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走在最前头的东方宴,身边围着十几个官员。
狗王爷脸上带着温和的假笑,正语气和蔼地和同僚们谈话。
忽然看到林倾月,他的笑容顿时就僵住了。
林倾月冲他嫣然一笑,大摇大摆地从他身边走过。
走了没多久,东方宴就追了过来。
他压着火气质问:“林倾月,你又在耍什么手段?想入宫找圣上告状,说本王将你关进地牢吗?你也不想想你干了什么!动用咒术害人,捅到圣上跟前,连本王都要落个管教不严的罪过!”
林倾月好笑地看着他:“既然你这么怕我连累你,又为何要给我定那莫须有的罪名?”
“本王何曾给你定罪?关你,最多也只算家法而已。再者,珍儿是你的亲姐妹,你怎么能狠毒地让她受此大罪?这里人多眼杂,不方便多说。你跟本王回府,我们回去再从长计议。”
“回去?然后继续被你关?”
林倾月冷嗤,而后从袖口里掏出个印着“玄镜司”二字的令牌。
“从今日开始,本官便是玄镜司副使,大齐从五品官员。此刻入宫,乃是陛下亲召,与你无关。”
“什么?林倾月你……”
东方宴惊讶之后,又十分恼怒。
“你放着晋王妃不当,居然跑去玄镜司,和谢守正那些乌合之众混到一起?他们都是干阴活、脏活的人。名流贵族都不屑与之为伍,你居然自降身份去当个从五品的小官!”
“呵~你们这些人啊,真是虚伪至极!家中遇事时,便巴巴地求上门。事情过后,就说人家是乌合之众,不屑与之为伍?”
“林倾月,你非要如此和本王说话吗?”
东方宴阴冷着脸,下最后的通牒:“你去陛下那辞去官职,说你不会进入玄镜司。若你乖乖听话,回王府后,本王不会再关你。若是不从,本王就休了你!”
林倾月留下一句:“悉听尊便”就大步流星而去。
东方宴想追,可周围已经有不少人投来窥探的目光。
他不能把家事带到这里,影响自己的形象,于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林倾月越走越远。
从头到尾,那女人甚至都没有回头多看他一眼。
他有些不解:为什么她一点也不在意?当初可是她用了手段,千方百计要嫁给本王!又或者,这是她欲擒故纵的招数?
齐昭帝在御书房召见了林倾月,简单聊了些无关紧要的闲话,就让她退下了。
其中,既没有深纠她的玄术本事,也没有问和晋王相关的事。
林倾月都有些纳闷: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从宫里出来后,晋王还留了侍卫和马车,等着接她回王府。
可如今的林倾月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什么依靠也没有的弱女子了。
她直接就上了玄镜司的马车,小花在车厢里。
“如何?”小花问。
林倾月道:“幸好你没跟去,你爹应该中了邪术。”
第25章 蜉蝣丝
小花惊讶地瞪圆了猫眼:“我父皇中邪?不可能,皇宫有特殊的阵法加持,妖邪鬼怪无法靠近。就算是玄镜司的人,也只有谢守正能随意出入皇宫。”
林倾月道:“御书房里侍卫、宫婢都在。我和他隔着些距离,只是闲聊了几句。起初我甚至都没发现异常,直到后来,我无意中看到他的眼眶有些发红。那不是正常的病变,而是应该染了什么邪气才导致的异化。”
“父皇……”小花担忧得恨不能立刻冲去皇宫一探究竟。
但很快,他就冷静下来。
毕竟他现在只是猫,贸然回去,不但没办法救人,反而打草惊蛇。
“去玄镜司找谢守正!”
刚到玄镜司大门口,就听身后传来一阵马嘶声,接着就是东方宴阴魂不散的声音:“林倾月!”
林倾月回头,看到东方宴从马背跳下,身上还穿着先前的朝服。
“为何不坐王府的马车回家?”
明明他已经给她留了台阶,怎么就一点不知道领情?
他本来都已经回王府了,准备更衣去会客。
结果却听到手下人来禀报:“王妃不肯回来了,甚至都没坐王府的马车。”
于是东方宴朝服都没换,就急匆匆地追来了。
“玄镜司的差事你没有辞?”
“没有。”
“林倾月,莫说你是本王的王妃,代表的是本王的颜面!就算是普通人家的妻子,做什么决定前,也该和夫君商量!”
“和你商量?抱歉,没那个习惯!”
林倾月懒得再和他废话,带着猫进了玄镜司的大门。
东方宴恼怒归恼怒,可到底还是顾念脸面,没有做出光天化日当众绑人的事。
冷静之后,他又觉得有些不对劲。
明明林倾月之前还是一副温柔解语的样子。
怎么这两天又突然跟变了个人似的,不但忤逆自己,甚至还自降身份和那些乌合之众混到一起。
对了,一切似乎就是从回门之后开始。
难道是因为自己对珍儿过分关心,令她伤心了。所以她欲擒故纵?
玄镜司后院。
林倾月还没走进,就闻到一股子浓郁的血腥味。
谢守正带着一帮手下,围着一具脑瓜开花的尸体研究。
鼠妖大米捂着鼻子说:“太恶心了,就不能将尸体停到外头?”
“说什么屁话,放到外头吓到百姓了怎么办?”谢守正说完就yue~了两声。
转头看到林倾月,赶忙招呼她过来:
“有案子了,你来瞧瞧。”
于是众人赶忙散开,给林倾月腾位置——其实巴不得跑得越远越好。
林倾月走近一看,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只见那男尸脑袋开花,血呼啦差的,伤口处还有一条细如发丝,长约半臂的虫子在蠕动。
看得人头皮发麻,说不出的恶心。
谢守正解释道:“此人乃是东升酒楼的老板,今早不小心从楼上跌落磕破了头,当场死亡。本来只是一次意外,没想到脑袋里居然钻出了一条古怪的虫子。”
“廷尉衙门那边处理不了,就给抬到我们这儿来了。本官那时候正在吃面条……现在好了,估计以后都不想再吃任何面条了。”
说着他点了大米:“把你刚才收集到的情报再给林副使报告一遍。”
大米小心翼翼地看了眼狸花猫,“能不能先让那猫出去?”
林倾月道:“不行。”
谢守正骂道:“怂包,人家小花都没正眼瞧过你,一看就是不吃老鼠的猫!赶紧说正事!”
“呃……好吧。”大米怂怂地搓了搓手,开始讲述受害者情况。
“受害者名叫李东升,东升酒楼老板,60岁。平日里喜欢喝酒、吃鱼生。他的酒楼主营的也是鱼生菜色。”
“出事前,从未听说他有任何不适。月前还娶了房18岁的小妾,可谓老当益壮。昨晚和友人通宵宴饮,许是喝得多了,才从高处跌落。”
谢守正接过话头:“我起初怀疑他脑子里的虫,乃是吃鱼生感染的寄生虫。可又觉得不像,这虫带着一股阴邪之气,似妖非妖,似虫又非虫,可谓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而林倾月神色也凝重了几分:“确实不是普通寄生虫感染。这虫应该归于邪妖,名为‘蜉蝣丝’,乃是蜉蝣成妖后,分裂出来的一种子虫。蜉蝣朝生暮死,而蜉蝣丝寿命更短。唯一能延长寿命的办法就是寄生。”
“蜉蝣丝一旦进入人体,就会抵达脑部,操控人的身体。甚至还能模仿人的习惯和行为,即便受害者身边亲近之人,也很难察觉出异样。”
“而感染者原本的灵魂在感染初期还有意识,只是不能说,不能控制身体。当感染时间达到三年以上,则原主意识彻底死亡,肉体沦为蜉蝣丝傀儡。”
“因此,蜉蝣丝还有个名字,叫‘提线虫’。将宿主变成提线木偶,操控于鼓掌之中。”
“最为重要的是,蜉蝣丝一旦发现一例,也就意味着已经出现大量未曾发现的感染者。”
众人听罢,毛骨悚然。
“那该如何?怎么发现谁感染了?还有,王妃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些的?”
谢守正的问题很多。明明林倾月如今只是她的副使,却不知何时被他当成了主心骨。
林倾月之所以知道这些,是因为前世修仙界也爆发过蜉蝣丝大规模感染的事件。
当时感染的是一个县,感染者接近一半。
更为要命事,当地的县官对蜉蝣丝认知不够,根本辨别不出哪些是感染者,哪些是未感染者。
最终,主管此事的仙门道长一狠心,下令将全县百姓扑杀。
最为讽刺的是,杀光了全县人后,才发现那仙门道长也是感染者。而新一轮的感染继续爆发。
好在后来,有人研究出了鉴别感染者的办法,才平息了一场滔天大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