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0章
妇人笑着转头看着她身边的男子:“伊凡,原来是帮你的。”
伊凡向王雪娇眨眨眼:“在圣彼得堡开安保公司,要先来我这里登记,明天,你到警察局来一趟。”
“你是警察?”王雪娇怔了一下,心想真看不出来啊。
“是的,明天你来了,直接找我。现在,你们走吧,这边没你们的事了。”
王雪娇、张英山决定先把翻译同学送回他的学校,浩浩荡荡几十个人出现在圣彼得堡国立大学门口,门卫那一瞬间都想叫增援了。
翻译同学当时也没感觉有什么不对,只是后来,平时对他很不客气的几个人都对他特别和善,每次见面都满脸笑容,帮他抢占好课的位置,帮他抄笔记,后来还隐晦的问他,你是不是傍上北京帮的大姐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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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雪娇租了一栋小楼,做为猛虎安保公司驻圣彼得堡分公司(筹)的办公地点。
地址在火车站旁边。
市中心商业区和城郊富人大别墅区的价格都挺贵,火车站旁边的房子好便宜,比市中心和城郊要便宜一半。
王雪娇的想法是这会儿的人都两眼一抹黑的来,出了火车站应该往哪儿走都不知道,在火车站旁边立个大牌子,就能让人都看见,可以直接找上门。
很多在俄罗斯做小生意的中国人都是“流蹿型”,背着东西来了,背着钱走了,挥挥衣袖,不留下一片云彩。
更谈不上交税和管理费。
俄罗斯这会儿忙于“休克”,无心管理。
整个国家的商业环境呈现出一种迷幻的状态:干走私生意特别方便,倒爷们只要防着帮派就行了,国家层面的税务工商是没人来的。
但是,想要通过正规手续,办合法的公司,则特别缓慢和麻烦。
像安保公司这种带有特殊运营性质的公司,更慢了,按照俄罗斯的规定:
要这个部门审核地址是否合格,地址审核通过之后,再流转到另一个部门,来审核人员构成是否合格,等这一块合格,再流转到下一个部门。
每一个部门审核的都是细节,每一个细节都要审半个月及以上时间,节假日当然是不上班的。
每一个部门在审核完成之后,才会到下一个部门。
从理论上说,猛虎安保公司想在圣彼得堡合理合法的营业,起码得在半年以后。
不过,那是“原则上”,众所周知,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不讲人情世故的地方,如果感觉不到人情世故的存在,只能说明两件事:
要么混得不好,没到达需要人情世故的高度;
要么是被保护的太好,把所有的人情世故都当成正常友情往来,比如“我爸爸很努力存了二十万块钱,才买得起一栋江滨别墅的,他真的没有贪污。”
虽然王雪娇与那位叫阿列克谢的警察同志只在妇人的小店里随便见了一面,聊了几句话,她甚至都没有送礼,就去了警察局一趟,手续便飞一般的结束了。
一切因为他是整个流程的最后一环,只要他签字盖章,这事就算成了,至于前面的那么一大堆,对他来说,自己签签就行了,反正一天到晚那么多要签字的,谁还记得自己签过什么,没签过什么,又没留痕……就算留了,摆几天也不知道放到哪里去了。
王雪娇进门的时候,看到警察们对待犯罪嫌疑人和报案人的态度同样恶劣,心里还有点紧张,不知道来接待自己的人会是什么样。
没想到接待她的就是阿列克谢本人。
阿列克谢请王雪娇坐下,给她倒了一杯红茶,王雪娇看着阿列克谢热情地往琥珀色的茶汤里挖了一勺果酱,忽然想起一句经典名言“一杯俄国茶,不调果酱或橘皮酱,用蜂蜜调味。”
那是一句密码,是一个故事里的主角在跑路时候锁大炮用的。
进门就是好兆头呀~
王雪娇抱着一个美好的期许:这说明,我这次的任务安祥平和,刀枪入库、马放南山,岁月静好,只要看看恽诚他们卖的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就行了……说不定都不是鬼东西,只是普通的物资交易呢~
王雪娇捧着红茶杯,神情犹如抱着一朵粉红色的莲花,啊~loveandpeace~
张英山和王雪娇这段时间在西里尔字母里面打转,两人都在奋力学习俄语,阿列克谢会英语,在没有翻译的情况下,双方交流得很顺利。
王雪娇还跟他小小的抱怨了一下,她的舌头抖不出俄语的那种大舌音,阿列克谢耸耸肩:“哦~那很好了,跟列宁一样。你不用太担心,不会错得太严重,我们跟冰岛不一样。”
“哈哈哈,冰岛语,那确实太麻烦了。”王雪娇用力点头。
她认识几个在冰岛生活的人,一个嫁到冰岛三十年的女人,始终没有学会冰岛语。一个男人在冰岛的大学留学四年,毕业的时候跟冰岛人用冰岛语聊天,对方最后忍无可忍:“我们还是说英语吧。”
阿列克谢在给了王雪娇开业许可之后,稍微关心了一下猛虎帮那些人的身份:“他们是普通人,还是曾经犯过事,被抓过的?”
“都是普通人家的好孩子。”王雪娇强行把他们的过往给抹了。
“我不是歧视曾经犯过法的人,不过,这些人如果是曾经体会过通过犯法来赚快钱的话,我很担忧他们会在生意不好的时候,重新走上老路。”
阿列克谢同志,您看人真准!
猛虎帮里有人是农民,种了半天地,也没得什么好处。
有些人是“骡子”,只要胆子大,运气好,走一趟赚的钱,比现在俄罗斯普通市民一个月赚得多。
如果王雪娇开的是普通公司,她真的不敢保证,这些人会不会见钱眼开。
现在,她相信,他们不敢。
猛虎帮赚钱的核心技能都在王雪娇一人身上,帮里能有这么多经费随便花,是恽诚看在“余小姐”的面子上划过来的。
出去单干,不可能比跟着余小姐赚得多。
在组织里当二五仔,在这么大一群人中间作奸犯科,不可能瞒住所有人。
拉拢的人越多,泄密的也越多。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等着拿一笔举报奖金。
要是企图把整个团队都给拉拢……那每个人分到的钱,还不如举报二五仔拿到的奖金多……逐利的人都知道应该选什么。
重要的是,正经公司不敢把这种二五仔怎么样,最多把他们送去警察局。
猛虎帮……余小姐说,不必拘泥于湄公河,水里、土里、太空里,哪里都可以。
何必为了多挣那么仨瓜俩枣的玩命。
王雪娇微笑道:“这一点您可以放一百个心。红军的强大战斗力是用军纪,而不是用个人道德素质来约束的。我的公司也有严格的内部管理条例。”
苏联已死,但苏联红军还是不少三十多岁俄罗斯男人心中的真神,黑不了。
阿列克谢听得十分受用,觉得王雪娇是在夸苏联。
王雪娇说的是中国,同一个人,在国民党军中整天混日子,吃喝嫖赌,偷鸡摸狗,加入红军了,人突然就好了,总不能说是红军对他进行心灵控制了,还不是政委管得好。
反面案例就是大毒枭刘招华,他不仅当过兵,还当过法警,除了他之外,也有不少人退伍之后,转行当来钱快的悍匪。
那身衣服,那个职业管不了人,决定一个人是人民子弟兵还是兵痞,重要的是看他在什么环境下,被什么人管着。
不过,天下的人性都差不多,阿列克谢非常认同王雪娇的看法。
王雪娇又顺便问了那个妇人是什么人。
“她是我的老师。”阿列克谢解释道,“以前教我数学的,她人很好,整个片区的人都认识她,以前最乱的时候,都没有人骚扰过她。”
王雪娇“哦”了一声,想起昨天晚上看到的那一幕,心想:俄罗斯人对老师的动作都这么亲昵的吗……一定是我不懂西方礼仪,人家还能吻手贴面呢!不管了。
至于一个老师家里条件怎么那么好……哎,这就不要继续想了。
毕竟苏联末期的时候,就已经全国上下整体的一言难尽,连他们的最高领导人都在回忆录里快乐地分享他在当普通工人的时候,是怎么通过手里的那么一丁点权力吃拿卡要,为自己谋利的。
王雪娇的目的只是把自己的事情办好,不是来替俄罗斯纪委干活的,他们又不给她发工资。
要是恽诚让她去中央情报局抓奸,看在钱的份上,她还真得去。
王雪娇又问起那三个人的情况。
“已经完全不需要担心了,你们也不用怕他们再报复。”阿列克谢露出谜之笑容。
只有死人是最安全的。
王雪娇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想了想,又追问一句:“他们真的是火车站那边车臣人的亲戚吗?我听说车臣那边的人似乎想打仗了?有没有可能是他们派过来的奸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