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此时,几个大宅的安保人员看到有外来车辆,同步从门岗工作间跑出来。
  元宝吓得跌倒在地上。
  女民警赶忙上前抱起孩子,拍拍他的裤子,同时解释身份和来意。
  几名魁梧的安保人员听得一头雾水。
  元宝委屈地央告:“可不可以告诉大爸,元宝来找他了。”
  安保人员不敢置信地看一眼可爱的小幼崽,再看向两位民警同志:“你是说,你爸爸是聂先生?是哪个聂先生?”
  男民警皱眉,刚才不已经说过了?
  显然是安保人员不信。
  元宝刚才在派出所,想不起大爸的全名。
  可现在不同了,他带着不知从何而来的骄傲,奶萌地强调:“聂慎远!”
  安保人员面面相觑。
  外人可能不知道,但他们却是清清楚楚。
  聂先生为人,说的好听点是洁身自好,说的严重点是封建刻板,连早起晚睡的时间都有严格规矩,怎么可能越过领证结婚先生孩子?
  但两位民警就在眼前,安保人员也知这件事可大可小。
  为首的道:“那你们稍等,我去联系管家,看看怎么处理。”
  他对要开口的民警道:“聂先生今天有要紧事,早晨出门后,暂不在大宅里。”
  他拿起通讯设备,联系上大宅内部的管家赵阿姨。
  民警顺着大门的视线往里看,整片绿地的尽头才是一桩极其庄严庞大的宅邸。
  目前所在的地方,距离真正的宅门,还有一段距离。
  赵阿姨先让安保放行,让民警和孩子进接待外客的小别墅,说是立刻过去。
  于是,一位安保人员开来一辆宅院内部使用的六人车。
  元宝看到熟悉小车,开心地拍拍手,对姨姨说:“有的时候,大爸会开这个车车,带着我呜呜呜地开来开去~”
  女民警的眉心紧皱,一时间不好判断。
  抵达小别墅外。
  元宝已经看到了另一张和蔼可亲的脸庞:“奶奶~~赵奶奶~~~”
  这事儿很蹊跷,所以赵阿姨是跟家里另一个男管家同时前来,原本正在说话,听见这道声音一下子抬起脸。
  她瞧见三四岁大的孩子正舞动手脚准备扑过来,可是的确从来没见过。“你认识我?”
  元宝点点头。
  是赵奶奶啊~
  但是旁边的伯伯他就不认得,疑惑地歪头观察。
  这可说不清楚了。
  聂家的所有人都觉得大事不妙,而两位民警则越发怀疑这位聂先生有“弃子”嫌疑。
  赵阿姨把人请进去,立刻联系聂先生。
  男民警问道:“你们这位聂先生什么时候回来?”
  男管家为难的解释:“聂先生是去参加葬礼,所以……我们也不确定回大宅的时间。”
  “葬礼?”
  这下男民警也不好再继续问。
  -
  荣城最大的殡仪馆。
  名门汪家正在举行奠仪。
  现场几个厅,都摆满了白色花圈与挽联,前来祭奠的多数是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
  人人穿黑带白,一片乌压压。
  灵堂前,原本有一些细细碎碎的闲谈声,坐在两旁的宾客也都在叹息汪家老爷子中风过世的意外。
  此时,伴随着一声恭敬的“聂先生,这边请”。
  披麻戴孝的汪家小辈,开始低头小声啜泣。
  灵堂里的人停下说话声,一双双眼睛,齐齐往大门看去。
  挺拔的年轻男人踏入灵堂,黑衬衣黑西服,如一团乌云一般出现。
  他眉骨高,逆光之中深邃的眼窝呈现出少见的阴影,神色极为肃穆冷淡。
  这周身的气质,即便不认识这张脸,也知此人出身不凡,目下无尘。
  汪家老爷子那位四五十岁的独子俨然舞台上名角儿一般,小碎步冲去前面:“贤侄,你能来送老爷子最后一程,老爷子要是知道,一定是老怀安慰。”
  聂慎远戴着黑色手套,虚扶一把这位长辈:“汪董,节哀。”
  汪董见他没有要跟自己亲近的意思,也只得讪讪作罢,只请上前,瞻仰老爷子仪容,再与家属致礼。
  角落中,有人道:“汪董?按照汪聂两家的关系,怎么说也得喊一声汪叔叔吧?”
  另一人抬起手掌掩住嘴唇:“目中无人呗。汪老爷子生前这么欣赏他,现在人一走,估计他已经顶上汪家这块肥肉。”
  顿了顿,他又道,“听说了吗?有人请了个命理大师,顺便让他看一眼聂的生辰,说他命硬克亲,所以聂家人一个一个被他克死。”
  “啊?真的假的?”挑起话头的人一直盯着聂慎远的身影,他显然有其他事情,对这话倒是不怎么在意。
  平日里聂慎远身边不是助理就是保镖,很难近身。
  今天难得孤身一人进入灵堂。
  他整了整西装的领子,挺起胸膛,准备上前。
  旁边的人按住他的小臂:“诶?贾少,干什么?”他眼睛一转,就知道他要去结交聂慎远,立刻提醒,“别去了,他不会给你脸色的。”
  姓贾的男子年轻气盛,“不试试怎么知道?”
  说完,站起身往刚刚落座的男人身侧走去。
  只是,没等他走到聂慎远身边,就被一个大步流星的中年人给越过一个身位。
  他正要皱眉,却见中年人俯身,恭敬地在聂慎远耳边说了几句,同时将手机交给他。
  聂慎远立刻站起身,往外走。
  俨然是有重要的电话必须接听。
  贾姓男子只得悻悻而归。
  -
  殡仪馆外的黑色轿车上。
  聂慎远入座,在司机询问时,抬手示意他先别开。
  他对手机道:“赵姨,什么事?”
  赵阿姨在电话中说清来龙去脉。
  司机见聂先生一直没有说话,悄悄在后视镜扫了一眼,便注意先生的浓眉皱起。
  能让聂先生这样无所不能的人皱眉,司机实在是想不出什么麻烦事。
  他无意识地也跟着皱眉。
  正当聂慎远准备开口时,电话那头传来柔软奶萌的稚嫩嗓音。
  “大爸爸!是元宝啊!”
  随后是一阵嘈杂的多人声音。
  “小朋友你别着急,我在跟聂先生说。”
  “……先坐在沙发上,不要乱跑。”
  在聂慎远再次准备说话时,那一抹小嗓音又响起:“大爸爸是不是也不要小元宝?呜……”
  无辜可怜的童音,伴随着大人的安慰声。
  刚过而立之年的聂慎远,脑海中久违地再现儿时被父亲丢在门外雪地里挨饿受冻的陈年旧事。
  他紧紧地抿着唇,冷淡的嗓音显得有些阴郁。“赵姨,我现在回大宅。”
  随后,他挂断电话,交代助理留在殡仪馆,让司机开车回去。
  -
  影视城,《红颜祸水》剧组片场。
  裴景元意识到今天点儿背。
  先是莫名其妙地损失一个填肚子的胖胖蕉,越想越饿。
  他望着女演员头顶的发冠装饰,都能出现炸鸡腿的影子。
  随后是一组重拍的镜头,本来是他跟男一号的对戏,但男一号要去参加重要的商务活动,只能由替身来完成。
  这场戏,裴景元恰好非常需要男一号给情绪反馈。
  现在是替身背对镜头,对着他面无表情的“abcdefg”。
  这导演对两位男女主角一点脾气都没有,简直是听之任之,但偏偏对配角是高标准、严要求,非常希望裴景元可以给出更好的反应。
  于是,整个镜头抠角度抠光影足足从天亮拍到天黑。
  裴景元饿得前胸贴后背,耐心地一遍一遍拍。
  最终,连同导演在内的所有人,都佩服他的好脾气。
  导演揽着他的肩膀拍了拍,语重心长地说:“小裴啊,你这种敬业程度,会红的,不要担心。”
  只不过,他也很清楚,这种妖艳长相的男演员,的确戏路非常窄——比同类型的女演员更难以演到一番主角。
  此时此刻,小裴景元对“红”毫无感觉,他快饿死了。
  “主要是张导调教得好,我特别乐意跟您学。希望以后您可以再多给我点儿机会。”
  张导听得心里也舒坦。
  客套两句后,裴景元终于“下班”。
  看到黄理成的瞬间,裴景元扑上去:“救救我,我要成为影视城第一个饿死鬼了。”
  “兄弟,你平时少喝点‘土鸡汤’,多吃两口正经饭吧。都快成纸片人了!到时候人没红,先去医院了。”黄理成扶着他,“就近吃饭吧,烤肉怎么样?”
  “走走走!”
  这时候裴景元啥都不挑。
  影视城外有一整条街的餐馆,大大小小,丰俭由人。
  在老板端来新鲜吊龙之前,裴景元已经猛吃半碗现成的蛋炒饭。
  黄理成给他倒水,让他慢点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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