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盛曚动容,至少她表现出来了动容。
  大概真的听进去了,几个月下来平和了不少,还有时间侍弄一下花草,月地云阶一派欣欣向荣的春景,跟盛曚越走越近。
  你看家,我出去一趟。
  近半年师尊都不曾下山了,马上要法考,怎的突然要出门?去哪?
  丢不下你,安心吧,师尊去打听打听别的弟子,好让你熟悉一下对手。说着,她单手掐诀,摇身一变成了个不起眼的弟子。
  普通的脸毫无记忆点,但勾唇一笑的样子却深深烙在盛曚眼底,直到步乘月彻底消失,她也不曾回神。
  最近怎么回事,怎么总盯着师尊发呆
  第5章 娇小的炼器堂主
  师弟,你定是此次法考的魁首,都魁首了就别这么用功了吧,咱去喝酒?有人嬉皮笑脸去搭肖图博的肩,想带他去潇洒潇洒。
  得了吧,师兄,你也就会在饭堂偷喝几口,我就不去了。他当时以为这师兄是什么潇洒之人,要偷溜出门去玩乐呢,结果也就是在饭堂偶尔过过嘴瘾。
  那位师兄疑惑道,你小子最近忙得很,难道真是因为法考?
  肖图博心中一紧,不然呢?我当然是因为法考紧张,师兄,我不想被赶出内门,太丢人了,您和别人去玩吧,我要修炼了。
  待四下无人,他换上杂役弟子的衣服,低着头,步履匆匆,不知去往何方。
  路上似乎与谁擦肩而过,他感到头顶垂下一片阴影,应当是个身材高大的体修吧,肖图博依然不抬头地走。
  白玉石板纤尘不染,人来人往间无人在意谁的步子缓、谁的步伐频,但若是两位长老并肩而行,那自然是人人驻足问好。
  步乘月撑着伞,宽大的伞面故意前倾,完全遮挡住了伞下两位女子。
  乘月师妹,收了伞吧,或者你好好打,咱又不是见不得人,偷偷摸摸干什么。莫微终丝毫看不见前方,视线被拘束在脚下,她这师妹奇怪得很,就喜欢用伞遮挡自己。
  原来跟她走在一起,也会享受同样的待遇,莫微终是炼器堂长老,和其同门之间互相熟识,都是师尊或者师叔身边常围绕的,除了步乘月,她只是个挂名弟子,师尊几乎没见过她,也没教给过她什么,后来师尊仙逝,掌门师兄给了她长老的闲职。
  因为步乘月是合欢宗女子的孩子,合欢宗之人不可孕育生子,她娘被逐出师门后就带着她在修真界艰难存活,流着泪泣着血,让女儿进了神虚舟。
  师姐,想什么呢,步乘月见她快撞上伞面了,出声提醒,我们到了。
  到校场了。
  步乘月若是自己来,一定看不到想看的,她也不知道校场何时人多,还是找个懂行的带着自己观摩,那人是炼器堂的主位长老,更是告诉所有人:步乘月虽不是任何堂口的主位,却也是长老级别的身份。
  出个门总是被打量指点,从前她可以不在乎,但现在她有徒弟传承了,总要帮她铺铺路,不能让她跟长辈完全不熟。
  今日多谢师姐,不然我
  莫微终飒气地摆手,打断她客气的话,我才该谢你才是,这些年来你给我们器堂的玄铁利钢,不知道成就了多少宝贝,以前根本没有报答你的机会,今天正好!
  她个头不高但手劲很大,一巴掌拍在步乘月胳膊上,生疼,不愧是甩狼牙棒跟甩绳子一样的人,我那儿有一截百年檀木,明日叫我那徒弟送过来。
  她的徒弟,就是莫微终的师侄,师侄上门,也算是二人头一次正式见面,自己这师叔怎么能不表示?所以盛曚是提着一根鞭子回来的,莫长老亲自炼的。
  蛇骨鞭,附毒,虽然只是初级兵器,但现在能炼制兵器的蛇骨难寻,妖族与人族泾渭分明,互不侵扰,这一副骨应该年头不短了,那时尚且有蛇妖能捉,现在都是些普通兽畜。
  步乘月莹润的手握着鞭子,给盛曚讲解了一下这东西的难得之处,就让她上手试试。
  有毒没毒全然取决于使用者,你师叔没给解药,就先别用毒了,主要是体验一下鞭的手感。说着她就躲远了,怕被抽到。
  盛曚虽然不至于手忙脚乱打到自己,但也能看出来不顺手,动作间并不流畅灵活,完全没有发挥鞭子的优势。
  步乘月用灵力幻化成形,手上多了条光鞭,随心而动,刚柔并济,狡猾的蛇一样卷走了盛曚的鞭子,还把她逼得挡无可挡、退无可退。
  无形的灵力竟然能凝结,盛曚再一次刷新对步乘月的看法,这可不是随便哪个元婴期都能做到的,甚至是化神都不能,难是一方面,也没人闲得去凝结灵力,偏偏步乘月运用自如。
  眼见流光溢彩的鞭子就要扇到她身上,盛曚已经准备好皮开肉绽了,结果线条状的灵力突然散了,化作细密的雨珠,浸润了她半边身子。
  不要把它当作身外之物,就当成自身灵力,任你驱使。步乘月话还没说完,先把盛曚衣服弄干了,别冻着孩子。
  你才筑基,先把各种武器都试过,才能找到最适合自己的,等金丹期就能炼制或者选择自己的本命武器了。
  盛曚摸摸刚才湿润了的脸颊,感觉还在,但已经干了,师尊,你的本命武器就是那把伞吗?她见步乘月用过刀枪剑戟,棍鞭锤弓鞭,就是没见过那把伞怎么用。
  确实是我的命。帮她阻隔视线,帮她遮掩自己,没了伞她都出不了门,怎么不算是重要。
  这个话题她不想多聊,开始说她昨天了解到的事,大部分都已经说得差不多了,只有一个肖图博还没告诉盛曚。
  那人应该是曾经威胁过你的人,我看他乔装打扮,心虚得很,去了后山,等我什么时候再去探探,你自己也多想想,别着了道。
  不敢劳烦师尊,还是我去吧,我了解他,也了解地形,师尊放心。
  盛曚可没忘记,她师尊三次半夜给自己传讯,问她回月地云阶的路,真是除了饭堂哪儿都不熟,出个门还必打伞,简直招摇。
  步乘月一想,她说得有道理,自己给过她不少隐匿身形的踪迹,保命的东西更是数不胜数,而且就在宗门内,出不了事。
  她抱着胳膊来回踱步,还会歪下脑袋,用手撑着,落在盛曚眼里,一点也不像个师尊的样子,师尊可是担心徒儿出门了,没人给您做饭?
  一句话就让乘月仙尊挂不住脸了,确实是能感觉到二人慢慢熟络,都能调侃一下了,尽管盛曚一张脸严肃正经,但步乘月知道她只是闷骚,这就是调侃。
  自古以来元婴期死了无数个,就没有哪个是饿死的,放心去吧爱徒。
  猝不及防被称作爱徒,盛曚露出受宠若惊的眼神,对上含笑的一双眼,视线慌不择路逃至步乘月小巧的耳垂上,又赶紧挪开,只看一地芳草。
  第6章 逆徒本性初显
  法考的日子如期而至,长老们端坐高台,神虚舟本就浮在天上,他们这下更像是云间仙人。
  步乘月来得最早,在边上的位置坐下,阁楼之上俯瞰全场,前面还有几面灵镜,方便高处的长老们清楚地看见每位考生。
  她在这里了,盛曚自然也就位了,第一场考炼丹,她正摆弄自己的丹炉,看起来状态不错,于是步乘月放心地观察别人去了。
  考生们来得都早,正式开始前一般都会用自己的丹炉练练手,比较出彩的自然是炼丹堂几个徒弟,有一两个听说都能炼制中品丹药了,无疑中对其他人就造成了压力。
  其他人,不包括盛曚,盛曚也能炼出中品丹药,虽不说次次都能,但丹堂的也不是次次都能,而且丹堂是天天守着丹炉,盛曚可还学别的。
  越想越满意,步乘月神色欣慰欢喜,偏偏这时候有人坏她兴致,乘月,头一次你竟然懂事不迟到了。
  会在宗门内这么叫她的,只有她那位单方面的师兄,宫珮,开口就指责她从前不懂事,步乘月喊他一声师兄,可他从未承认过步乘月是她同门师妹。
  徒弟多肖其师,这孩子本来长得挺正气的,他操控灵镜,放大盛曚的画面,跟了你以后都学了几分狐媚劲儿!
  步乘月看着镜中人冰山雪莲一样的容颜气度,怎么也联想不到狐媚这个词,宫珮对她有偏见,觉得她该去合欢宗,厌屋及乌觉得盛曚也不好,步乘月不能忍,宫长老不能见到貌美女修就觉得人家不正经,咱们修仙之人,得光明磊落、心思干净啊。
  宫珮冷哼一声,去到离步乘月最远的一个位置,你怎么不干脆一辈子不出门。
  步乘月挂上礼貌的微笑,当自己没听见,又一次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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