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喂,你们谁洗碗?”
许欢吃饱喝足后提出一个非常犀利的问题。
俗话说得好,一个和尚挑水喝,两个和尚抬水喝,三个和尚没水喝。
在这里,都不认识的五位丫鬟,她们相对而言地位都是一样的,谁都不能命令谁,而活没有明确的分工,大家都会想偷懒。
果真,这个问题让大家都面露了难色。
不是不愿意洗碗,只是不愿意吃亏。
所以五个人面对着剩下的空碗一言不发,等待着第一个主动愿意吃亏的人。
而温玉望向周遭的夜色,觉得天都如此晚了再争论这个的话,那各自休息的时间岂不是大大缩短。
况且——她还有一件事要做。
于是她收回眼神,率先开口道:“我洗吧。”
“我洗吧。”
她第一个出声,让众人都不由地松了一口气。
接着,或许是因为不好意思,雨燕也主动替大家出了个主意:“温玉姐姐,要不这样吧,今天你洗碗,明天我洗,后天阿莫洗,大后天阿喜洗,最后是许欢洗,大家同意吗?”
“我同意。”“我也同意。”
阿莫和阿喜都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唯独许欢犹豫了一下:“我还要洗碗吗?”
“废话。”雨燕白了她一眼,“你也是丫鬟好吧。”
“好吧好吧。”许欢露出一副很勉强的样子,甩了脸色就进屋休息去了。
阿莫和阿喜也没事,便也回房了。
雨燕看着桌上一堆饭碗道:“温玉姐姐,要不我帮你?”
温玉摇摇头,对她淡笑道:“没事的,你歇息吧。”
在支开了所有人后,温玉独自快速地将碗洗干净,然后还回厨房。
还完碗,她也没急着回屋。
反而在这偌大空寂的刺史府转了起来。
秋天的天总是容易黑,除了小厨房亮着灯以外,其余道路上都是黑着的。
温玉只能凭借着天上一点点月的余光去找寻主院的影子。
她既然选择来了这,那她就会好好地完成陈禹交待的任务。
不就是勾引男人?陪男人上床吗?
陈禹说她的容貌比他人更具吸引力,更能让人沦陷,是她的优点。
陈子诩说夜晚才是一个女人风情最盛的时候,尤其晚上独处、脱光衣服的瞬间,没有一个男人能禁得住这种诱惑。
所以,这也是温玉为什么选择晚上独自前来。
一是这府内不知道有多少和她一样目的的丫鬟,她必须抢在人先,获得她所需要的。
二是这黑夜能遮掩掉她所有的行径,不被外人所给察觉。
于是乎,温玉一步一步走到了主院外。
所幸主院内书房中还亮着灯,温玉大胆地猜测郎君还在里面。
如此辛勤,的确是会更贪恋晚间舒适的软香。
温玉将发带松开,入墨般漆黑的发丝散落在背部。
她再将外衣脱去,里面这件是陈禹专门给她准备的衣裙。
半透不透的粉纱紧贴在女子较好的身躯上,一步一动,美妙的地方若隐若现。
裙摆半开,修长匀称的腿就在裙间摇曳。
她再将肩颈处的衣服往旁边褪下,白皙细腻的肌肤在黑发的映衬更具一丝妖媚勾人的味道。
准备好一切后,她提起裙摆走至门前。
在敲门前,温玉还是谨慎地先将耳朵贴在门前,听听屋内是否还有其他人的动静。
毕竟,这种事情有旁人围观,那些假仁假义的“君子”会有所收敛,而一个人时,才会更加释放那人的欲念。
温玉贴着门听了片刻,屋内除了毛笔轻划纸面的声音以外,别的什么声音都没有。
真的只有张郎君一人在内。
温玉站直了身体,深呼吸了两口,努力平复紧张的心绪。
都走到这一步了,她是绝对不会放弃。
随之,她敲了敲门。
“谁?”
屋内声音尽管充斥着警惕,但如玉般温润的声音温玉一听便知晓了是上午见过的那位张郎君的声音。
她在门外悄声应道:“郎君,是我,今日里新入府的丫鬟——温玉。”
随即,门从里面打开了。
一个身着红袍高大的身影笼罩住了温玉,她才近距离看清张郎君的样子。
一对粗而浓的眉毛,不显凶相,再与他那一双清澈如明月般的眼眸搭在一起,到像是如浴在和煦的春风里。
刚好屋外一阵冷风吹起,温玉穿着单薄的衣裳哆嗦了一下,张清时便就再拉开了些门:“有什么话,进去说。”
“好。”
温玉内心窃喜,还以为他如其他男子一般一眼就对她的容貌所着迷。
不然,三更半夜的,谁会请一个陌生的女娘与自己共处一室。
进了屋内,案台上的烛火照亮了整个房间,也照亮了张清时的神情。
他好像有些疑惑,又有些无措,指节分明的手搭在桌案上一下屈起一下放松,但面上还是很稳重地道:“温玉?这么晚找我有何事?”
温玉微微勾着腰,行了一礼:“奴婢过来,是想问郎今晚要不要——奴婢伺候你。”
后面五个字虽然说的小声,但咬字十分清晰。
传到张清时的耳朵时,他的手指已经完全屈起,眉头也跟着紧皱了起来:“这是你从前府里这么教你的吗?”
“没有。”温玉选择隐瞒,“郎君是奴婢第一个侍奉的主君。”
说着,温玉便要慢慢将她的衣裳往下拨弄。
“温玉!”
张清时突然拔高了一个音调,温玉一下被吓愣在原地。
紧接着,他走上前来,手指抚上温玉肩颈处的衣裳。
温玉也看向他的手指,以为他是忌惮自己主动脱衣丧失了乐趣,而是要他亲手来脱。
但没想到,下一秒。
他是把衣裳往上扯去,遮住了一大片好的风光。
温玉纳闷地看向他。
却见他神情十分肃穆:“温玉,不管这是谁教给你的。在我的府中从没有这样的规矩,也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我并不需要你的侍奉。同样,你也不能对其他人讲这样的话,如果有下次,我会叫徐管家将你从哪里来的送回哪去!”
“听明白了吗?温玉。”
“是……郎君”温玉低下了头,手指紧紧铰在一起。
她在苦恼自己是哪一步做错了,明明这样才最招那些男子喜欢,为何张郎君不喜欢?
张清时见状,还以为是自己语气过于重了,又松了一点语气:“温玉,你只需做好你该做的事情,其他的事情你不应该,也不要去动任何的坏心思。
否则这样的话只会害人害己。
我念你是初犯,今晚的事我就会当没发生,希望你不要再有下一次。”
从前也有听闻府宅之中有丫鬟欲出人头地,便不惜靠出卖身体。
他不仅对丫鬟们做的这些举动很是费解,还对那些轻易纵容自己欲望的男子而更加感到不齿。
如今他刚招几个丫鬟,就有此事发生,年龄还不算很大。
他便想着还是劝一劝这些女娘别误入歧途,白白浪费了己身的清白。
“是……”
温玉还以为是自己某个地方没做到位,她又扮起了柔弱的样子,开始慢慢地落泪,泪水滴在地上,在烛火照耀下,可以清晰看见泪珠的影迹。
她知道柔弱也是一种勾人的办法,随意地瘫软,随意地撒娇和哭泣都能拨动一个男人的心弦。
而张清时却还以为是自己的话语过重,吓到她了。
但他也没有安慰过女孩子的经验,若有所思后道:“你若觉得呆在这委屈,我可叫徐管家替你另觅好去处。”
如若她一门心思在此,他这刺史府接纳不了也教导不了,只能送回她父母那好生教导。
“不行。”一听到这话,温玉立刻止住了落泪,眼睛还有点红,“我……我一切都听郎君的,郎君不要赶我走。”
要是真赶她走了,那就是真哭了。
张清时其实并没有真要赶她的心思,见她又恢复了状态,且还认理的态度,便道:“那你先出去吧,夜里黑,你先在柜子里寻根蜡烛点上吧。”
“是,郎君。”
温玉有些泄气,哭泣这招明明对所有人都凑效,可偏偏就张郎君不为所动,这是为何?
温玉抬眼又看了一下张郎君,他还是继续在桌前洋洋洒洒写什么。
温玉不识字,还是收回眼神,决定回屋继续琢磨一下。于是便没有再纠缠张郎君,寻了根蜡烛点燃后就离开了。
回到偏房时,众人都已经熟睡了,温玉就吹灭掉蜡烛后再蹑手蹑脚地上床。
也许是今天走得路多,吃得也饱,今天躺在硬板床上,没一会儿也竟然睡着了。
夜里风大,风破开了窗台,几缕月光泻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