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顾徵手一抖,杯子的水溢了出来。
etg内部关系不能说不好,只能说尴尬。顾徵入队那么多年,花笑和旧梦对他的称呼一直停留在他还是替补阶段或是更正式一点——“tide”。没有不妥,也不是谁家好人都管自己家队长叫队长的。
今日猛地那么来一下……
顾徵把手里的杯子放下,不轻不重道:“你们要喝什么?”
帮俩人点好顾徵看向周斯年,周斯年在看昨晚自己打游戏的回放,认真复盘呢吧,没注意到顾徵的视线。待菜上齐,顾徵敲了敲他的桌面他才利落地收起手机吃饭。
旧梦花笑今天高兴,趁着休赛期而且教练不在,放肆地喝。反正吃到中间俩人没个清醒的,一位默默拿筷子把花椒鱼上的花椒一颗颗夹出来在碟子里摆盘,说是什么野怪。
另一位喝疯了到处骚扰人,时不时揽住音沉的肩一口一个“哥”的说话,时不时又跑去顾徵边上坐着,回忆往昔般道:“小顾徵啊……”。
甚至还跑去周斯年面前大哭道:“队长我想死你了!”
说完觉得不妥,自我纠正道:“前!队长。”
周斯年一开始懒得管他,后面见他又在骚扰顾徵说当年怎么怎么样的,才忍不住开口警告:“警告你啊,别耍酒疯,不然扔你自己在这里过夜啊。”
周斯年语气说不上严肃,甚至眼睛都没多往这边看几眼,旧梦闻言却真的不闹腾了,安安分分坐回位置上随便扒拉了几口饭。
周斯年没吃饱呢,他吃得慢,这会他在看etg最近春季赛的那把龙团,夹菜也没多看一眼,直接放进口。
嚼着嚼着,一股麻辣味直冲天灵盖,周斯年才发觉自己吃到花椒了,还不止一颗!!
“嘶!”周斯年倒抽口气,连忙抬头找水喝。但他的杯子里面没水了!周斯年被辣得脑袋晕,想都没想拿起隔壁顾徵的水一口闷。
顾徵无言看他,见人还没解辣,又给人到了杯温水。
周斯年这才捡回半条命。
音沉在一旁默默咬着筷子不出声,事出有因,情有可原。
但后面他看到顾徵没换杯子,直接用回原来的杯子喝水了!
艹……不是,我天……
音沉觉得头有点沉,他刚偷偷喝了点酒,眼下怀疑自己幻视了。
喝同一杯水……
音沉这两天看着来人,情绪跟着上下乱窜,一肚子的疑问。
他闷下一杯水提神醒脑,想要按耐住内心的疑问。
吃完后几人走出门口等顾徵把车开来。花笑旧梦醉成一团,彼此攀扶着差点栽在地上。周斯年退到边上点了一根烟,目光晦涩观察着周遭环境。音沉抱着一瓶饮料,疑惑打量着周斯年。
见人迈着摇摇晃晃的步伐朝自己走来,周斯年把吸了半根的烟摁灭在地。
“怎么了小朋友,从出门盯我盯到现在?”
周斯年靠在一边的柱子看音沉,福康街的灯光比过去两年亮堂不少,亮得天上的星星都要让人看不清了。
音沉头一歪,压低声音道:“宵神,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周斯年摸摸他的头:“问吧。”
不然你得憋死。
音沉尴尬地清嗓:“就是你之前,和队长的关系到底好不好啊?”
周斯年目光投向远处一栋破败的居民楼,居民楼后面,有一家老破小网吧。似是想起了什么,周斯年听后笑了,懒洋洋道:“亲过小嘴,你说好不好?”
第9章 福康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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闷热、潮湿、肮脏,这是周斯年第一次来到福康街留下的印象。
伟记饭店后厨泼出大盘大盘的洗碗水,泛着油腻味的泡沫在下水道来回穿梭,饭店门口各种脚印和去不掉的油渍挤在一起。
周斯年进去的时候,门口正蹲着位门神。样子清瘦,看起来十六七岁大概,支棱半条腿在台阶上抽烟。
他眼神凌厉而谨慎地盯着路过的每一个人,自然也注意到了周斯年停留在他身上的千分之一秒。
他眯着眼睛,挑衅似的看向周斯年,意思明显:看你爹。
周斯年不声不响收回目光,引战般朝对面露出个不轻不重的笑。
两周前dal夏季赛总决赛正式落幕,etg以4:2的分数击败圣境,拿下etg队史上浓墨重彩的第三个冠军。作为一个从次级联赛一路攀升的战队,etg一路历经太过坎坷。前些年更难的时候,战队成员甚至几个人挤在一间卧室,每天去网吧进行训练。
好在苦尽甘来,自从周斯年升入一队后,etg可谓一日千里,发展态势跟蹿火箭似的,一路跃升,不仅周斯年广告代言数不胜数,连队里成员的身价都比出道时翻了几翻。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最近国际联盟新颁布了一条国际友好条约,要求全球五大赛区整理各战队及顶c选手资料,协助本次条约试行。后续经过抽签,确认选手入会信息。说得好听点是为国际联盟做贡献,说得不好听点联盟在为未来攒流量攒底子。所以需要建立这么一个条约,在dal总体态势低行时,通过聚集这些顶c选手“自相残杀”获取流量噱头。
etg碰巧撞了大霉,被抽中了。而作为近两年dal的大热选手,周斯年首当其中成了“联盟宠儿”。
国际联盟给的报酬十分丰厚,换成别的俱乐部可能就答应了。但etg当时的金牌经理杨蕾死活不同意,管理层连夜开一晚上的会商量如何把周斯年保下来。etg商量着给周斯年找一位替补,在下次夏季赛的时候上场沾点团队分,看联盟有没有可能妥协。
没想到联盟竟然说不干预,只要替补能通过魔鬼试训,并且带有相当的名气就行。
魔鬼试训其实相当于返程票,打通了选手按合同规定要求,完成相应荣誉任务便可以回国。若没打通,以三年为限,会一直在魔鬼试训中进行疯狂训练,直至打通便可以参加正式赛事。至于后面回不来,或者回来后选手的黄金期过了,那就是俱乐部该承担的损失了。总结下来一句话——挑人需谨慎。
蕾姐听到后简直两眼一黑,而且一个替补,哪里来的高名气。
但也聊胜于无吧,准备着先。
于是周斯年就这么来到了福康街。
刘庆作为etg当时的主教练兼副经理,和他一同前往,但其实刘庆不理解,周斯年为什么放着一众青训选手不挑,偏得来这烂地方挑。
周斯年喝着橘子饮料,淡定翻着菜单说这里有好苗子。
吃完饭后刘庆回去日汇报,毕竟蕾姐给的时间就十五天,一个休赛期搞定。周斯年便让他回了,自己找苗子去。
谁知一出门,他的苗子一出溜跑了,不等周斯年开口,后面紧跟着刮过一阵强风。
等周斯年回过神,那几个拿着棍棒的人已经追着他的苗子跑没影了。
周斯年暗骂了一声“艹”,拔腿追上去。
这苗子对家还挺多,可别被打死了。
逼仄的小巷,闷哼、哀嚎和棍棒抨击声夹杂着涌出,巷子口一闪一闪的路灯下泛起细碎的尘埃,周斯年报了个警,但这片治安差得要死,等警察来了他的苗子估摸着也只剩口气了。
他这顶多算正当防卫,希望联盟会宽容,他是在救人,对。
想法刚落地,周斯年抄着不知道哪里捡来的烂扫把上去了。
“喂。”
周斯年喊了一声,那群人动作一滞,纷纷回头看他。借着散开的缝隙,周斯年和一双渗着血的眼睛对上了视线。
“欺负一个小孩有什么劲?”
那位小孩正摁着一个身材不知道比他“魁梧”多少的人的脑袋往墙上砸,一行鲜血顺着墙面缓缓流下。
周斯年朝口中的小孩露出个和蔼的笑,意思是:别怕,哥罩着你。
一群人以为他俩是一伙的,也不废话,开口提钱。
周斯年一脸懵:“什么钱?”
场面静了一瞬,随即再次爆发混战。
人少不占利,眼看一个瓶子径直朝那小孩的头上砸,周斯年想也没想伸手臂去挡。
周斯年当即嘶了口气,大概有碎片渗进去了,他的小臂很快被血糊成一片。
周斯年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把墙角的石灰朝空中一抛,一脚踹过去。小巷子瞬间,尘埃飞扬。周斯年抓住时机,拽着自家苗子的手一路狂奔。一路跑到一个下坡路段才停下。
周斯年好久不运动了,松开人的手靠在斜墙上喘气。他笑着望一眼那小孩,手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好在没怎么流血。
“你叫什么名啊?”周斯年问他。
那人眼神阴恻恻地盯着他,片刻后不情不愿地开口:“顾徵。”
至于是哪个zheng,周斯年当时也不知道,就这么喊着先了:“顾徵?几岁了。”
顾徵拧眉看他,每一眼都跟刀子般架在周斯年的脖颈,周斯年浑然不在意。
“十七。”
啊,那正好,周斯年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