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当然,我为她工作。”
  “你是我的同事!”笑意爬上riesling的脸盘,她挑了挑眉,伸出双手紧紧握住了何欢的右手。
  何欢把左手搭在riesling的手背上。
  “很高兴见到你。”riesling笑着说。
  “我也是。”何欢说着,抽出了自己的手,“现在,你回答我的问题。”
  “你的问题是什么来着?成为一个职业杀手最重要的事情?”
  “嗯。”
  “你的老板黎小姐,在过去的一整年里都在教会我如何成为一个职业杀手。”
  “你不喜欢回答问题对吗?”
  riesling看着何欢的眼睛,靠回到椅背上,“我不知道,习惯死亡?”
  何欢点了点头,“死亡是这个故事的规则,我想你已经很习惯这项规则了。但这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什么?”
  “最重要的是你怎么看待死亡。”
  riesling轻笑了一声,“你知道,在阿里米尔他们把我称为什么吗?”
  “撒旦。”
  “你还是做了点功课的。”riesling说,“地狱之主从不畏惧死亡。”
  “你错了,你应该畏惧。作为一个职业杀手,在面对死亡的时候,你要永远说不。”
  riesling看着眼前这个叫何欢的女人,她实在太过普通,普通到走进人海的下一秒就会消失,就像一滴雨落入海面。
  何欢递给riesling一本书和一张酒店的房卡。
  “做些地狱之主不会做的事情吧,读读书,爬爬山,看看城堡。这本书或许能加深我们对彼此的了解。”
  riesling接过书,这是一本崭新的出版于2010年的英译版《等待戈多》,灰色的封面上写着作者samuel beckett的大名。
  【伦敦】
  早上9点,海德公园旁的一间五星级酒店里,烟雾警报器的响声如雷贯耳。
  平躺在甜美梦境中的riesling被吵醒,心情无比烦躁地大喊着翻了个身,用枕头捂上了耳朵。
  翻身时,她感觉到了被子里有什么东西咯着她的腿,她皱着眉毛,掀开了被子。看到被子里的东西时,她又轻轻挑了挑眉,回味着昨天那个响亮的夜晚。
  她伸手解开腰上的皮扣,脱下玩具,随手丢在了床边毛茸茸的地毯上。
  “早上好。”一个慵懒的声音传来,她转过头,一个金发女人正揉着惺忪的睡眼。
  “早上好。” riesling说着,起身离开了床,戴上隔噪音耳机,又随手从沙发上拿起一件浴袍裹在身上,打开窗户,正当她滑动视线在房间里寻找找打火机的时候。
  另一个女人□□地举着牙刷从浴室里走了出来,冲她挥了挥手。
  riesling一遍欣赏着面前的人,一边仔细翻动着昨天的记忆。
  紧接着是服务员咚咚咚敲门的声音,按照以往任何一次防火演习的安排,他们需要疏散整栋大楼。
  金发女人穿戴整齐走到窗前拿过riesling手里的烟头,吸了一口,又在她脸上留下一个大红色唇印,和刚才刷过牙的女人一起,手挽手出了房间。
  她们打开房门的时候,一个女服务员借机冲了进来,对着riesling喊叫。
  riesling戴着降噪耳机,只能看见她的嘴像鱼一样在动。
  就在女服务员夺过她手里的烟,在烟灰缸里熄灭,然后拉起riesling的手,想要把她拖出房间的时候,警报解除了,世界重新回归安静的状态。
  女服务员别了别嘴,表达过歉意以后,走出了房间。
  riesling摘掉耳机,趴在窗边看着这座灰蒙蒙的城市。
  伦敦的阴雨天让她快要发霉。
  她回忆起昨天晚上被她枪杀的那个叫伊藤信长的日本男人,想起他丑陋的的身体。
  她低头看着烟灰缸里被掐断的烟,想起了阿里米尔旷日持久的高温。才时隔一年,阿里米尔的一切已经让她觉得仿佛如同前世的记忆,或许一切都如她父亲所言。
  “和平就是最好的安眠药”。
  她讨厌她的父亲,更讨厌他说的竟然是对的。
  正午时分,riesling在查令十字街一家咖啡店的户外座位区域又一次见到了何欢。
  “能在不到十二小时里就破译我的密码。你确实很出色。”何欢的夸赞有些不情愿。
  何欢给她的那本《等待戈多》确实让她费了些心思。书的第二页上贴了一个条形码,条形码上加印了一个深蓝色的圆形印章。印章中间是一个断头勇士的形象,环形的周围写着“changyangshan book”。
  这本书看上去就像是从一个叫“常羊山杂书”的书店里买来的普通书籍。
  如果在谷歌地图上搜索“常羊山杂书”,就会发现这只是一家开在海港南湾图书市场里的一家小店而已。破旧的门上挂着“常羊山杂书”的手写招牌,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但如果结合作者samuel beckett的名字把字母表错位,然后用重新编排后的字母表去读第二页的条形码,就可以得到一个已经被加密的网页。
  破译这个网页之后,riesling就得到了一个叫伊藤信长的男人的全部信息。照片上的伊藤信长西装革履,还戴着一顶高礼帽,但他的山羊胡让他看起来一脸猥琐。
  “这个世界上所有看起来像是密码的东西,都只是知识的门槛而已。只要掌握一定的技术,就能破译它们。而那些隐藏在正常表面之下的东西,常常会被人忽略。只有嗅觉灵敏的人,才能发现它们的不同。”
  微笑的男服务员端着两杯咖啡走过来,她们各自认领了一杯咖啡。
  “酒店不是一个好的选择。”何欢喝了一口奶咖,又舔了舔她上唇的奶沫。
  “不用担心,我有完美的脱身计划。”
  “下一次,在确认目标以后,你要跟我讨论过计划以后再执行。这样我才能照应你。”
  riesling微微皱了皱眉,“我不这么认为。”
  “这不是建议,这是我们的合作方式。”
  “不,我做自己的决定。”riesling拿起意式浓缩杯,喝了一口没有加糖的咖啡。
  “如果你不跟我确认计划,我就会停止向你发派任务。”
  “你在威胁我?”riesling看着杯壁上沾染的咖啡渍。
  “我在跟你商量我们的合作方式。”
  “我们的合作方式就是,我不需要跟你讨论我的计划。”
  何欢轻轻把杯子放回桌上,带着隐忍,似乎是在下定什么决心,“我已经帮你订好了回海港的机票,以吴缺的身份。”
  “谢谢。”
  “佣金已经打到了你瑞士银行的账户里,加上你之前在阿里米尔赚的佣金,想必里面已经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你可以在海港过很潇洒的生活,但是千万不要过分张扬。”
  “我会的。”
  “会什么?”
  “会过潇洒的生活。”
  第8章 小汤的恶魔
  【伦敦】
  下午6点,希斯罗机场头等舱休息室。
  riesling坐在靠窗的黑色皮沙发上,腿搭在脚凳上,抱着手臂,透过漆黑的墨镜看着窗外被led灯照亮的停机坪。
  “我们在哪儿见过吗?”一个西装革履,衬衣扣子只系了三颗的中年男人坐在了她旁边的沙发上。
  riesling透过漆黑的墨镜,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对方,并没有立刻应答。
  “在碎片塔的时候。”对方补充道。
  riesling的心里咯噔一声。
  “我想你大概是认错人了,我上午还在爱丁堡参加艺术节。”
  “大概是吧。”男人没有要走的意思,他靠在了沙发上,“你是专门为艺术节而来的吗?”
  “是的,我从事戏剧相关的工作。你呢?”
  “戏剧工作啊,我是模特经纪人,你的身材很好,很有做模特的天赋。”
  “是与时装周相关的吗?”
  男人笑着,“哈哈,并不是,只是一些小打小闹而已。我的工作是介绍国外的一些漂亮的男孩女孩,去海港做网店的模特,你知道的,穿着衣服,拍一些漂亮的照片,外国人的面孔和身材比例会让国人产生某种幻觉。”
  riesling已经可以确定眼前这个男人只不过是单纯想要搭讪而已,她只是点了点头,没有继续对话。
  “这是我的名片。”男人站起身,从西装内兜里掏出自己的名片递给了riesling。
  riesling挑了挑眉,接过了名片,“谢谢。”
  男人满意地笑着,起身,跟着空姐走开了。
  飞机上的云像是掉在地上的棉花糖。riesling看着那些云,很快就陷入了似睡非睡的浅眠当中。十多个小时的飞行之后,她走出了机舱,海港正值黄昏。
  她站在玻璃廊桥上,看着西面布满了火烧云的天空,她的心很满,也很空。
  在伦敦的咖啡店时,何欢给了她一把车钥匙和一个高层住宅的地址。她在机场的停车场里找到了那辆白色的奥迪suv,手套箱里是行车证和吴缺驾照。
  何欢说,海港在这些年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特别是空气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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