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还有……其他人吗?
他们,抑或者她们,对他的暖暖,做了什么?
手一抖,一瓶药就那么打翻在了被子上。
墨蓝色的被子,看不清药水的颜色。
只一片湿漉漉汪在那儿。
一眼看去,好像一滩浓稠的血。
眼前晕眩了一下,视线模糊起来,谢聿川一把掀开被子,低低的呼了口气。
温暖脚腕上的伤没有手腕那么严重,白纱布整洁如新。
即便如此,谢聿川依旧重新拿了药过来,动作轻柔的换了一遍。
饭菜香味弥漫开来的时候,谢聿川坐在床上,低头看着温暖的眼睛,「在床上吃,还是,去餐厅吃?」
温暖挪开腿,脚还没落在拖鞋里,被谢聿川打横抱起下了楼。
香喷喷的鸡丝粥。
冒着热气的小笼包。
滋滋作响的黑椒牛排。
泛着甜味的八宝饭。
绿盈盈的豌豆苗。
偌大的餐桌摆的满满当当,一眼看去全都是她爱吃的菜。
「想吃哪个?」
没有把温暖放在餐椅里的意思,谢聿川就那么抱着她,低头去看她的眼睛。
温暖回头看向谢聿川,「谢聿川,吃完了,我就能回去了吗?」
谢聿川知道温暖要回哪儿了。
千骑俱乐部的员工宿舍。
哪怕只是临时分配给她的一间宿舍。
可对温暖而言,那是短暂属于她一个人的地方。
就像受伤的小兽,要拖着痛到极点、也疲惫到极点的残破的身体,一瘸一拐的挪也好,呼吸艰难的爬也好,也要回到属于它自己的洞穴里去。
然后蜷缩起来,一点点舔舐自己的伤口,消化自己的难过。
谢聿川的心再度抽搐起来。
可他知道,他不能说不。
他说不,她就宁可饿着,带着这些伤蜷缩在二楼主卧的床上,直至奄奄一息,直至他妥协。
「好。」
谢聿川点头,「你好好吃饭,吃完饭,我……送你回去。」
温暖终于有了几丝鲜活气。
从谢聿川怀里坐起身,仿佛脚腕全然不痛,温暖转身坐进谢聿川身边的餐椅里。
继而抬手去拖那碗鸡丝粥。
指尖还未碰到,被谢聿川端起来放在了她面前。
男人拿起汤匙,似是想要喂她。
温暖咧开嘴,露出了两天来第一个微笑,「谢聿川,我的手只是受了伤,又不是断了,我可以的!」
谢聿川手里一顿,慢吞吞的把汤匙放在了她手边。
一口。
又一口。
温暖吃的缓慢。
一碗鸡丝粥,温暖吃的干干净净。
想问她要不要吃口牛排。
还想夹个小笼包,告诉她那是她最爱的白菜粉条肉的。
谢聿川还没开口。
温暖慢慢起身,「谢聿川,我可以回去了吗?」
谢聿川目光一暗。
想到了她会怕。
也想到了她会委屈。
他都想好了,只要她开口,她要天上的星星他都摘给她。
那几条贱命,远远不够。
可她什么都不要,不闹不哭不委屈,一心只想逃离他。
「暖暖,你怎么了?你跟我说,好不好?」
心底有躁郁漫开,谢聿川眉眼间却一点都没显出来。
只伸手将她拉进怀里来,直视着她的眼睛道:「如果你在生我的气,气我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在我眼皮子底下被人欺负了,只要你说,你要我怎样都……」
「那你为什么不信我?」
温暖抬眼,「是孟小楼要害我,我亲眼看见的,你为什么不信我?」
谢聿川沉默起来。
一起三年多,温暖是他见过最能隐忍的女人。
明明该发生的都发生了,他是她男人,是她的靠山,只要她一句话,别说谢明瑞那个垃圾,就是谢建国谢媛媛,欺负过她让她受过委屈的,有一个算一个,他都能加倍报复回来。
可她绝口不提。
就连顾城他们不把她当回事,她也一脸无谓。
唯有刚醒来那一刻,她哭喊着说是孟小楼害她。
他看过监控。
温暖在洗手间门口被那服务生强行带走的时候,周围并没有孟小楼的身影。
更别说,从监控到电话,再到那几个人的口供,从头到尾,都只有何婧文。
而何婧文和孟小楼,以及她们身后的何家和孟家,完全没有交集。
温暖不会诬陷谁。
可孟小楼,也没有要害温暖的理由。
就像她说的,她跟温暖才认识不到两天。
谢聿川沉默了几秒,对温暖而言,却仿佛漫长的一个世纪。
虽然不知道他要说什么,但是温暖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
他还是不信。
他仍旧认为,不是孟小楼。
「暖暖……」
「我们走吧!」
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但是无所谓,她也不想听了。
温暖兀自转身朝楼上走去。
第136章 别自取其辱了!
迈巴赫径直驶向郊外的千骑俱乐部。
驾驶座里,谢聿川脸色阴沉的厉害。
一眼又一眼的看后视镜。
过往三年多,只要他开车,温暖都是坐在副驾驶座里的。
可今天,他拉开副驾车门。
她像是没看见似的,径直拉开后座车门坐了进去。
谢聿川很想问问温暖,你就这么不想看见我吗?
可看到她那张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脸,谢聿川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暖暖,你不愿意住星月湾,那我搬来跟你一起住。」
「不要。」
「那你的伤……」
「我自己可以换的。」
「暖暖……」
「谢聿川,我已经没事了。」
歪在靠背里的温暖坐起身,看着后视镜里谢聿川的眼睛道:「真的!」
谢聿川一肚子的话,就那么被她堵了回去。
红灯亮,迈巴赫平稳停在斑马线前。
谢聿川抓起手机,发了条信息给谢一。
【我要宴厅一整晚全部的监控】
【收到!】
放下手机,谢聿川再回头,就见温暖闭着眼,像是睡着了。
温暖的脑子乱极了。
理智告诉她,她现在在无理取闹。
如果不是谢聿川及时发现,昨晚会发生什么,不堪设想。
何屿森动不了他,可房间里还另有其人。
哥儿几个。
是几个?
两个,三个,还是四五六个?
哪怕只有一个,温暖也不敢去想会是什么后果。
可谢聿川到了。
玻璃明亮的影子里,何屿森连还手之力都没有,被谢聿川提起来砸在镜子里。
那么大的镜子,碎成了蜘蛛网,右下角被何屿森的血染的一片通红。
谢聿川抱她离开时,何屿森死狗一般瘫在地上,连呼吸都没了。
至于房间里那几个,下场也不会比何屿森好到哪儿去。
温暖,你该知足了!
他都帮你出气了。
可温暖仍旧止不住的难过。
他不信她。
他们在一起三年多而已,哪里抵得上他和孟小楼青梅竹马三十年的情谊。
3年对30年。
对她而言足够回忆一辈子的幸福美好,对孟小楼而言,只是她和谢聿川漫长过往里的十分之一。
也怪不得谢聿川会这么信她了。
温暖,别自取其辱了!
不过还好,她也不算是一事无成。
她还有马术,还有小灰灰,还有俱乐部……
这算不算是情场失意事业如意?
拿到飞驰马术大赛的冠军,她就拿到了参加国际比赛的入场券。
只要她努力拼搏,好好训练,很快她就可以去国外比赛了。
她答应过妈妈,要做国际知名的马术师,成为她的骄傲。
她还偷偷许愿,要努力工作好好攒钱,买一个小房子。
就这样吧!
因为谢聿川不信她而酸涩到不行的一颗心渐渐平稳下来,温暖深吸一口气,缓缓睁开眼。
目光一顿。
座椅和车门的缝隙里,一抹星亮一闪而过。
温暖伸手,拿到了那抹晶莹。
一颗珍珠纽扣。
温暖对这样的纽扣并不陌生。
要么是旗袍领口处的。
要么就是针织小外套上的。
低调又奢华。
精致又好看。
温暖怔怔的看着那枚珍珠纽扣。
脑海里,有乱七八糟的画面浮现。
一面觉得不可能,谢聿川不是那样的人。
过往三年,他们从早到晚都在一起。
白天一起在谢氏工作,他即便不在公司,行程她也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