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周以恪很意外，以为小孩不想和他分开，林魏然却告诉他，他要帮着他在赵焦面前说话，“我给哥哥作证，爷爷就不会生气了。”
当时，周以恪哑然片刻，抱起他，克制地亲了亲他的脸；现在看林魏然小脸绷着，凑到他耳边说道：“跟爷爷道完歉，我们立马走，好不好？”
“好。”小孩轻轻点头。
周以恪挂上笑容，带着林魏然推开包厢的门，看清楚里面坐着的人后，笑容立马淡了。
包厢里，坐着陈斌、卢晟和曾颖颖，就是不见赵焦。
他们三人原本在说说笑笑，看到周以恪进来，静了一会，陈斌率先开口：“以恪，快进来，菜都要凉了，就等你和然然呢。”
周以恪犹豫了片刻，还是拉着林魏然的手走进去，陈斌是公司一把手，他不想面上闹得太难看。
但他也不准备太客气，在陈斌笑呵呵逗弄林魏然的时候，打断道：“陈董，怎么不见赵导？”
“赵导堵路上了，他让我们先吃。”陈斌看他一眼，上手舀了一勺肉丸放到林魏然碗里。
林魏然看着碗里的丸子，默默地在桌子下面抓住了周以恪的手。
周以恪把手盖在他手背上，安抚地按了按，回答说：“不着急，我们吃了点心过来的，还不饿，可以等赵导一起。”
“好吧。”陈斌叹了口气，“既然不饿，那我们就一块等。”
他的话落，曾颖颖忽然“啪”一声，重重地放下手中的筷子。
众人看过去，曾颖颖皮笑肉不笑道：“手滑了。”
有了靠山，真是一个比一个嚣张。陈斌忍住不悦，瞥一眼卢晟，卢晟会意。
“小恪，下午你让我转告陈董的话，我都跟陈董说了。陈董十分重视，立马和视频平台沟通，平台那边同意换女主，但先前谈好的平台公司三七的分账，要换成五五。”
从三七到五五分账，乍一听也就亏二成，但《港夜》这种大ip剧，播得好了总收益可以达到亿元以上，二成的亏损至少在两千万左右。
这部剧，姜沐泽砸的钱不会少，卢晟把数字讲得这么明白，让他知难而退的意思不要太明显。
周以恪眼神冷下来。
曾颖颖笑了，她端起旁边的杯子，悠悠地抿了一口，“哒——”地放下。
察觉出桌上氛围不对，林魏然身体往周以恪怀里靠了靠。
周以恪环住他的肩膀，强挤出一抹笑容，低头看他：“怎么啦？”
林魏然把头埋到他胸口，慢吞吞道：“我想回家。”
周以恪沉默了，他知道林魏然不是一个任性的小孩，一定是觉得他不开心了，想要帮他说话，又不知道怎么说，最后只能干巴巴地说要回家来抗议。
“好。”周以恪敛下心头的感动，自顾自地抱着他站起来，往外走，“我们回家。”
去了一趟兰汀，想干的事情一件没干成，还带回来一肚子气，周以恪别提多郁闷了。
等到晚上，姜沐泽掐着点打视频电话过来，哄睡了林魏然，镜头一换，发现周以恪蔫了吧唧的，便隔空拍了拍他的头，“怎么不开心？”
“没有。”周以恪回了姜沐泽房间，人扑到床上，瓮声瓮气地否认。
因为手机贴得很近，周以恪又把脸埋在枕头里，姜沐泽在镜头里看到的就是他那双放大了一倍委屈巴巴的眼睛。
“白天去公司选剧本不满意？”姜沐泽放轻了声音。
周以恪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话一出口，他就反应过来自己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身为公司目前最大的金主，姜沐泽肯定比他清楚项目的动态。
“你们陈董说你想换女主？”
周以恪没有立刻接话，他支棱起脑袋，望着镜头里的姜沐泽。
姜沐泽眼睛直直地看着他，像是在等他的答案。
周以恪一时摸不清姜沐泽是喜是怒，他不自禁地抿住嘴巴，斟酌着要怎么回，就听姜沐泽轻描淡写地说道：“想换就换吧。”
周以恪一怔，抬眼看向镜头里的姜沐泽，姜沐泽神色如常，眼睛都不眨一下，仿佛刚才说的不是一个很可能亏损两千多万的决定，而是一句稀松平常的询问。
周以恪嘴唇嚅嗫半响说不出一个字，到最后他把整张脸砸到枕头里，含含糊糊道：“还是不要换了，我困了，我想睡觉了。”
姜沐泽笑了笑，敲敲屏幕，“晚安。”
“晚安。”
挂断电话，周以恪望着天花板，慢慢捂住红通通的脸。
第23章
勉强接受了曾颖颖要演女主的事实，周以恪在正式开拍前，把更多的精力放到剧本研究上。
《港夜》原著的剧情并不复杂，主线聚焦于男主陈慕白和女主戴韵佳破镜重圆的爱情，故事的推动全靠男女主二人转似的互动。
周以恪拿到手的剧本，增加了不少男女主二人在职场打拼的内容，男主陈慕白的性格高冷依旧，但编剧在进行改编时，给陈慕白添了几分和戴韵佳相处时的傲娇，丰富了角色的层次感。
这点其实是利好演员的，因为一个从头到尾面瘫的霸总，想要准确地将情绪传达给观众，是十分考验演员功底的。
可周以恪读完剧本，还是感到了压力。
一是，陈慕白跟他的性格一点不沾边。剧本里要的苏感，光看书面描写还好，但要真演出来，就很窒息了，什么“清冷的眸子暗了暗”“暗爽地用舌尖顶了下腮帮子”等动作，他对着镜子还原，是自己看了都要闭眼的程度。
二来，《港夜》标榜的是熟男熟女的爱情。到了剧本后期，周以恪随便翻开一页，看到的不是陈慕白在揉戴韵佳的细腰，就是陈慕白流连戴韵佳柔软的双唇……大量的亲密戏，对着曾颖颖那张可恶的脸去演，光是想象，就让人倒尽了胃口。
草率了。周以恪欲哭无泪，当时一门心思想帮姜沐泽省钱，忘记这一茬茬的亲昵互动了。
正式开拍的日子，在周以恪的懊悔中悄然而至。
当天早上不到6：30，公司给他派来的助理李韬就打电话说他的车到门口了。
周以恪一个弹射起床，冲过去把林魏然喊醒。俩人花了十分钟洗漱换衣服，拿上提前准备好的面包，匆匆上了车。
跟李韬打过招呼，周以恪拆开手边的面包，转头想递给林魏然，发现小家伙头侧枕在座靠上面，闭着眼睛睡着了。
周以恪放下面包，把人抱进怀里，伸手轻轻摸了摸小孩圆嘟嘟的脸。
剧组拍戏，人多眼杂，他原本不打算让林魏然跟着的，但小家伙知道他白天要跟着俞茉去公司后，就一直用可怜兮兮的眼神望着他。
周以恪被他看得心理防线一退再退，最后自己想开了，身为金主爸爸的亲外甥，除非剧组工作人员脑壳有包，否则没人敢打林魏然的主意。
所以，征得姜沐泽同意后，他把人捎上了。但现在看来，他考虑得还是不够充分，林魏然明显没睡饱。
估计是他脸上的担忧太突出，还在开车的李韬忽然小声开口：“恪哥，剧组给我们配了一辆房车，到时候可以把然然抱到房车的床上，让他继续睡。”
“好。”他不说，周以恪都忘记了男女主有房车的优待。
解决了林魏然补觉的问题，周以恪做完妆造，让李韬留下陪着林魏然，自己拎着装了剧本保温杯等东西的工具箱，前往摄影棚。
他今天要拍的第一场戏是在办公楼里，9点开始，他到的时候，离9点还差10分钟。
拍摄现场的设备机器基本都调试好了，赵焦正坐在监视器前，拿着对讲机指挥工作人员提前走位。
周以恪没敢打扰，接过工作人员搬过来的椅子，坐在赵焦旁边，默默过了一遍要拍的台词，注意到赵焦放下对讲机，才敢笑着打招呼，“赵导。”
“嗯。”赵焦掀起眼皮看他一眼，“一会好好拍。”
不冷不热的语调，让周以恪要开口的请教，卡在了喉咙里。
同意了曾颖颖演女主后，卢晟重新组了个局，让他和赵焦见面，他当时诚恳地向赵焦道歉，老爷子也喝了他敬的那杯酒，他以为事情就此翻篇了，如今看来是他太乐观了。
“赵导！”突然，一个工作人员神色急切，几步上前报告：“曾颖颖的助理刚刚打电话过来，说她们被堵在路上了，估计得半个小时才能到。”
赵焦拉下脸：“没有通知艺人9点准时开拍吗？”
工作人员瞄一眼周以恪，弱弱道：“曾老师那里，我们和周老师是一样通知的。”
她的话音刚落，赵焦的对讲机响了：“赵导，9点了，可以开拍了。”
“拍个屁！女主没来，你想怎么拍？”
赵焦一声怒吼，有些嘈杂的片场顿时安静下来。
离赵焦很近的周以恪默默地将屁股往左挪了一点，赵焦斜眼睨过去，周以恪连忙低头假装看剧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