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苏佑后背的婆娑祈福谣,早有先例。
大齐开国皇帝在皇后大病半年濒临死亡时,就用这一自己心头血联合家传神器,一笔一划写在皇后背部,这才挽救了皇后于生死边缘。
苏佑背部的婆娑祈福谣,也只能是赵懿挖了自己心头血,生生忍着彻骨疼痛,用神器笔笔写下的,苏佑寝衣后还有血迹晕开。
但是林端却不在意这个,而是,婆娑祈福谣在蛮族习俗里如同这凡间的定亲婚宴,两人新婚。
是一生的缔约,而且更甚,只要朱红字迹印下,这祈福谣所缔结的两个人便是神女点头的夫妻,受神明准许庇佑。
也即是苏佑或许不会是大齐的皇后,但是他一定是赵懿的妻子。
林端皱了眉,心头大惊,随即刺痛,手指贴上纤薄的肌理上,用力的搓揉,似乎想要犹如搓洗墨迹一般将这大片的红搓除,然而却丝毫没有作用,朱色仍然是朱色,丝毫不见晕散。
反而手里力气过于粗野,生生将苏佑搓得刺痛,他眼睫轻微晃动,呢喃抱怨了一声,林端才如梦初醒,顿时心头大惊,手急切地收回来,脸红心跳,视线发乱。
懊悔弥漫上心头,他比往日所有更加厌恶自己,他皱了眉,急忙默念净心咒,苏佑却眼皮颤动,似乎要醒了过来,林端额头冒出冷汗,直接转身落荒而逃。
苏佑却只是,转了身换了一个姿势继续睡。
林端直接一路进了议政殿,早朝已经结束,赵懿换了便衣坐在案桌上处理奏折。
虽然已然更衣,浑身弥漫药物味道,脸色苍白,显然心头血伤了身,但是往日所有憔悴疲惫显然已经随着苏佑苏醒而烟消云散,眉眼愉悦,仍然恣意风流。
“皇上。”林端开口,然而话里的微怒控诉,自己也未曾察觉。
赵懿皱眉,心知来者不善,问:“国师前来,所谓何事。”
“你该知道,苏佑是个贪生怕死,唯利是图的小人。”林端说:“而且,他还是摄政王一派的人。”
“小人吗?朕怎么却觉得他可爱至极。”赵懿却不恼,面容线条柔和下来,随即抬头对上林端,开口说:“纵使他是小人,但我爱他,何况他从来不是。”
“他于摄政王并无大用,算不得什么摄政王的心腹。”赵懿说:“他笨,站摄政王也不足为奇,朕会让他回心转意。”
“......”林端想要开口,却发现自己无从有话可说。
帝王心意已决,如此柔肠缱绻模样根本难以动弹分毫。
最主要的是,他究竟想要说什么,他自己也分毫未曾明白过。
言不达意,词不对头。
他躬身弯腰,转身退下。
......
苏佑自从睡了十五天后,发现日子好过过了,似乎回到了最初的日常,好吃好喝供应着,冰块西瓜多得可以打架,最主要的是例银不缺,自己还可以出宫回家,这比什么都好。
他第二天就回了苏府,一家子人想他想得紧,热热闹闹地闹了好一阵,直到宫里人来催他才不得不离开。
苏佑一回宫,就看见了等在昭华殿的赵懿,他看见苏佑,就伸手抱了上来,像只粘人的大猫,苏佑不明所以,但是他也不敢对皇帝咋样,任由他抱着,只觉得赵懿越来越离不开人,但凡他离开过长时间都是要问,要他补偿的。
要么牵手,要么拥抱,又或者一起洗澡,还有给皇帝上药。
也不知道皇帝怎么搞得,居然心口有很大一块伤,死活要苏佑上药,脱衣服脱得欢快,药上着上着就抱了苏佑。
身体出了问题,精神好像也出了问题。
之前分明没有这种症状,怎么他睡了些日子,这样的症状就严重成重症了呢?
苏佑不解,晚上一起洗完澡,苏佑躺在床铺上,赵懿拿了锦帕低头细致温柔地给他擦头发,他躺在赵懿的大腿上,兀自出神。
系统忽然出声:[小ai,你需要诬陷国师林端,并且在国师林端下达大狱后放过他。]
[哦。]
已经到了关键剧情点,这个剧情点是国师林端和皇帝赵懿绊倒摄政王的重要转折点,林端为探查摄政王谋逆罪证,豢养私兵勾结江湖,而入了最有名的欢喜楼。
欢喜楼自然是摄政王秘密建造,是他种种罪证的一层遮掩布料而已。
苏佑作为摄政王党派边缘人士,自然不得而知,反而在剧情里他逛欢喜楼撞见林端进入这样烟花巷柳,第二天带了人证物证,就参了林端一本,而且林端从不说谎,更是百口莫辩,祈国圣子名声遭到玷污,林端直接被下放了大狱。
而正是因为苏佑和林端这一闹,惊了摄政王,摄政王的反心才达到极点,林端本该被摄政王弄死,但是苏佑却买通了人将林端放走。
因为小说里苏佑人设贪生怕死,虽然愚笨又在闲职,但是仍然不是残忍肃杀的人,万事给自己留一线。
苏佑抬头望着轻纱床帘地吊顶,上面龙凤呈祥的刺绣成团成圆,相互嬉戏追逐,是成双成对,花好月圆的美意。
居然出现在他和皇上暂时共眠的床帐上,真是过分,礼制僭越了。
他看得认真,赵懿顺着他的目光看见头顶的龙凤呈祥,笑道:“这图案好不好看?”是他亲自挑的花样,日后大婚,他连同红绸喜绫都想自己挑选。
“唔,是好看。”苏佑欲言又止,但是想了想,还是没说出口。
现在说帐子于礼不合,估计会惹老板不高兴,所以为了自己的就职愉快,还是不要忤逆老板的好。
“喝药,睡觉。”赵懿唤了人,苏佑立刻就皱了眉:“不喝,太苦了。”
这药从苏佑醒后就一直让他喝着,这是养身的药,种种药材皆是名贵珍品,煎了一两个时辰,用来补他身体的虚空不足,还有安神静心的效果。
林柔雨等候已久,闻见传唤,低头躬身端着托盘走进来,上面放了一碗黑黢黢的汤药,还有勺子,苏佑隔着距离就闻到了苦味。
“喝了它。”赵懿接过汤药,作势要给苏佑喂,苏佑连忙自己抢了过去,捏着鼻子一仰头就喝下了了。
但是药灌进去容易,舌尖的味觉泛开却是个难熬的,赵懿无奈地往他嘴中塞果脯糖果:“还哭吗?”
“苦的。”苦得苏佑忍不住流眼泪,赵懿吩咐林柔雨:“再去拿点果脯还有水果点心来。”
“是。”林柔雨躬身行礼离开,苏佑含着果脯皱眉。
林柔雨是赵懿未来的皇后,已经成为了赵懿的贴身宫女,然而却不知为何又被赵懿分到了昭华殿,虽然说近水楼台先得月,苏佑和未来皇后打好关系也容易,但是林柔雨名义上是宫娥,伺候照顾他怎么都无法拒绝,赵懿吩咐拆迁林柔雨也是不带喘的。
他就很难懂现在的情况了。
难懂或者不懂,他都不会深究,反正他俩的事也没和他路人甲的戏份有什么联系。
“皇上,微臣明日要回家一趟,请恩准微臣出宫。”苏佑含着果脯,嚼出腮帮子,眼睛也睁得圆圆的,微微湿润的长发被男人撩了几缕拿在手里把玩,赵懿很随意地回答:“想要出宫,你拿了令牌便是了。”
“多谢皇上。”苏佑弯了弯眼睛,笑得欢悦,赵懿看着他的目光粘稠,难以脱离,伸手拥着他躺下来阂眸沉睡。
第二天一早,苏佑就拿了令牌离开,赵懿上完早朝回来,唤了暗卫出来:“跟着他,不要叫你主母出事。”
“如果有情况,也需得,及时禀告。”
“是。”蒙着面,黑衣束身的暗卫躬身领旨。
.......
苏佑的确回家了一趟,待到下午才出来,磨磨蹭蹭地到了远远就飘着腻人的脂粉味道的欢喜楼楼口,自己对着穿着清凉的人不敢乱看。
他还从未去过古代的这种烟花巷柳。
虽然名义上他是个纨绔,但他最多就是听听戏,不思进取,有猪朋狗友来劝他也是不听的,苏家对这方面也卡得严,苏佑可以无能无赖,独独不可以堕落好/色。
他犹犹豫豫的,自己看不见自己眉清目秀,衣着华然,生疏而稚嫩,一看就是个娇生惯养又没受过大风大浪的小公子哥,老鸨一打眼就看见了他,顿时眼前一亮,甩着自己嫣红手帕就绕到了苏佑眼前:“呦,小公子啊,头一次来吧,快进来瞧瞧,保管这都是顶好的,保管让你舒坦!”
苏佑有意推脱,却根本无法撼动老鸨,被人缠了手就拖进了热闹繁华缠绕香味的花楼里。
苏佑一进去,就有许多姑娘围绕了上来,一个个欢喜得不得了,殷勤着脸红,苏佑低着头一个一个姐姐叫了过去,时不时躲避她们伸过来的手,自己拘束得很,干瘪的脑子想尽理由想要摆脱困境,却始终不得效果。
姑娘都是青春正好,人美情热的,好不容易来了一个面容绝艳的小郎君,怎么可能放过,还是背后突然有男声响起,才哄散了一堆人:“这位小公子是我邀约而来的贵客,你们如此招待,可知无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