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2章

  有没有可能,他们只是觉得这些图案很帅,很特别才会纹,而不是真的罪犯?
  就算他们真的是罪犯,有没有可能是金盆洗手,刑满释放的?
  不分青红皂白就把他们全杀了,这种事情是纳粹、日本鬼子干的。
  眼看着那十几个中资员工已经喜滋滋地登上车,张英山拉住公司老板,对司机说一声:“等会儿,他还有一点钱没跟我结清楚。”
  老板很茫然:“什么没结清楚,我们一开始不就付的全款吗?”
  “这伙人你是从哪里找的?”张英山问道。
  老板:“是朋友介绍的,很可靠。”
  张英山:“你和车上的人见过面吗?”
  老板摇摇头:“没有,以前我们出差也不叫大巴啊,要不是因为这次要撤,我们也不会找他们。”
  张英山索性把话挑明了:“他们身上的纹身证明,他们很有可能是杀人不眨眼的强盗,你们要是上了这车,可能就有去无回。”
  “不会吧!”老板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他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这也太糟糕了。
  好不容易从战火纷飞的城市里出来,还以为能过几天安生日子,等莫斯科那边宣布光复圣彼得堡,还能继续回去。
  谁也不愿意相信,眼看着就能逃出生天,结果来接他们的是土匪,就等着他们上路。
  其实老板不是没有跟帮派打过交道,不过现在是和平年代,又在非常重视保护商业活动,保护外资的圣彼得堡。
  城里的帮派收保护费,都是彬彬有礼的,也不会想着把公司里的钱全部拿走。
  他们走的是“巧立名目”路线,虽然老板在掏钱的时候确实心疼,但也不至于伤筋动骨。
  这让老板对真正的“强盗”缺乏实感,一直感觉他们是小说、电视里的人物,比如他看过的《水浒》,打劫的人把船划到江心,然后问“要吃馄饨,还是要吃板刀面。”
  老板有点懵,他不知道怎么办。
  “交给我来处理。”张英山让他稍安勿燥,然后,他拿起电话,与王雪娇联系:“我在科托斯托克大街刚刚出城的,第一个交叉路口,我要送的人约的接应人,可能是强盗。”
  “怎么看出来的。”
  “他们之中的两个人,身上都有纹身,跟你说的‘律贼’的一模一样。”
  “诶?!!!真的!!我还从来没见过活的律贼呢!马上!等我!”王雪娇激动地挂了电话。
  张英山只是希望王雪娇派一队人出来,提供火力支援。
  怎么感觉她好像是来看马戏团表演一样。
  对于王雪娇来说,张英山给她打电话说“在书里出现过的律贼出现啦”,与“在书里出现过的外星人出现啦”,效果差不多。
  王雪娇超兴奋地搓了搓手,套上最厚的衣服,穿上海地最高礼仪大袍子,往里面挂上枪、炮、手//雷,然后在左边口袋里放了几包小饼干、紫皮糖,右边口袋里装了一保暖瓶的热水。
  开心地如同去春游。
  张英山带的手下有五个,对方有四个。
  两伙人对轰,他不觉得会输。
  现在的问题是还有一车手无寸铁、心慌意乱的中资公司员工。
  要是动起手来,会不会伤到他们?
  更糟糕的情况就是他们被劫持成为人质。
  张英山在警校学习多年,在绿藤市区工作多年,学过的所有技巧都不适用于现在的场景。
  思来想去,居然只有与王雪娇在一起的时候,经常使用的手法最好使:先下手为强。
  司机在车上等了半天不耐烦,正要催促两个人快点。
  忽然看见猛虎帮的人端着枪上来了,保险开着,手指就搭在扳机上,随便一动,子弹就出膛了,就算他身上也藏着两把押满了子弹的枪,也不敢乱动。
  他被迫举起双手,身上的枪、子弹都被收走。
  车下的三个人也被人用枪指着,在他们全身搜了一遍。
  他们身上藏的枪都是劣制的自制枪,看起来像穷困的强盗,而不是有美国人资助的强大组织。
  趁着那四个人都在车下的时候,张英山检查了驾驶位。
  在深棕色的人造革座垫上,看到了一滴血迹,他拿出手帕用力擦了擦,血迹虽然已经干了,但血腥味还很重。
  在离合器旁边,还有一枚弹头碎片,在仪表盘的细微处,也有一些及其细微的、还没有来得及擦干净的血点。
  从血迹喷溅的方向、大小来判断,张英山认为喷血的人,是司机。
  他当时应该坐在座椅上,开枪的人有两个:一个是站在前面开的枪,对着司机的脑袋开枪,子弹从打开的车窗飞了出去;另一个是从司机背后开的枪,当时司机应该已经死了,头垂着,枪口是以一个向下的角度射击,弹头才会掉在离合器边。
  张英山检查完了下车,向司机走去:“这几天车都是你开的?”
  “当然。”
  张英山问道:“最后一次加油是什么时候?在哪里?现在还剩多少油?”
  司机一愣,想现编,张了张嘴,却根本编不出来。
  这车是他们半路劫,有油就行了呗,谁还关心是在哪里加的油。
  从司机的口袋里翻到接应中资公司的订单,他们狂喜,全世界的强盗小偷都知道,中国人对现金的感情比天高,比海深。
  匆匆从圣彼得堡跑出来的中国人,身上什么都不带,也一定会带钱的,在他们的眼里,这群中国人就是一群只会咩咩叫的肥羊。
  他们迫不及待地开着车来了,想要大发灾难财,不料被张英山看了出来。
  司机回答不出张英山的问题,张英山挥挥手,示意手下:“把他们绑起来。”
  忽然,张英山感到有一把锤子对着自己的胸口重重砸了一下,他被那股巨大的力量推倒在地,胸口传来剧烈的疼痛,冷汗飙出浸透脸颊。
  只是吸气这么一个动作,就让他感受到那种尖锐的疼痛加剧甚至还有骨头在互相摩擦的感觉。
  受伤经验丰富的张英山迅速判断:胸骨骨折了。
  “有狙击手!”
  他受伤倒地的时候,其余猛虎帮帮众已经迅速找地方隐蔽,并对着子弹射来的方向还击。
  张英山咬着牙,硬撑着爬起来,上了大巴,对里面的人大喊:“都趴下!”
  喊叫震动了断骨,他不住地喘息着,坐在车子的地板上,从枪袋里掏出手枪,还没有来得及检查子弹,刚才的劫匪之一就企图摸上车,张英山来不及瞄准,对着他打了一枪。
  子弹擦着男人的耳朵过去,男人被吓了一跳,发现自己没事,而张英山却坐在地上,捂着胸口,他顿时放松下来,抬起枪瞄着张英山的头,就要扣动扳机。
  “啪。”
  蹲在第一排,戴着眼镜的中年女士,用力抡起一个布包,砸在他手上,枪口被砸歪。
  张英山毫不犹豫开枪,这一次没有打偏,击中了他的腹部。
  那位猛女又对着他的腿弯抡了一下,他站立不稳,扑倒在张英山身边。
  他没有防弹衣,血花四溅,偏偏又死不了,大声哀嚎。
  张英山向着她笑笑:“什么东西这么厉害。”
  “账夹。”
  这是用镀锌铁皮罩着的账夹,安全、结实,理论上说,里面放的应该是会计凭证。
  蹲在她对面的老板,表情好像有点牙疼:“姗姐,你把会计凭证……都带出来了啊。”
  “不是凭证,带的是欠咱们货款的公司的欠条。”
  老板大大松了一口气。
  张英山忍着胸口持续不断的疼痛,轻声问匪徒:“谁在房子后面?”
  他连说一句话都要分成三段才有力气说完整。
  可是,匪徒不理他,自顾自地继续哀嚎。
  张英山叹了一口气:“让他闭嘴。”
  一个男员工掏出他从办公桌上顺手抄来防身的美工刀,小心翼翼地架在匪徒的脖子上:“嘘~”
  匪徒不理他,还在叫。
  公司老板恼怒地踹了他一脚:“闭嘴。”
  终于安静下来了。
  张英山想要再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每说一个单词都十分吃力,在他旁边的男员工大声把他刚才的问题问了一遍。
  匪徒不理他。
  “让他开口。”张英山轻声说。
  一个瘦小的女员工手里拿着圆规,像一只怯生生的小鹌鹑一样蹲在座位旁边,她踩住匪徒的手,将圆规针在匪徒的手指甲缝边上溜来溜去,她是想扎进去的,但是又害怕,来来回回戳了几回,都只戳进去一点点。
  硬汉也顶不住这种外行人乱来。
  “我说我说!是我们的人!”
  “几个?”
  “不知道。”
  “再扎他几下。那个刀……咳咳咳……可以,稍微划几刀。”
  面对着圆规和美工刀的威胁,匪徒惨叫一声:“嗷,我真不知道!只知道有一个女人,是雇佣兵,枪法特别准,听说,她以间是立陶宛的奥运会冠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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