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诶!”南枝睁大眼睛,连忙打断她:“我可不想听这个,你不讨厌我就行了。”
王凝欢抿唇朝她露出一抹笑意:“谢谢你,南枝,谢谢你救了我,又没因为我的那些话生气。”
南枝从鼻尖轻哼了声,那当然了,她就是这么心地善良,大方高尚,乐于助人,又瞄了一眼王凝欢道:“我当然生气了,但我心胸宽广,没那么小心眼,只要你能帮我昨日抓的红锦寻一只黑锦作伴,我就大方点原谅你。”
她盯水池里唯一一只黑锦许久了,可这鱼忒狡猾了些,次次刚碰上就滑溜走了,抓了几次都没得逞,正巧逮着这机会,她非要将这黑锦一道带去别院不可。
王凝欢将目光投向水池,立刻看到了那只灵活的黑锦,微微倾身,就要用手掌去捞,谁料那黑锦飞快地溜走了。
一旁的南枝正撸着袖口,见状,嫌弃地看了她一眼:“没想到你抓鱼的手艺比颜明砚还差,算了,看我的吧。”
……
远处,一道急匆匆往这走来的玄衣身影还没靠近,就听到欢快的嬉闹声,脚步慢慢停住,陈涿抬眸静看向那处。
树荫遮蔽,投下斑驳光影,两个差不多大小的姑娘家缩在一块,念叨着商议起事,又坐在池水旁探手摸着,不知是谁先闹了起来,水花一波波往对方溅去,闹腾着。
他见着那团软棉花狡黠地转着眼珠,悄悄折了荷叶,用作器皿快速盛着水,与旁人毫无芥蒂地玩闹着,这才松了口气,垂下长睫,唇角抿出浅淡笑意,转身迈过浅青草地回去了。
第25章 小气想出去吗
别院距府邸不远,只隔了一条街的短道,里外三进三出,墨瓦灰墙,枝叶斜生出墙,远看着便清幽雅致。
待到收拾齐全,天色渐暗,夜幕已浮现出了寥寥烁星,昏黄烛火笼在院中各处。
南枝将荷叶盛着的黑锦和那红锦倒进瓷盆中,两只锦鱼异水相逢,格外亲切,刚见到面就紧贴在一块,摆动起鱼尾在水中游动着。
为了让这两条黑锦团聚,她在水池中忙碌了一下午,都没能成功,还是和王凝欢两边堵截,将这条狡猾的黑锦逼到了绝路,才被迫屈服到她掌心里来。
季妈妈一进来,就见到衣袖湿透的南枝,吓得惊呼一声:“姑娘这是去哪了,怎地衣裳湿成这样,莫不是掉进了水池子了?快些将衣裳换了,待会便要用晚膳了。”
南枝看了眼衣摆上脏污的泥水,紧黏着小腿,绣花鞋底陷了烂泥,像是刚从泥窝里爬出来,她眨了眨眼,毫不心虚道:“不小心在水池旁摔了一跤,这才溅上了些水渍,我现在便换了。”
季妈妈面露无奈,让人端了热水进来,先行沐浴更衣再用晚膳。
别院与府中不同,膳房小些,不能缠着膳房婆婆单单做些好吃的,也没有口味独特的酸梅糕,晚膳用的所有膳食都不大合胃口,可瞄着季妈妈慈祥又端正的脸色,劝她多用些清淡易消解的,南枝被迫咽下一口又一口。
等到用完膳,南枝像往常一样在榻上躺下,随意拿起看了一半的话本翻阅着,另一手下意识往塌旁一摸,咬了半口才发现是桂花糕。
平平无奇,又甜又腻,糊在舌尖上实在难吃,她轻皱起眉尖,勉强用了一块,便将脑袋埋进了话本里,可看了一会,摸着肚子,嘴巴又实在寂寞。
一片静谧中,“嗒嗒”两道轻微的叩窗声响起。
南枝全身瞬间一僵,警惕地望向那紧闭的窗户,隐约间似真有一道黑影闪过,她睁大圆眸,心口怦怦乱跳,难不成真是陈涿?
很快,叩窗声消失了,四周静悄悄的,只剩下细碎的衣物窸窣声。
外面传来季妈妈的声音道:“时辰晚了,姑娘快些安寝吧。”
南枝蓦然一慌,快速应了声。
季妈妈这才放心,抬脚往外走,而南枝在榻上僵了半晌,眼神不自觉瞄向窗边,半晌后控制不住蹑声靠近,一边走,一边满怀恶意地想着,等开窗的刹那,她就逮住陈涿的手,然后大声向季妈妈告状,让所有人都知晓他的真面目。
盛夏里的知了声又脆又长,树影摇曳,映出晃动的婆娑虚影。
南枝屏紧呼吸,指尖按在窗沿,吱地一声猛地将窗外打开,只见窗外圆月皎洁,浅粉色的偌大花苞在风中轻轻摇曳着,风拂着落叶而过,半个人影都没有。
她探头四下看了圈,什么异样也没发现,正要关窗时,转眸却见窗边放着一油纸包,揭开一看才见是酸梅糕,花瓣状糕点摆放整齐,安稳躺着她的掌心中,清甜香味顺着风传到鼻尖。
这是陈涿送的?
她轻咳了声,决定收回方才的坏念头,陈涿果然是个貌美心善的大好人。
此时,一道身影正快速从别院飞身而出,径直往陈府而去。
陈涿合上最后一份奏疏,刚准备让人送到东宫,白文默声进来,躬身禀告道:“大人,送过去了。”
他颔首,将笔墨搁下,漫不经心道:“扬州最近如何?”
白文道:“沈公子似已发现南枝姑娘离了扬州,派人沿途在京城查探,只是南枝姑娘一路来时极为小心隐秘,恐怕短期内难以查探到。”
陈涿抬睫,明暗烛火笼在面上,投下参差阴影,衬得神色愈发冷沉,良久后,他屈指轻敲桌案,淡淡道:“继续盯着,若有变动及时回来禀告。”
白文俯身应是。
——
为着准备亲事,南枝身边的所有人都忙得脚不沾地。
钦天监择了几个好日子,近些的在一月后,远的得等到来年开春,几番周折婚期最终定在了九月十七,算不上赶,可礼数繁重,准备起来仍是有些着急了。
从纳采开始,先挑个良辰吉日,府中送礼备亲,再由陈涿递送到别院,所有礼数做起来繁琐又杂乱,反倒是南枝,白日要么被季妈妈逮住,问她衣料冠钗的款式,要么她偷溜出去,与王凝欢她们一道饮茶打马球,夜里继续吃糕点看话本,成了最清闲的那个。
只是慢慢地,南枝有一丁点贪心,不满足于简单的酸梅糕了。
每日傍晚前将写着心愿的纸条放到窗边,然后便可早早歇下,捧着话本躺在榻上等待糕点敲窗。
唯一让她有些不满的是,无论写多少,大多时候陈涿只会挑着纸上写的一样送来。
直到某日,陈涿将巻成条的小纸条扯开,扯开,再扯开……然后沉默地扫过上面写的一长串,眉心跳了跳。
别院晚风阵阵,席卷着清爽凉意,吹响了花叶飘动的簌簌声。
南枝特地少用了些晚膳,正满心畅想着今夜会送来什么,窗外就响起了熟悉的声响,她腾地从榻上坐起身,快步上前,却见窗前空落落的,只有张纸条。
打开一看,上面赫然写着两个清隽有力的字——贪心。
南枝捏着纸条,忿忿道:“小气鬼。”
她从鼻尖轻哼了声,便准备关窗去偷偷寻云团,去膳房再寻些糕点来用,指尖刚握住窗户边缘,忽地冒出一只手掌将其按住。
搬到别院后,粗略算来已有近两个月,南枝日日都有事做,倒也没觉离开府中有多久,直到此刻站在窗前——眼前人穿了身银绣鹤纹墨袍,衬得身姿欣长出挑,乌发仅用一簪束起,少有地垂落在后,眉眼间多了些散漫,漆黑双眸定定看向她。
南枝的心没由来地跳得极快。
外面响起季妈妈的催促声:“姑娘,夜深了,记得早些歇息。”
她掐着木框边,像做了什么坏事被逮住了似的,满脸紧张地张口道:“我、我我知道了,季妈妈你先回去歇息吧。”
季妈妈应了声,又交代几句便转身离开了。
屋内外蓦然静了下来,南枝睁着晶亮的圆眸,防备地盯向他,轻声道:“你怎么来了,要被发现了——”
话尚未说完,扣着木框的指尖被拽住,上身前倾踉跄着往前,陈涿一手揽住腰身,另一手扣住后脑勺,堵住了她的声音。
唇瓣方才贴上,就传来一阵滚烫又急促的热意,吸。吮辗转,待到隐隐生出胀麻感,终于放开那处,撬开齿关,含着抿着,似将她当成快面团般反复摆弄那软肉,勾出所有甘甜才堪堪罢休,换成细密又棉长的轻吻。
南枝身子发软,靠在他怀里,指尖扯着他的领口,刮花了锦丝。
待又得了呼吸,她浑身染上了一层绯红,成了蒸笼似的肌肤上是散不开的热意,红唇潋滟,沾满了水光。
她按住窗边稳着身形,双颊潮红未褪,羞恼地瞪向他:“陈涿!”
陈涿站在窗前,风裹挟着他的衣摆和绿叶一快摇曳,眼底染满幽深,面庞冷白,唯独唇色殷红,还带着方才迷离间她咬出的小口。
他身体前倾,声线还带着情。欲未褪的暗哑道:“怎么了?”
南枝理直气不壮道:“你怎、怎么能这样!”
陈涿眉梢轻挑:“哪样?”
南枝张着唇说不出口,只能在心里忿忿腹诽句不要脸,重哼了声威胁道:“我要唤季妈妈过来,让她看看你的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