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萧昶呼吸粗重半分,对秦误说:“有,坊间有一种药,无色无味,药性极大,一星半点便可叫人理智全无。”
  萧昶贴着秦误,热息吹拂,他问:“倘若我帮你拿到,九千岁如何奖赏属下?”
  秦误笑开,抬腿勾住他的腰,四两拨千斤地力气翻身,床榻略微摇晃,他们两个人位置转换,秦误把他压在身下,两个人紧贴着,秦误直起身,略微偏头,发丝散乱,脸色发红着,略微耸了耸腰,肩头起伏下落,感觉到男人身体僵硬一瞬后,他刻意问:“这样的奖赏……足够吗?”
  “九千岁想要怎么玩?”萧昶兴奋得发颤,他扶着秦误的腰,问:“我任由九千岁处置。”
  “我是阉党,你该知道我早已没了那物件。”秦误发丝乱了,束发的冠早已被卸了下来,乌发披落,容颜如玉,说及痛处,脸色也无甚苦痛,他仍旧笑:“你想怎么玩?”
  秦误虽然口中是询问的话,然而手上动作却没停下来,拇指上带着玉扳指,手骨修长,白皙光洁,却又似乎沾染着欲念,一寸寸勾人心弦。
  “我,任凭九千岁处置。”萧昶扶着秦误的腰,眼眸散漫,气势却镇着场面,放纵地任由身上人为所欲为。
  秦误解开他的腰带,随意丢在地上,手中的绸缎衣物被他一一解开,萧昶没穿官服,身上都是挑了舒适的绸缎做的常服,秦误解得顺手,衣料扔的满地都是,然而秦误一件也没脱自己的,衣冠体面,整洁完好,仅仅只有发冠被拆落,一头长发披散而已。
  终于秦误折腾得痛快了,衣料也被扔的七七八八,一具鲜活的,蓬勃的坚韧的身体在他眼前袒露着,毫无顾忌。
  “九千岁可高兴?”萧昶体温高,对凉意混不在意,也没半点羞耻心,他肆无忌惮又游刃有余地托着秦误,目光看他,同他对视。
  秦误眼光也看他,两个人眼里情绪不明,晦暗难言。
  秦误手上扳指从萧昶肩头滚落,他撩起眼睛,丹凤眼上挑,冰凉的玉戒指顺着强健的肌理回转,半挑半逗,秦误熟练地掌控局面。
  萧昶的身躯也很优越,骨架宽阔,肌肉饱满,体温滚烫而体力强悍,然而他的体魄上却遍布伤疤,盘曲如蜈蚣,一条条地横在他的身体上,有的甚至直接从左肩划到了肚脐,几乎可用伤痕累累形容。
  不如和尚的体魄完美。
  秦误随意用指腹擦过那道最长最狰狞的疤痕,凹凸不平的触感可见当年伤口极深,他问:“身上的伤,怎么来的?”
  萧昶混不在意,他望着秦误,说:“幼年所伤。”
  “我曾从悬崖坠下,滚了数百米,险些丧命。”
  “当时又适逢大雨,我爬到一个山洞里发了一天高烧,一户农家人捡起来才没死。”
  秦误收回手,玉扳指拿了下来,他放在手心里把玩,道:“萧大人可真是命大。”
  “我听闻这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想必萧大人福气在后头。”
  萧昶眼神盯着秦误,看他低眉垂眸,卿卿好相貌,万般惹人爱惜,眼中情绪越发复杂,他说:“九千岁难道不想知道我为何会坠崖吗?”
  秦误收揽手心,抓住扳指,道:“只怕是萧大人年幼贪玩,自己跌落了山崖吧?。”
  “是属下年幼时认识一个弟弟。”
  “生的一副观音相,花容月貌,粉雕玉琢,极其漂亮,很爱哭,尤其喜欢在我面前哭。”
  “他喊属下,哥哥,说喜欢属下。”
  秦误觉得无趣极了,烦躁情绪突然起来,他推着萧昶的胸膛想要起身离开,然而他的腰却被萧昶掐着,难动分毫,萧昶执意扣他听完这段过往。
  “至于为什么摔下悬崖……”
  “因为他骗我,说他家就在崖上,结果我一上去什么都没有,反而是一双手把我推下了悬崖。”
  萧昶说这话时,他脸色一点愤恨恼怒都没有,他甚至在笑,看着秦误笑。
  “这笑话着实荒谬。”秦误坐在他的身上,低头看他,萧昶由着他看,眉眼愉悦,饱含了滚烫又晦暗的热意。
  “我不爱听。”秦误沉下脸,说:“我没兴致了,松手。”
  “九千岁不爱听?”
  “九千岁想听什么?”萧昶松开秦误的腰,他说:“那殿下聊聊陈忠满门灭口的案子?”
  “青龙军湮灭已是近十年的事。”
  “九千岁觉得,杀陈忠一家灭口以绝后患的,是青龙军吗?”
  “闭嘴会吗?”秦误烦躁极了。
  他将玉扳指放入口中,俯下身,捧着萧昶的脸,侧头将扳指送入他的口中,两个人距离有一瞬极其靠近,几乎呼吸交融,秦误将扳指渡给萧昶,萧昶被扳指堵住嘴后,终于安静了。
  秦误从他身上起身,站到榻前整理自己本身就没有凌乱的衣袍,发丝垂落,脖颈长而细,腰也细而韧,背影瞧着惑人。
  萧昶从口中拿出扳指,指腹把玩着扳指,靠在榻上看秦误整理衣装,浑身气势懒散,然而双眼烧得烫,一直看着秦误。
  秦误不会束冠,随意捡起地上不知道哪个姑娘小倌儿留下的发带束发,发辫垂肩,他侧身回头,脸没了气势高立的发冠,他的脸更加没有凶气,反而多了秀美,他这张脸太容易叫人迷惑。
  他连威逼利诱都勾人:“如果你让我心想事成,我不会亏待你。”
  “谨遵九千岁吩咐。”
  秦误离开了。
  萧昶把扳指套入自己的拇指中,尺寸刚好,他忽然想到,秦误的手骨秀长,戴这种粗大扳指应该是大了一圈。
  第13章 堕佛
  行苑围猎选了一个晴朗天,秋高气爽,天清朗而通明,浩浩荡荡一行人进入行苑,禁军将御山包围,世家皇族的少年公子都被勒令跟随围猎,后宫女眷不得跟随,只有侍女宫人跟随伺候,秦误带了微竹,叫她随驾伺候。
  净法也被传召随猎,不过他一不拿弓箭,二不骑马,他是神佛殿下,自然不能杀生,也就不能参与围猎,老皇帝命他陪侍左右观礼,也为御山杀孽祈福诵经。
  秦误觉得荒谬,一面造杀孽,一面消杀孽,若是居心向善何必举起刀刃,享尽杀生的快感又佯装一心向善,又虚伪又犯贱。
  秦误手上人命不少,好人命也不少,但他可从不犯贱。
  人死了就是死了,他绝对没有丝毫歉疚也没有任何忧虑,活着没能赢他,难道死了就可以了?纵使变成恶鬼,也未必有他半分恶毒。
  他恶毒又残忍,却极为坦荡。
  秦误跟在老皇帝身边,还带了那只极为受宠的白猫,浩荡行军阅兵响礼后,老皇帝下榻行苑,下午便可初初进行围猎。
  行苑素来有小皇宫之城,大而宽阔,建筑宏大而精细,内舍房屋足有上前间,宫殿错落,依山傍水,占肥沃精华之地,是先前是大齐先祖皇帝避暑游乐的地方,御山被定为皇家猎场之后,行苑也成为秋收围猎时的居所。
  老皇帝入住主殿,秦误要了侧偏殿,净法自然入住主偏殿,秦误一个首领太监距离主殿距离足有一盏茶的功夫,距离主偏殿却只有几步路的脚程,其他人看不出其中门道,倒是净相觉得觉得距离秦误太近晦气,一直点着檀香驱晦气,宋渝不敢骂秦误晦气,怯怯缩缩地劝净相不必如此。
  他怕要是秦误知道他们如此嫌恶他,会怀恨在心,伺机报复,不过他还是拦不住净相。
  秦误派下去的暗线来报,他觉得这两个小儿着实好笑。
  他怎么可能只因嫌不嫌恶就放过他们。
  他们的主子逃不掉的,他们也一样逃不掉。
  老皇帝下午围猎前召见佛王,净法入殿时,秦误陪侍左右,正站在书案前给老皇帝磨墨,挺腰弯头,身段瘦削而秀美,白猫在桌角下蹭他的脚踝,不住地用尾巴勾他,察觉脚步声,秦误略微偏眼看他,他脚下的白猫也偏头看他,眼光高傲,低眉矜贵,时不时伸出舌头舔自己的毛发脚掌,尾巴懒散摇着,似乎有兴致又似乎兴致缺缺,矜傲漂亮。
  猫很像人。
  秦误放下墨,略微躬身行礼,继续低头磨墨。
  老皇帝召见净法,一把老骨头坐在书椅上,枯竭干涸地出声说:“这次朕召见你。”
  “一是为了祭坛佛礼。”
  “二是,替朕卜算朕的第三子的下落。”
  “朕知大齐辽阔,不求立即知晓他的位置,但是朕想知道,他还活着吗?”
  老皇帝问得很是严肃,他已经许久没露出过如此神情了,他长久地贪图享乐,懒散懈怠,今日忧虑,却是为了搜寻自己十几年不曾寻找过的儿子。
  他近来的确时常梦到元昶,梦见自己引以为傲的儿子少年雄才,英姿勃发,同他父慈子孝,大齐江山后继有人,他觉得是祖先知他现下后嗣凋零,托梦告知他元昶尚在人世。
  “你就告诉朕,他是否尚在人世即可。”
  神佛可窥天机,不可泄露天机,老皇帝最是相信这些,不敢轻易叫神佛低头,但是他就是心怀侥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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