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净法点头:“多谢。”
秦误提了宫灯起身,走在净法前方为佛王开路。
行苑宽大,亭台楼阁错落,相比皇宫多了许多情致,踏步而走,灯火掩映,清风微拂,两个人脚步错落,轻微响声窸窣着,净法跟在秦误身后,看他提着宫灯向前,脚下踏灯,不疾不徐地走。
秦误送净法踏入主偏殿里,主偏殿中却空无一人,只有灯火如豆,净法正想回头。
主偏殿的门却被合上了,他皱了眉,忽然体热烧起来,他靠着桌凳才强撑清醒,他呼吸急促一瞬,难得失了态,他喊:“秦误……”
这时一双纤细柔软的手抓住他的僧袍,怯怯又轻柔地喊:“殿,殿下……”
净法双目灼红了,他视线模糊,只依稀看见眼前一抹红影,鲜艳的正红色,他意动,想要扯回自己的衣袖。
那人却抓得紧,又继续喊:“殿下……”
秦误?
声音轻而小,他扯着他的僧袍说:“奴婢扶殿下前去休息。”
秦误吗?
净法意识昏沉,乏力地站起身,顺着扯他衣袖的力气往前走,那人似乎将他领到了床铺边,他踏上床帐,有人靠了过来,低声说:“殿下,疼疼奴婢……”
床帘放了下来。
……
不远处,侧偏殿望远台上,一双凤眼淡漠地看着这一处香/艳戏,他眼里终于得意。
“九千岁,好看吗?”萧昶从身后抱住秦误,骨架大秦误一轮,几乎轻易将他收揽进怀中,两个人身体贴合,体温相靠,秦误没有制止。
“活色生香。”秦误评价,他收回眼目说:“的确好看。”
萧昶贴着秦误的脖颈,嗅他身上的味道,他说:“九千岁……你身上好香。”
萧昶呼吸落在秦误的脖颈上,烧红了一片,他说:“是……檀香。”
秦误偏头看他:“狗鼻子吗?”
萧昶和他对视,眼神玩味:“九千岁自己闻不到?味道极其浓厚。”似乎要将秦误紧紧包裹住,就连秦误身上的暗香都被覆盖住了。
“闻出来了又能如何呢?”秦误说:“你很在意?”
“那自然在意。”
“我可是,恨不得在九千岁身上全都染上我的气味。”
“哈。”秦误勾上他的脖颈,两个人呼吸间隔只剩微末。
“九千岁不信?”
“信。”秦误垂下又抬起来,眼睫挑着,透着一股子媚气,他说:“今日这事办得不错。”
“九千岁高兴就好。”
“只是……我又有点想杀了他了。”秦误说:“我没耐心等他身败名裂。”
“九千岁如此善变?”
“不可以吗?”
“可以,当然可以。”
……
主偏殿中,床铺宽大,净法衣着完好地端坐在床头打坐,清秀可人的宫女衣衫不整,发丝凌乱,哭得梨花带雨,浑身发着冷汗。
“殿,殿下。”微竹很害怕,怕得发抖,在床尾隔着数米距离试看床头的佛王。
“嗯。”净法抬眼看了一眼她。
也是红袍乌发,却没他漂亮。
净法又阂目参禅,净心明神。
微竹看着镇定冷淡,纹丝不动的净法,身上怕得冒冷汗,紧张不已,却还想伸手缓慢地试探过来,将要靠近净法的肩头时,净法开口说:“若想活命,不可轻举妄动。”
“九千岁,九千岁会杀了奴婢的。”微竹泪流满面,她哀求:“殿下,奴婢实在没有办法了。”
“无事,你和你的孩子都不会死。”净法扣动佛珠,不再言语。
微竹怔住,看了一眼自己的小腹,收回了身,抱住自己的双膝,呜咽着哭出声。
第14章 堕佛
围猎第二日,秦误去主殿伺候,周证让人带了消息,告知账本和名单到现在都还没追到下落,秦误吩咐下去叫手下人不必继续追查,他下了私命,让周证把他的人带进来,传话的下人领了指令就退下了,老皇帝在榻上呜咽了一口气,似乎喉咙里的沉沙在沙沙作响,听见秦误地脚步声,眼睁开满是褶皱的眼皮,询问秦误:“秦误?”
秦误上前:“陛下,奴才在。”
老皇帝很依赖秦误,直到看见秦误,才松了一口气,眼神一直盯着他,呼吸剧烈,说:“朕,朕听说,张玉伤了腿是吗?”
老皇帝被人瞒了消息,昨夜才知道的,一觉醒来忧思过重,他面露忧虑:“他这伤了腿……该派何人继续找昶儿?”
“陛下,张玉大人抱恙,朝中有的是可用的能才,不必过虑。”
老皇帝叹息一声:“也是。”
老皇帝看着他,绝对信任他,说:“这事,就只能完全交代给你了。”
“朕给你禁军半面兵符,你替朕,好好在这大齐的天涯海角,搜寻昶儿的下落……”
秦误跪下,接过兵符,扣头领旨:“是,陛下。”
秦误面色恭敬地领了旨,极尽恭顺说:“奴才一定翻遍大齐,找到三皇子。”
然而他的指腹却玩味地摸索着粗粝的面,上面的斑痕是历代帝王将军磋磨出来的痕迹,他甚是喜欢。
秦误收了兵符,吩咐宫人伺候老皇帝洗漱,自己守在主殿门口。
老皇帝要换骑装,需要两三个宫人帮忙才能穿上,在内殿里一时半刻脱不开身,秦误还没站直身体,白猫畜生嗅到他的气味,手脚伶俐地扒他衣袍,想要他看一眼它。
秦误嫌这畜生聒噪,抓坏了自己自己衣角的绣文,想要甩开这个出声,随便哪个铃铛打发了,却忽然他听见门口来人,他却又伸出了手将那小畜生抱在了怀里。
他伸手拨了拨白猫的下巴,白猫抬起下巴让他抚摸,慵懒得趴在他的怀里,他也伸手拂过白猫的毛发,如此又是美人与猫儿了。
秦误抱着白猫迎上门前,来人华袍僧衣,气质斐然,净法面容仍旧沉静冷淡,他身边还跟了一个宫女,赫然是微竹。
“殿下安好。”秦误抱着白猫对来人行礼,视线默不作声地看向净法身后的微竹。
微竹仍旧是那身大红衣袍,一夜过去,衣着未改,红衣衬得她雪白可人,只是哭得双眼肿得跟核桃一般大小,清秀的小脸略显憔悴,腿一直在打抖,怯怯地低着头跟在净法身后,迎面一看到秦误站在眼前,她的眼马上就又噙了眼泪。
委屈又可怜。
然而她算是个美人,美人可怜委屈,即是楚楚动人,秦误很满意微竹如此模样。
倘若他是个寻常男子,不是阉人,没长这身皮囊,没有一身魅术,他或许当真也会看上微竹。
不过,她够听话。
秦误抬眼看向净法,净法相比之下就要平淡许多,他性格极为稳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纵是自己破了戒也相较于常人更加冷静,他看着秦误,甚至就连一丝羞恼也没有。
他自然知道一切是秦误故意而为之。
可是又能如何呢?
秦误纵使再作恶,也不及净法贪色而破戒的罪责严重。
虽然秦误只是用了最烈的药和漂亮的宫女,然而破戒的又不是他,秦误有恃无恐。
净法不是傻子,他知道自己被秦误逼着面临了两个选择。
要么成为秦误的走狗,始终有个把柄在秦误手里,终身无法挣脱,要么死在北黎佛域的戒律之下,大齐的唾骂背弃之中,永世不得翻身。
秦误漫不经心地抚弄着手里的白猫,询问:“殿下,是前来拜见陛下的吗?”
显然净法妥协了,他要了名利地位,而不是礼法清规,他看向秦误,道:“不是,是找你的。”
“哦?奴才还有什么本身可以教佛王殿下来找奴才?”他问得极轻佻,半笑着。
“我要微竹。净法说话时,目光都未曾变动过,只是僧袍领口处,似乎有几点异样的痂痕,他说:“如你所言,她很伶俐。”
秦误偏头去摸白猫,撩起眼皮看净法,净法在他眼前拨动佛珠,指骨修长,肌理瘦削,赫然一双极为优越的手,只是显然还有昨晚干柴烈火的痕迹。
净法的指缝间尚有一点抓痕,秦误收敛视线,没有去看,说:“微竹好福气,得了殿下的眼缘,若是殿下跟奴才要微竹,可真是折煞奴才了。”
“该是奴才给殿下送过去。”
“多谢。”
微竹站在净法身后,目光都不敢对上秦误,出声说:“殿,殿下,都是奴婢的错……”
“无事。”净法声音镇静而平淡,极为安抚人心:“此时错不在你。”
微竹呜咽了一声,对净法“谢,谢殿下。”
“你回偏殿收拾东西吧。”秦误说:“叫人帮你,脚程快一些,莫要怠慢。”
“是。”
微竹行了礼,低头蜷身着退走了。
秦误和净法单独对上,秦误说:“殿下,微竹是我殿中最聪明明事理的宫人。”
“还希望殿下好好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