号,村民一看他那标志性的胡子和清秀的脸,脸上都浮出诡异的笑容。
周四在那天晚上干的事,早就以韦州镇为中心,辐射全县,就连隔了十几公里山路的农民都在赶集的时候收听到了消息。
谁不知道周四深夜潜入了一个外国大胡子男人的房间,与一个同样企图潜入他房间的女人相遇,女人好事被撞破,一怒之下,把周四暴打了一顿,周四的脸上现在都留着疤呢。
周四还狡辩说误以为这个男人是女人。
看看张英山这大胡子都挡不住的俊秀,村里的留守妇人们纷纷表示理解理解,非常有说服力。
张英山打听谁家的掌柜回来了没有,得到的答案就那么几个:
正常版:“回来了,你找他有事?”
“没回来,不知道在哪个狐狸精家睡咧。”
愤怒版:“你问这个想干什么,额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热情版:“今年不回来咧,你吃了没有,额刚做了饭,你进屋来吃点么?”
羞涩版:“额们还不怎么熟,你问这个,是不是太快咧?”
以张英山为开路先锋,两人得知至少有二十几个毒贩子回家准备过春节了。
二十几个各自有上线和下线的毒贩子,如果是在绿藤,现在就收网,都算一次收获颇丰的伟大胜利了。
但这里是同心县,是满街毒贩的神奇世界,二十几个,不过是九牛一毛。
真正的大鱼还在观望,他们要确定没有什么傻缺邻居惹出大事,引来专案组。
专案组那些人,烦得很,好久都不走,还特别执着,要是回家,就有可能被该死的傻缺邻居连累。
“哎,你吃的什么这么香?”帖木尔忍不住问道。
王雪娇从塑料袋里拿出两根,好像散香烟一样发给帖木尔和张英山:“加了一点芝麻的烤面棍棍,挺好吃的。”
帖木尔以为是死面做的,随意咬了一口,没想到整个面棍棍酥脆的断开,掉在桌上,砸出一桌的渣。
“这么脆?”帖木尔把已经摔成三段的面棍棍捡起来,放在嘴里嚼。
王雪娇点点头:“这方子还是我教老板的呢,好吃叭~可惜这里只有加芝麻的,要是加迷迭香也好吃。”
“我们余小姐真是多才多艺。”帖木尔发自内心地夸赞。
王雪娇又摸了一根:“不是我原创的啦,是跟城里的一家卖饼干的公司学的,那家的长条饼干真的好好吃~卖到国外了呢。”
帖木尔饶有兴味地问:“那家饼干叫什么名字。”
“沃莱都勒。”
帖木尔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外国的?”
“公司是意大利的,迷迭香和乡村香脆风味的最好吃,还有一个麦芽香就很平凡了,还不如库车的薄脆底大馕好吃。”
帖木尔心想自己应该是不会有机会吃这么时髦的洋玩意儿了,便不再继续问,继续摸了一根面棍棍,小心地叼着。
他其实是个烟瘾挺重的人,但是在涉毒地区,他不敢抽。
一旦让人知道他会抽烟,就必然会有人递烟。
递过来的烟里面是什么东西,谁知道呢。
只能随便叼个什么过过嘴瘾了。
王雪娇把她这边的进度分享给两人:“周大安排在系统内的奸细已经被抓了,目前来说,他的外部支援已经全部被拔除。现在他所依靠的就县里这些人跟着他一起贩毒的人。
这些人,跟着他赚了大钱,对他死心塌地。
以前曾经发生过,市里来了一百多个警察过来要抓他,三十公里外村子里的村民,集体跑出来,替他拦着警车,不让警察从村子通过。等警察到的时候,他早就跑了。
所以,我们得想办法让他众叛亲离,最好是他睡一觉起来,发现自己已经被人绑结实了,躺在省厅的门口。”
帖木尔失笑,这位同志,是玩马占帮还玩得不过瘾嘛?刺激完云滇省厅不算,还要刺激人家自治区公安厅。
“你打算怎么让他众叛亲离?让所有人都进厂干活,破坏生产,让他的货生产不出来,发不出工资?”帖木尔问道。
王雪娇摸了摸下巴:“你说的这个,是方法之一,不过是我打算用来保底的方案。”
“怎么?你还有更好的计划?”帖木尔好奇。
王雪娇点点头:“有,世间凡是因利益而聚的人,必然因为利益而散,利益越大,散得越快。特别是已经在心里完全划为自己的利益,结果被别人卷走的时候,他们一定会非常愤怒。”
帖木尔皱着眉头:“你打算让周大卷款潜逃?他最大的势力就在这里,离开这里,他就要从头开始,他不会这么做的。”
“他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他不体面,我帮他体面。”王雪娇高傲地叼着面棍棍。
“不过不知道这边的人对他到底有多忠心,要是被他拿走全部家产,也无怨无悔……那我的梦想要实现,难度就比较大了。”
张英山摇摇头:
“他们对周大应该没有那么深的感情,没有周大,镇上也有几十户人家靠长途运输也赚到钱了,对他们来说,周大是锦上添花,而不是雪中送炭。
就算是直接从农户变成毒贩的人,周大跟他们也只是合作关系,并没能到’养士‘的地步。
他们敢为了周大拦警车,是因为他们知道警察不敢把他们怎么样。
如果来的是你的人,他们一定跑得比兔子还快。”
帖木尔只知道王雪娇在金新月的一些故事,以及她培养的特情人员炸了狂信徒培训中心。
但他不知道那些特情人员都有一个骄傲名字——猛虎帮。
他们中的很多人没有国籍,也没有法律观念。
余小姐来之前,他们的一切行动只有一个目标——活下去,不择手段的活下去,去偷去骗去抢,也要活下去。
余小姐来之后,她给了他们体面活下去的机会,让他们过得比以前好太多,是他们即使愿意去偷去骗去抢,都无法达到的生活水平。
自那之后,余小姐的意志就是他们的行动方向。
余小姐指向哪里,他们就如下山的猛虎一般,“嗷呜嗷呜”地冲向哪里。
王雪娇给猛虎帮带来的提高,是从负分到六十分。
周大给同心县一小部分人带来的改变,是从五十分到九十分。
但是,对于那些留守儿童、老人和妇女来说,则是从五十分跌到了负分。
还有一点,张英山当着帖木尔的面没敢提。
周大只把自己的兄弟当兄弟,其他人都是普通的合作对象而已,出了事“各家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
王雪娇就不一样了,她是把整个猛虎帮当经营模拟游戏来看待的,任何一个经营项目的数值下降,她都受不了,会很焦虑,一定得想办法给处理了。
能不能完美处理另说,至少她那个焦急的态度,看在群众的眼里,至少有一个心理安慰:她真的把事放在心里了,她真的在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