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那……他还能治好了吗？”
  林妙仪摇头，“我不知道，你先去药房买些生甘草和白芷给他熬水喝，尽量一试吧。”
  阿招熬好药端给林妙仪，她一勺勺喂进去，没过多久，薛天明竟又吐出一大堆白沫。
  不过，他神色倒是好转了许多，眼神也清明不少，躺在榻上睡着了。
  林妙仪却有些起疑。
  之前她只是以为他疯了，反倒没有想过什么，可现在知道他是中覃毒，她奇怪，薛家为什么要给他下这个毒？
  薛天明是不是……知道什么？
  可若知道，薛凌霄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
  林妙仪看着睡的正熟的薛天明，将毯子盖在他身上。
  接下来的日子，天愈发冷了，边关的战事也不断传来，基本上都是荣王大胜的消息。
  薛天明也在林妙仪的照顾下，慢慢清醒。
  可他还是不说话，只是不再发狂。
  林妙仪会在天好的时候推他出去晒太阳。
  天不好就带着他在屋里算账。
  他谁也不跟，但凡兰絮想把他推走让林妙仪安静会，他就又会大喊大叫。
  林妙仪扒了着算盘珠子，看着眼前的账簿，“算了，兰絮，就让他在这吧，反正对我也没有影响。”
  薛天明仗着林妙仪给他撑腰，居然对着兰絮做了个鬼脸。
  兰絮气的咆哮，“小姐，你看，他……他恃宠而骄！”
  林妙仪大笑，“好了好了，兰絮，你去找阿招玩吧，你放心，你贴身丫鬟的地位，谁也取代不了。”
  兰絮走后，林妙仪才将算盘收起。
  拿出沈尧的信。
  算着日子，要不了多久，沈尧……应该就能回来了。
  她甚至已经快要忘记他的样子了。
  她拿出张宣纸，刚刚铺平，薛天明就急急地伸出手，够着墨。
  林妙仪把墨递给他，“你是要帮我研磨吗？”
  薛天明点头。
  林妙仪眉眼弯弯地笑，这人哪怕是疯了，倒还是有眼力见的。
  她拿起毛笔沾着墨，想着沈尧的样子一点点地勾画起他的轮廓，从眉毛，到嘴巴，到眼睛，最后才是嘴。
  可是沈尧好像很少笑，总是冷冷的。
  她想起曾在师父房里看到的先太子的画像，若沈尧没有背负这么多的事，或许……他应该也会笑的那么灿烂吧。
  她不知不觉就照着先太子的笑画起来。
  只是还没等画好，一只手却突然伸过来，薛天明像疯了一样地扯过画，然后将它一分为二。
  口中还大喊着，“画！画！”
  林妙仪察觉出不对，反问，“画怎么了？”
  “遗诏！！！遗诏！！！”
  第83章 进宫面圣臣女林妙仪给圣上请安……
  “什么遗诏？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薛天明再不回答，而是捂着耳朵，惊恐看着地上的画，疯狂地摇头，“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
  不能说！打死也不能说！”
  林妙仪一瞬间感觉自己好像摸到了什么，却又如同一团乱麻。
  遗诏……是先皇的遗诏吗？可她记得沈尧说过，先皇死时什么也没有留下，所以才由当时还是皇子的永安帝继位。
  可为什么薛天明看到这幅画会发狂？这画上的人……让他想起了什么？
  门猛地被推开，是阿招和兰絮听到薛天明喊叫声，冲了进来。
  兰絮见到薛天明的样子也被吓了一跳，“小姐，你没事吧！薛太师他怎么啦！”
  林妙仪顾不得解释，视线落在阿招身上，“阿招，我问你，你知不知道，皇宫里可否有先太子的画像？”
  “先太子的画像……”阿招虽不知林妙仪为什么这么问，还是认真回忆，片刻后才一拍脑门，“啊！我想来了！王爷说过圣上的寝宫里的确有一副先太子的画像！”
  “是谁画的？”
  “先帝！”
  “这就对了。”
  “什么对了？林小姐，到底怎么了！”
  林妙仪没回答，薛天明还在一旁乱喊着，她只能吩咐，“兰絮，你先把薛太师推出去。”
  兰絮听话地退出屋子。
  阿招见林妙仪神色凝重，小心翼翼问道，“林小姐，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林妙仪顿了顿，其实她也不知该从哪说起，只能一点点分析，“阿招，你有没有觉得，这次蜀国攻打的时机非常的巧合。”
  阿招点点头，“王爷倒是也这么说过，若是没有这事，薛凌霄现在已经定罪了。”
  他又想到什么，“诶，林小姐，你不会是怀疑薛凌霄与蜀国串通吧？可他不是一直在牢里吗？”
  “那……若是薛家的其他人与蜀国联系呢？”
  “其他人？还有谁？”阿招挠挠头，随即惊愕道，“林小姐，你说的……不会是皇后娘娘吧？
  我告诉你，绝不可能！皇后娘娘对王爷视如己出！更何况她也没有理由这么做啊！就算薛凌霄是她亲弟弟，可那是叛国啊！”
  “那如果我跟你说，她才是害死先太子的真正凶手，你还会觉得……她没有理由吗？”
  阿招瞪大了眼睛，他……他不敢相信林妙仪的话。
  他呆呆道，“林小姐，这事……你有证据吗？你与娘娘都是王爷最亲近的人，若他知道你冤枉娘娘可是会伤心的！”
  “我知道，阿招，我知道沈尧与她有感情，可你先听我说，我本以为薛凌霄是因害怕我师父的事暴露才害死先太子，可不是这样的，他从一开始就是打算要害死先太子的。”
  “那他……他为什么啊？”
  “因为他要的……是永安帝登上皇位！”
  阿招疑惑，“可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怎么没有？阿招，他姐姐贵为皇后，这个好处还不够大吗……”
  阿招怔住了，这一刻他才明白为何林妙仪会那么说。
  因为在这场阴谋中，最大的受益者就是薛杜若，他甚至……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可薛太师刚才喊的遗诏是什么意思？”
  “我猜是先帝对先太子之死早有怀疑，所以才留下一封遗诏，而且，若我没猜错，这遗诏上继承皇位的人……也一定不是现在的永安帝。
  不过……我想先帝那时应该是已经不信任任何人了吧，才会将遗诏交给他最忠心的大臣薛太师。
  至于薛凌霄与薛杜若是怎么得知这件事，或许是薛太师过于信任自己的儿女说露了嘴，又或许是他二人从薛太师的口中套出来的，谁知道呢。”
  阿招也立马反应过来，“所以他们才会给薛太师下了覃毒，让他神志不清出现幻觉，就是为了知道那封遗诏到底在哪！”
  林妙仪点头，叹息，“只是他们却没想到薛太师虽然疯了……却依旧守住了这个秘密。”
  “可就算林小姐你说的都是真的，那我们也不知道，那封遗诏到底在哪啊？”
  林妙仪没有回答，她缓缓低下头，目光落在地上被撕碎的画上，轻声回道，“我知道。”
  阿招没再追问，他现在脑子浑江江的，心里满是沈尧，“林小姐，若薛家真的是叛国，那王爷岂不是会有危险？前几日大皇子才送来的消息，说五日后蜀国约了王爷谈和，这……不会是鸿门宴吧？”
  林妙仪点头，眼神一片凄凉，“阿招，我……也是这么想。”
  阿招心瞬间落入谷底，他转身就往外走，慌乱道，“不行，我得马上去通知王爷！”
  林妙仪却哽咽叫住他，“可是阿招，五日……
  到边关根本来不及……”
  阿招却用力点头，“来得及的！林小姐，我……我现在就走！我连夜骑马！一定来得及的！”
  他转过脸，生怕林妙仪看到他眼中的泪，只不断重复道，“我一定，我一定要把消息给王爷带过去！”
  林妙仪眼眶湿润。
  她当然知道可以送消息的人有很多，可能保守秘密又能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人只有阿招一个。
  没有第二选择。
  她看着阿招的背影匆忙地走出门，又匆忙地跑回来，将一只镯子塞到她手中，他笑中带泪，“林小姐，这个先放在你这，若我能回来，我就自己送给兰絮，若我……若我回不来，你就帮我把它交给她，只是……别说是我送的，也省得她伤心。”
  阿招再一转头，正碰到进门的兰絮。
  “怎么了阿招，你这是要去哪啊？”
  阿招低着头跑出门，再没看兰絮一眼。
  兰絮诧异，“小姐，这阿招怎么了，跟他说话也不应。”
  林妙仪将手镯收好，没有解释，只吩咐道，“兰絮，备马，快，我要回林府。”
  林妙仪马车也没坐，一路策马狂奔，到了林府门前小跑进去。
  她抓到个下人就问，“少爷呢！”
  “大小姐，少爷在院里练功呢！”
  林妙仪拎起裙摆，还未等进到倚梅园就大喊，“书晏书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