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三下。
  就是现在。
  安平率先发难,他从侧方绕去斩向佞狐的腰侧。佞狐反应很快,他立刻回身架住安平劈下的手。也就是这时刻,常喜乐已经靠近至他十米范围内,她的手指在半空中迅速写画了什么,隐隐间几个带着幻影的字随风砸在佞狐的面部,他痛苦地大叫一声,身体便立刻瘫软了下来。
  常喜乐拽住这具属于威瑟尔的身体,避免他直接从山头跌落。此时威瑟尔已经完全陷入了昏迷状态,常喜乐抬头看安平,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这就结束了吗?”
  佞狐已经从威瑟尔的身上离开了?可她和安平都没看到它的魂魄。
  安平凝重地看了威瑟尔一会,突然说:“不对。”
  他一把揽过常喜乐,顺带拎着威瑟尔的领子,堪堪躲开了从他们斜后方如巨浪倾泻一般涌来的极具伤害性的术法。
  常喜乐惊讶地顺着安平的视线望去,就看见从不远处的一颗巨石后面慢慢走出来一个男人。他轻拍着手走到月光下,微笑着说:“哎呀呀,从哪里跑来两只小东西,差点坏了我的好事。”
  “陈墨芯?”常喜乐叫出了这个男人的名字,原本想问他怎么会在这,却被安平拉住了手腕。
  “不对。”安平说。
  这人的五官长相虽然是陈墨芯不假,但他的表情、他微笑的嘴角弧度,都偏离了人类的习惯,反而像野兽那样狞笑着露出了獠牙。
  “佞狐。”安平一字一顿地叫出他的名字。
  他找到了更满意的一具身体。
  可怎么会?安平刚才非常确定,在此拜月的就是威瑟尔的身体不假。
  “真是聪明。”佞狐笑着笑着,突然变得面无表情,“有没有人告诉你们,聪明的人总是短命?”
  他疾步攻上前来,常喜乐几乎看不清他的动作,两秒后就让他逼近到了面前。
  安平将常喜乐推开,立刻与佞狐交起手来。两人缠斗在一起,一时谁也分不出多的精力去伤害或者照顾常喜乐。她得以喘息一会,先把威瑟尔扶到一旁的石头边靠着,等她再抬起头,安平已经有意将佞狐向远处树林引去。
  常喜乐一抬手,腕间的勾魂索就直直地飞了出去,它精准地缠住了陈墨芯,或者说佞狐的手腕。但等她要收回勾魂索时,却感受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阻力,随之而来的是陈墨芯原本魂魄的凄厉尖叫。
  如果要把魂魄拽出,会连带着佞狐和陈墨芯的一起拽出来。
  就在这犹豫的不到一秒的时间里,佞狐啧了一声:“这幅身体还真是没用。”
  下一秒,安平发现佞狐的气息从面前消失了。他立刻转头,对常喜乐大喊:“小心!”
  常喜乐的勾魂索一时无法收回,她听到安平的提醒,下意识向前一扑,躲过了身后挥来的凌厉的一爪。
  威瑟尔不知什么时候摇摇晃晃站了起来,他微笑着舔了舔自己的手,说:“果然,还是这副身体最合我意了。”他的眼睛泛着红光,赫然又是佞狐占据了这幅身体。
  他一击不成,打算再出手。常喜乐和他的距离太近,等勾魂索收回或是重画一次驱魂手势都来不及。而安平的距离太远,等他赶来更是来不及。
  常喜乐来不及多想,从怀里掏出临行前杨瑰司和唐柚一起给她写的各种符,有什么扔什么。
  下一秒,一阵飓风拂过,等安平来到山崖边的时候,两个人已经都不见了。而山边那道陡坡上的杂草则有被倾轧过后伏倒的痕迹。
  安平想都没想就跟着一起跳了下去。
  常喜乐落到了一片草坪上,她被这阵法带出来的大风扇得七荤八素。但她没有时间缓一缓,凭着直觉向右翻了个身,下一秒在她原本躺着的地方就出现了一个深入地底三分的手印。
  常喜乐抬起双手挡住佞狐的手臂,他尖利的爪子就悬在她脸颊上方三寸,另一只爪子则已经抓破了她的手腕,鲜血顺着指尖滴落在她眼睛边,顺着鼻梁滚落。
  他们在树林里,高大的树木遮天蔽日,不知什么时候天上已经下起了雨。雨水打在常喜乐的身上,与她的血液混在了一起。
  佞狐闻到鲜血的味道,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吸取月华让佞狐的实力大增,如果他使尽全力要杀死常喜乐,她是拦不住他的。
  他端详了她一会儿,不知是不是觉得已经胜券在握,起了逗弄猎物的心思。他微笑着恍然大悟道:“对啊,我得让你死在那只猫的面前才行啊,可不能让你死得这么痛快。”
  常喜乐的注意力却不在这,她看向他束缚住自己的手,注意到其右手的尾指是缺失的。
  她紧盯着面前这人的表情,分明是威瑟尔的五官,可是却和她印象中的威瑟尔完全不同。她问:“威瑟尔死了吗?”
  上一次见面,威瑟尔尚且还有自己的意识,提醒她和安平快跑。
  佞狐笑了笑:“怎么,你们关系很好么?他好几次不知死活地想救你,可是让我狠狠教训了一通,现在听话多了。”
  “也就是说,他没死,是吗?”常喜乐说着,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放下一只手,把手伸进了自己的口袋。
  下一秒,佞狐听到一阵令人头晕目眩的铃铛声,仿佛很远又似乎相当近,带着令人无法拒绝的命令之意。
  随后一道声音响起,是常喜乐的。佞狐死死盯着她的脸,确信她没有张口说话。
  [威瑟尔,别让佞狐掌控你的身体,包括你的意志]
  第129章 滚烫轮流拿吧
  常喜乐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随身带着这个黑色铃铛。也许她下意识觉得,和威瑟尔第一次见面在常乐山,因此也有可能在常乐山把铃铛还给他吧。
  威瑟尔原本涣散的瞳孔突然恢复了清明,他感到耳边传来凄厉的惨叫,令他不堪其扰。然而仔细分辨,却发现这叫声不在别的地方,就在他的灵台之中。
  他在意识迷糊中听到的那道女人声音反复在识海中回荡,带着不容拒绝的命令语气。这是他曾经许诺给谁的契约,只要对方许下愿望,哪怕是死他也要遵从。
  耳边的惨叫逐渐微弱,威瑟尔原本沉重的身体突然一松,无形中有什么东西离开了他。
  常喜乐手中的黑色铃铛化为雾气消散了,随后威瑟尔的右手尾指以肉眼可见的长好。
  “佞狐从你身上离开了吗?威瑟尔,威瑟尔?”
  听到来自现实世界的呼唤,威瑟尔才终于恢复了清醒。他才意识到自己正把常喜乐压倒在地,而他的尖指甲划破了她的皮肤。威瑟尔来不及看自己失而复得的尾指,立刻将常喜乐拉了起来。
  但常喜乐来不及和他叙旧了,她急急地问:“你之前说过,哪怕不是许愿,单纯作为朋友找你帮忙也是可以的,对吗?”
  威瑟尔愣了愣,说:“那是自然。”
  “那好,帮我照看一下身体。”常喜乐说话就身体一斜,如果不是威瑟尔及时扶住了她,恐怕这人就要以头抢地了。
  她的身体温度以可观测的速度变低,威瑟尔有些心慌,但也不能就这么把她的身体撇下。于是他在原地画了一个圈,和常喜乐一起坐在里面。
  尾指回来后,他已报完了恩情,法力终于可以完整地施展出来了。只是威瑟尔深知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
  他伸手扔了个法阵,保护常喜乐不被雨水淋湿,而他自己却抬头静静地感受这场大雨,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师父……下了这么大的雨。”书念正说着,天上闪出一道闪电,随之而来的是震耳欲聋的闪电,吓得他一哆嗦,“喜乐姐姐她们不会有事吧?”
  唐柚坐在道观门口,没有回答,只是吩咐他:“进去,把门关上。”
  “可是……”
  书念还想再说,被唐柚横了一眼:“我现在说话不管用了是吗?”
  他就立刻猫回道观里头了。
  唐柚收回眼神,随后一抬手,方才占地百亩的偌大一座道观就被她收在了掌心。
  杨瑰司站在一边为她撑伞,问:“师父,怎么了?”
  唐柚把变小后的观宇交给她,说:“你带着他们走,越快越好。”
  杨瑰司虽然有很多问题想问,却知道现在并不是提问的好时机。她用力点点头,带着镇纸观宇快步离开了这里。
  杨瑰司离开后,不远处慢慢走过来一个人,他看到唐柚时先是意外了一瞬,随后笑了笑说:“原本想说好巧,但看上去,你似乎在等我来?”
  “是的。”唐柚淡淡地回答他。
  “不躲我了?”谢无涯又问。
  “躲了这么多年,没意思了。”唐柚抬头,看着电闪雷鸣的夜空,问他,“你来做什么?”
  谢无涯抬起手指了指他腕间的勾魂索,此刻正闪烁着红光:“如果我说,我的后辈似乎有情况,我来看看,你会信吗?”
  唐柚偏头:“所以你还有另外一副说辞。”
  谢无涯应得干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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