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于是她又不敢多吃,每天只能半饱,努力学习贵女的仪态。
  如此之下,她整个人面黄肌瘦,气色极差。
  好在倾月仙君的魂魄之力强大,此刻这具身体渐渐舒缓过来,气色也红润了一些。
  她原本还想引气入体,进行修炼,可调息了一段时间后,发现这个世界好像灵气稀薄,折腾了半天也只吸收到了一点点灵气。
  看来想要修炼,还得另辟蹊径。
  “呼——”起风了。
  窗外的枯枝在窗棂上落下张牙舞爪的碎影,隐约中还能看到一个黑色的影子在窗外树下徘徊。
  她似乎想要进来,又惧怕这屋里的人,只有低低的啜泣若隐若现地传来。
  旁人看不见、听不见,但林倾月只扫了一眼,就看清了窗外的东西。
  “你想让本座帮你?”
  幽怨的哭声一止,黑色的虚影定在霞影窗上,竟是一个少女的轮廓。
  “呵,本座为什么要帮你?”
  如今的倾月仙君当真是没落了,连冤死的小鬼都敢到她跟前来求助,真是胆大包天!
  哭声又起,如诉如泣,听得人心烦。
  “真以为本座是什么良善之人?不帮,滚!”
  “噢?原来和清安郡主有关,那本座倒是很乐于助人。不过,事成之后,我要你一半的功德。”
  修行有两大捷径,一个是生吞魂魄,借魂魄之力,提升修为。此乃恶行。
  另一个,便是积攒功德,将功德之力转化为灵力。此乃善举。
  至于倾月仙君嘛……她前半生是修仙界最善良的女仙,功德无数,受人敬仰。
  后半生却堕入魔道,恶行滔天,成了人人惧怕的女魔君。
  因此,两种修习捷径她都精通。
  不多久,外头又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林倾月眉头一皱:“又来?看来王府今晚注定不会太平了。”
  不多久,窗口冒出数点火星,烧破了银红的霞影纱。接着几支迷烟就丢了进来,轻薄的烟雾瞬间弥漫在室内。
  门,悄无声息地开了,丢进一个浑身臭气的乞丐。
  那乞丐被灌了催情的药,看到床上依稀有个人影就饿狼般扑来。
  不等靠近,忽听一声厉喝:“定!”
  乞丐就顿时僵住不动了。
  “就这点手段?”林倾月拾起了地上的迷香,塞进了乞丐手里。
  接着,她手腕一翻,迅速结出一个傀儡咒,又啪的一声,点入了那乞丐的识海。
  “出去。”
  乞丐就像木偶一样,僵硬着身体一步步走到院门口。
  “往右。”
  乞丐身子一转,转向右边的小路——那是清安郡主所在的方向。
  “不好。还是往左,左。接着直走,一直走!”
  乞丐像提线木偶一样,依照林倾月的命令,调整好了方向,一直往前走去。
  林倾月唇边勾起一抹蔫坏的笑来——
  你们不都自诩当世明珠,贵不可言吗?
  本座偏要你们沾满污垢,看看剥掉虚华的外衣后,是怎样一滩腐臭烂泥!
  谁,又比谁高贵呢?
  此刻,晋王东方宴屏退了左右,独自一人在寝室深思。
  为什么圣上偏要安排这场滑稽的赐婚?
  林倾月的名声之差,圣上不可能不知道。是有意为之吗?
  又或圣上觉得本王最近动作太多,争位的心思明显?故意敲打?
  还是一番考验,想看看本王是否恭顺听话?
  其中有无其他几个王爷的功劳?
  他思索了良久,直到漏尽更阑,才按了按生疼的太阳穴,宽衣入寝。
  东方宴不喜欢有外人在身边,是以入寝时也室内无人值守。
  虽然门外站了两个侍卫,可到了下半夜本就容易困倦。
  夜风裹着迷香吹来,那两个侍卫的眼皮一沉昏睡了过去。
  东方宴睡梦中,恍惚听到门好像开了,随之而来的还有袅袅青烟。
  “不好,是迷香!”
  他一个翻身,可还是不小心吸入了几缕,身体立马就绵软了起来。
  此处不得不说,清安郡主用的迷香实在质量绝佳。仅仅只是吸入了一点,就能让人浑身疲软无力。
  东方宴挣扎了下,没能爬起。想要喊人,发出的声音犹如蚊蝇嗡嗡。
  与此同时,一个黑影慢慢地走到了床榻边。
  “你是何人,胆敢行刺本王?”东方宴蚊蝇般的声音嗡嗡质问,毫无气势。
  对方没有回答,却莫名其妙地开始宽衣。
  宽衣
  东方宴愣了愣:他要干什么?怎么和寻常的刺客不太一样?
  没等他想明白,那人突然掀开被子。往他身上一扑,开始动手动脚。
  东方宴目眦欲裂,想要推开那人,手脚完全使不上劲头。只闻到那人浑身酸臭无比,好像是个乞丐!
  饥渴多年的乞丐,又被催情药支配着欲念,神思混沌,根本分不清身下是男是女,只管胡乱扯开衣服,啃着、摸着。
  眼看着裤子都要被扯掉了,东方宴的内力终于冲破逼退了药力。
  他力气一恢复,便是一脚将身上之人踹飞出去。
  那乞丐摔趴在地上,还在含糊不清地喊着:“美人,美人,亲亲……”
  “咣!”长剑出窍,东方宴一剑封喉,乞丐抽搐了几下死了。
  也直到这时,巡逻的守卫才冲进来查看。
  然后就看到一贯清贵高洁的晋王,披头散发、衣衫不整,执长剑的手都在颤抖。
  而地上倒着一个,像乞丐一样的……刺客?
  没人敢相信刚才发生了什么,只有东方宴清楚地知道,自己差点清白不保。
  真的只差一步!
  想到方才的情景,恶心得他想吐。内心犹如发狂的猛兽,想要将那些酒囊饭袋的侍卫统统砍杀了。
  但理智告诉他,不能嗜杀,否则会落得残暴的名声,令君王不喜。
  他深深地呼吸了数下,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这才淡淡开口:“查,这乞丐是谁放进来的。为什么巡逻的侍卫没有注意到,给本王查!”
  乞丐明显是被人下了药,并非刺客。
  所以到底是谁,敢这样羞辱他东方宴!
  这一晚,清安郡主睡得很不踏实。
  隐隐约约中,总能听到“吧嗒、吧嗒”好像雨水漏在地板上的声音。
  难道屋子漏雨了?
  “吧嗒”又一滴水滴下,落在她的脸上,冷得刺骨。
  她猛然惊醒,发现门窗都大敞着,磅礴的大雨狂涌了进来,蔓延了一地的水。
  屋顶还在漏水,华贵的云锦窗幔都湿透了,不停地往下滴水。
  水越来越多,不过顷刻间,就涨到了床榻的高处。
  “来人,来人啊!春梅、冬雪、秋菊都死哪去了!”
  没人回答。
  明明周围漆黑如墨,可她却能清楚地看到,一颗头颅缓缓从水里升起,湿发黏覆在惨白的皮肤上,水珠从泡得肿胀的脸颊低落……
  “啊!”
  一声尖叫,她猛然惊醒。
  “郡主您怎么了,可是梦魇了?”
  直到守夜的冬雪轻声询问,她才惊觉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噩梦。
  可梦里那颗头看向她时候的眼神,充满了怨念,十分骇人。
  直到婢女喂她喝了杯水,她喘息的声音才渐渐平息下来。
  “啪!”她反手就是一个巴掌打在丫鬟脸上,“本郡主刚才喊你们,都死哪去了?为什么不应?”
  春梅捂着红肿的脸,委屈巴巴地说:“奴婢一直守在郡主身边,并未听到郡主喊我们……”
  不等她说完,清安郡主一脚踹过去:
  “贱人,还敢顶嘴?把屋里所有的灯都点了,值夜的时候不准睡觉。”
  “是。”
  再次躺下,清安郡主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了。
  梦里那个东西的眉眼,依稀有些眼熟。
  想起来了,是她!
  她莫名地惊出一身冷汗,那人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为什么还会梦见?
  一定是今晚事情太多,有些心神不宁了。
  她翻了个身,正想继续睡,却忽然摸到了一把湿漉漉的长发,犹如水蛇般滑腻。
  她闪电般地抽回手,睁眼时就看到梦里的头颅躺着她的床上,惨白的瞳孔溢满了怨毒的神色。
  “啊”
  清安郡主尖叫着,连滚带爬地从床上摔下来。
  春梅急忙去扶她。
  她吓得闭紧双眸,哆哆嗦嗦好半天才说出一句:“床上有,有东西!”
  可春梅什么也看不见,
  “在被子底下,被子底下!”清安郡主在尖叫着。
  春梅把被褥都掀了,也依然没发现什么东西。
  清安郡主却跟见了鬼似的,嚷着:“是她,那个贱人,死了都不安生!你命不好,死了活该,不能怪我啊!”
  忽然她又恶狠狠地盯住了春梅:“你听见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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