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0章

  老板撇撇嘴,斜眼看了一眼张英山手上戴的红宝石戒指:“嚯,好大的宝石,饮一罐汽水还嫌贵,你这戒指是三才做的咩?”
  “三才是什么?”张英山好奇。
  “喏,那边,你去看看,挑挑,肯定有适合你的。”店老板一脸嫌弃地往外指指。
  沿着街往前走了三百多米,有一个挂着“三才工艺品”的小铺子,这会儿店里一个客人都没有,只有老板一个人在忙着手里的活计。
  张英山看了一圈,店里商品琳琅满目,都是塑料和有机玻璃制品。
  可以来图定制,老板拿着有机玻璃,能做出各种小首饰,小物件。
  张英山拿出照片,问老板:“你有没有给这条项链配过珠子?”
  老板看了看:“有哦。”
  “你还得是什么人吗?”
  “一个男的,走路一瘸一拐,怎么了?”
  张英山信口编了个瞎话:“他说你镶上去的珠子变色了,跟他买的时候不一样,他要你赔钱。”
  老板急了:“赔什么钱!他找我的时候,我就跟他说了,塑料珠怎么能跟真的石头比呢,差好多嘅,他非要说可以,现在不成了,又赖我!!!”
  “哦?你知道其他珠子是真的?”
  “嗐呀,我又不瞎!我都跟他说了,塑料珠也太不像了,光泽和上面的油灰都不一样,他非要说像,怕不是他从别人家偷拿来戴,现在还不回去了。”
  老板一脸鄙视。
  “要求那么多,我就收了他五十蚊,他还想我退钱!!!”
  张英山立马站在老板这边:“哇,补珠子很难的哦。才收五十蚊?”
  “是!”
  “那他真是太不应该了!他跟我说的是五千蚊,我回去帮你骂他!”
  老板出离愤怒:“五千蚊?他真敢说!”
  张英山与老板站在一起骂跛脚罗,获得老板信任,张英山有见到了老板用来做珠子的原料。
  “喏,做出来就是这个颜色。”
  其实那两个颜色还真挺接近的,但是亏就亏在没有包浆,显得太鲜亮了。
  这种是连博物馆都没有办法解决的,除非刻意做旧。
  老板对自己的手艺超级骄傲的:“不是我吹牛啊,那个项链有什么难的?我都能做出来!”
  “真的?”
  “那当然,阿叔我跟塑胶打了一辈子交道,就是没有娶到一个好太太,不然现在我也是地产大亨,住半山别墅咯!”
  张英山微笑:“那就做一个嘛?我买。”
  “你真买?”
  “真买,多少钱?”张英山很想知道老板能做出什么东西来。
  老板报价三百港币,让他过会儿来拿。
  那东西确实没有什么技术含量,一个圆盘旁边围一圈圆珠子,除了中间的女神像之外,看起来相当朴素。
  舍不得喝五块钱汽水的张英山,花三百块买一个塑料项链倒是大方的很,一口答应。
  没半个小时,老板就熟门熟路地做好了,连女神像都有。
  女神像不是老板手工雕的,是浇铸好的模子,塑料水往里一倒,就成型,然后趁没有凝固,贴在圆盘上面。
  张英山越看那张脸越眼熟,这位女神早上还硬给他的胳膊上挂了一把长柄伞,说今天要下雨,不带伞要变成落汤鸡,再被热风吹,会变成热伤风,然后就得喝难喝的要死的藿香正气水才能好。
  “这个脸,怎么看起来跟项链的气质不像一国的?”张英山故意问。
  老板有点心虚:“哎,都是神嘛,别管那么多,这是财神来的!泰国那边都在拜她,比佛牌都灵哦!”
  说着,老板神叨叨地拿出自带香炉的大地母神雕像:“这是我去泰国找大师请的!开过光的!”
  张英山看着宝相庄严的雕像,他的沉默震耳欲聋。
  最后,他什么都没有说,付了钱便离开了。
  张英山一边走,一边端详着手上的项链。
  圆盘正中的王雪娇沉静温柔地看着他,张英山伸手摸摸她的鼻尖和嘴唇,嘴角含笑:“你不笑就不像她了。”
  走过一个街口,张英山忽然觉得自己背后有人跟着,这个人脚步很轻,刻意放慢,非奸即盗。
  张英山故意在几个店铺停留,果然,每次他进店的时候,身后跟着的那个人就在外面待着,等他出来以后再继续跟着。
  借着旁边店铺玻璃的反光,张英山已经确定跟着自己的只有一个人,是一个戴着棒球帽和墨镜的男人,大半张脸被挡着,看不清楚到底是何方神圣。
  张英山脚下时快时慢,身后的“尾巴”也跟着调整节奏。
  他继续佯作什么都不知道,慢悠悠地往前走,想知道身后的人能跟到什么时候。
  如果他一直都在繁华地带走的话,这个人难道还敢当街动手不成?
  忽然,一点雨水落在张英山的脸上,继而又有更多的雨点落下来,张英山从容地撑开挂在手腕上大半天的伞,继续在雨中悠然漫步。
  身后的“棒球帽”就很尴尬了,他没带伞。
  夏日午后的锋面雨总是来得快、落得急、砸得狠。
  街上没带伞的路人都在慌张地奔跑,寻找可以避雨的地方。
  张英山似乎对街边贴的广告都十分感兴趣,不管是房地产,还是水果摊,亦或是茶餐厅的菜单,他都要停下来瞄两眼。
  身后的“尾巴”也不得不跟着他走走停停,不一会儿便浑身湿透,心里对张英山恨得牙痒痒:王八蛋,逛街跟女人似的,什么都要看!
  张英山终于找了一个大商场,收伞进门,“尾巴”紧跟几步冲过去,进门之后,却发现四下都没有张英山的身影。
  一个那么大的活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尾巴”在整个一楼来回跑了一趟,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他确实把人跟丢了。
  雨,下了半个小时就停了。
  蓝天、白云、金色的阳光,以及恢复了精神的知了在“吱哇吱哇”的大叫。
  阴云从天空移到了“棒球帽”的脸上,跟了半天,人没了,白白被大雨浇了一场。
  他骂骂咧咧地从商场离开。
  在他身后,已经换了一身衣服,戴着一顶假发的张英山悄然跟上……
  棒球帽在一家小服装店买了一条新裤子,一件t恤,把旧衣服和帽子随手扔进了垃圾箱。
  他转头就进了一家冰室,坐下点了一杯饮料,然后掏出大哥大拨通电话:“……我今天看到一个男人手里拿着项链……对……你快去看看……都装箱了?!干!你收这么快干什么!妈的,不会又有内鬼吧!……你保证你手下的人都干净吗!……”
  最后,他狠狠骂了一句“操!”就挂了电话。
  服务生给他端来冰水,他头都没抬,抱着杯子,仰头喝干,抬手抹了抹嘴,长长地打了一个嗝,接着很急躁地抖着腿,眼睛一直盯着摆在桌上的大哥大。
  电话始终没有响起,他暴躁地站起身,走出冰室的门。
  五分钟后,他好像被人按下了关机键,双腿一软,整个人无知无觉的向前摔倒,在他将要砸在地上的时候,一双胳膊扶住他,伸手叫来一辆出租车。
  出租车门一开一关,引擎轰鸣,驶离了这条街。
  当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在一处铁皮仓库里,在他面前,坐着一个男人,正是他跟踪了一路,然后跟丢的那个,正冲着他笑。
  他顿时感觉背后的白毛汗瞬间飙出,手脚发麻,他的全身都被死死地捆在柱子上,动弹不得。
  他急急开口:“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我?!”
  忽然,他背后的衣服被划开,接着,一个冰凉的刀片落在他身上。
  身后还有人!
  刀片在他身上留下一道一道的痕迹,有一点痛,有一点麻痒。
  下一秒,一盆凉水浇在他的后背上。
  原本只是有一点痛的伤口瞬间像被毒虫蜇咬,剧烈的疼痛像一道带着电的鞭子,狠狠抽在皮肤的神经末梢上,从脊柱传递到大脑。
  “啊!!!”他忍不住大声惨叫出声。
  接着又是一刀一刀的划,刀口不长,也不深,血流不多,但是皮肤上残留的盐水让疼痛越发的强烈。
  他几乎是从胸腔里喷出一句:“你们到底想干什么!你倒是说啊!!”
  身后的女人平静地问:“我问了,你就会说吗?”
  “会会会!!!”太痛了,他只想让背后这个疯女人停手。
  “你为什么跟着他?”
  “我没跟着他!是他跟着我!”
  身后的女人轻笑出声:“你不会以为我们是警察吧?做事还得讲证据,你说不是,我得先证明你是,才能揍你?”
  她的声音很软很甜,听在男人的耳中,却如同来自地狱恶魔的声音:“怎么样,我就说他是个铁血真硬汉,打死也不会说的,不如就让我把他细细切成肉末,让维港的鱼儿们都尝尝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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