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但凌侍卫坚决不承认自己的错误,这也让一向温和的张清时动了怒:
  “云峰,跪在我面前!”
  声音威严而深沉,令温玉也不由地回忆起那日她被张郎君罚过的样子,她有些发虚地望向凌侍卫,恐怕他这下在劫难逃了。
  而凌侍卫却神色正常,他虽既不承认错误,又心有对温玉怨恨,但仍然甘愿听从张郎君的指令,步行几步,当着众人面跪了下来。
  还中气十足地应道:“是,郎君!”
  可待凌侍卫跪下后,张清时却并未亲自动手,反而还将军棍转交给了温玉:
  “温玉,他既得罪了你,又不肯认错,那这罚应该由你来施展!”
  “我?”
  虽第一时间很惊讶,但温玉还是伸手接过,谁让她与他之前就有仇在。
  她也不是很圣母心。
  但既然郎君愿意给她这个机会,她当然也同意好好地惩戒一下凌侍卫,谁让他今日让她白白走了那么多的山路。
  “郎君,应该打多少下?”温玉问道,她只打她该打的,其余一分都不要。
  “云峰对你多次出言不逊,外加带头欺瞒与孤立,三项罪责,各打十棍!”
  此时的张清时像极了一个冷面的判官,冷言公正地宣判凌侍卫的罪状与该如何处罚的事宜。
  而前方的凌侍卫也没反驳什么,当即就跪得更端正起来,然后还脱下上衣,露出结实的光膀子让温玉好好打。
  毕竟这次他输就是输了,他也不怕输。
  但他下次铁定还要找到温玉蛊惑郎君的罪证。
  而温玉也不扭捏,毕竟受罚之人都如此从容,她自然也不会假意仁义几分。
  于是她毫不客气地抡起手中那根粗壮的军棍,一咬牙,一用力便直接往凌侍卫背上一敲,紧接着,他那呦黄的背板上就立马显现出一个红印。
  凌侍卫闷哼一声,但依旧跪得笔直,甚至还有力气喊道:“不够,再来!”
  “我成全你!”
  见力度不够,温玉又接连闷声给他来上几棍,但凌侍卫还是挺直背板,接着喊道:“再来!”
  “……”
  接着又是几声棍响。
  凌侍卫依旧望着天喊道:“再来!”
  可这下光是凌侍卫有力气喊,温玉却没力气打了。
  再这样持续打下去,受累的反而是她,于是温玉放下了军棍:“郎君,我打不动了,就这样吧!”
  她也不是定要将人打个半死,反正打也打了,气也消了就行。
  而张清时却坚持道:“打不动,那就叫暗卫上来打。”
  闻言,温玉提棍看向周遭,那些暗卫各个都掉转了头,他们情谊深厚,肯定是不忍心向凌侍卫动手的。
  凌侍卫也瞧见这幅景象,直接点了两名暗卫:“阿远、阿东,你们两过来打!”
  “是——”
  一声命下,两人不情愿还是要变得情愿,于是一人接过温玉手中的棍棒,一人又取了新的一根。
  再接着,便开启了双人混打。
  而那两人虽然有意减轻力度,但不敢弄虚作假,所以几十棍落下,还是将凌云峰的后背打得皮开肉绽,鲜血溢了出来。
  就这样,一轮一轮的打下去,凌侍卫也不叫一声疼,硬是苦撑着。
  仍在宣泄着自己的没错。
  甚至还能回过头仇瞪温玉一眼,像是把她当仇人一般痛恨。
  因而,温玉也顿感无奈和烦恼,她不是不敢与他继续斗下去,只是觉得无休止的纠缠与争斗,往往会摧毁掉所有美好的一切。
  温玉顺势望向张请时,他绷紧的神色中眉宇还是充斥着些许愁绪。
  毕竟凌侍卫是他最忠诚的侍卫,温玉也是他最忠贞的婢女,二人在他心底都有不可言说的分量。
  两个人争斗,无论是偏袒或责怪了那一份都会令他更加难过。
  温玉也不想郎君难过,二则又担心在后续的缠斗中,她的秘密被发现,那郎君会坚守自己的原则吗?
  而另一旁的张清时想是有心灵感应般那样侧过身,柔下眉宇回应道:“温玉,相信我,以后凌侍卫不会再这般对你。”
  张清时知道二人之争皆由他而起,因是他种下,那果定当应由他解。
  他不能让二人都委屈下去。
  随即,他提步朝凌侍卫走过去道:“还能走路的话,就同我一起上马车。”
  “是。”
  凌侍卫没有犹豫地咬牙起身,接着扶着张清时一步步到了马车。
  而刚将张清时送上马车时凌侍卫却掉头要走,于是张清时一把抓住他的手臂问:
  “你去哪?”
  “郎君,这不是要启程了吗?前面都耽误那么多时间了,我可不能再队伍了。”
  凌侍卫苍白的脸色挤出一丝牵强的笑容,想极力恢复成往日面对郎君那般样子,却怎么也做不到。
  “上来,十分钟。”
  张清时沉声道,这十分钟对他来讲也同意重要。
  “是,郎君。”
  凌侍卫刚应下,张清时手一紧,便将他一同托进了马车内。
  “转过去,脱下上衣,背对着我!”
  “不是郎君,还要罚?”
  疑惑光疑惑,凌侍卫还是没有片刻犹疑地脱下上衣,将那被打得血肉绽开的后背对着张清时。
  张请时没有回话,他虽然不能看见,但也知道刑罚会落下什么样的伤。所以是特地将凌侍卫带回马车,从车上取点伤药给他涂上,而不是在这还给他罚一次。
  稍许,张清时从马车内寻到一个匣子,从中取出一盒药膏,双指蘸取冰凉的药膏,再点涂在凌侍卫的后背上。
  “嘶!”
  冰冷和疼痛一起袭来,凌侍卫这才没忍住叫了一声疼。
  “这会儿知道喊疼了,刚才怎么不喊?”
  张清时加重力气又涂抹了一遍,疼得凌侍卫龇牙咧嘴起来:
  “那还不是因为当时有弟兄们在,要面!”
  “那你欺负一个女子这事就光彩,就有面呢?”张清时反问道。
  这下凌侍卫没有叫疼,而是低着头囔囔道:“郎君,温玉,她明明是卧底,你怎么会喜欢她呢?”
  “是不是她对你下了其他什么药,你才会变成这样?”
  “我还是那句话,她要真心想害我,你早就见不到我了。”张清时手指放轻了力度,温和道,“而我们想民生安康,不仅仅只是杀光所有坏人那么简单。我们更应该是要去解决邪恶的源头,感化和引导那些迷途的人,以仁治世才对。”
  “你这般同她如孩童一般胡闹,你又能得什么好呢?”
  “我……”
  凌侍卫垂眉,这几天他的确是没得到什么好,反而还一身伤。
  “但她这次还将阿金弄得下落不明,她真的能被郎君你引导好吗?”
  凌侍卫对温玉还是有所怀疑,尤其是在这件事情上。
  可张清时却在听后轻笑出了声:“我虽不能够保证教好温玉,但你——我确实也得好好教一下你了。”
  “啊?我?我有什么好教的?”凌侍卫转过身惊讶地问。
  “教你不要总意气用事。”张清时放下药膏,又拿出一条裹伤布递给他,“用你的脑袋好好想想,阿金能打不过她一个女子吗?”
  “那她万一使什么卑劣的手段呢?”凌侍卫小声辩驳道,她之前给郎君下药这事,可都让他们有见识过她这卑劣手段,那她现在使其他手段也不足惊奇了。
  “我跟你做个赌吧。”张清时突然道,“我赌阿金不一会儿就会回来。”
  “那要是没回来怎么说?”
  “没回来,我亲自安排人将温玉送回焦府。回来了,你向温玉道歉,并且这一路上也不要去专揪她的错处,专排挤她。”
  张清时说得十分从容自信,这倒让凌侍卫心中没多少底气。
  “怎么?不敢赌?”张清时挑了挑眉。
  “赌就赌!”
  果然少年好胜的心气终究打过了一切,凌侍卫还是决然同意与张郎君赌下这局。
  赌局一成,二人收拾后便一同下了马车。
  马车外,众人都不知道张郎君同凌侍卫说了什么,但两人的神情却比刚才要好的多。
  张清时也没有先前那么严肃生气,凌侍卫也没有那种受罚之后闷闷不乐的情绪,相反还是有点神采奕然的感觉。
  但唯一没变的是,凌侍卫下车又瞪了温玉一眼。
  马上的,温玉也同样回敬了他一个,想着凌侍卫定是在郎君的训斥中随意搪塞混了过去,要不然怎么还依然没有丝毫变化。
  真真一个脸皮极厚,心眼极小的一个男人!
  “温玉,过来。”
  在温玉还在腹诽时,张清时便轻声唤了她过来。
  而温玉也不管凌侍卫的视线,一应下就欣喜地跑至郎君身边。
  “郎君,你还好吗?”
  “温玉,你吃过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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