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周以恪这才注意到坐在监视器前面翘着二郎腿的吴声，他怀里还搂着一个女人，穿一身黑色小香风短裙，烫着一头大波浪，对人微微笑起来的时候，眼波流转，十分明艳。
这女人很眼熟，周以恪略一思索，便想起来这是短视频平台上千万粉丝的大网红——朱伊凝。
朱伊凝见周以恪盯着自己，主动站起来问好：“周老师。”
周以恪回了一个笑，吴声斜他一眼，忽然伸手在赵焦面前桌子上敲了敲：“老爷子想得怎么样了？这戏能不能加？”
赵焦眼睛不看他，手拿起对讲机，压着火吼道：“保安呢？赶紧给我过来把人轰出去，耽误了拍摄你有钱赔吗？”
对讲机里“哔——”发出一阵刺耳的杂音，乱了好一阵，才有人弱弱应道：“赵导，这位是资方表弟啊……”
赵焦脸色一黑。
吴声哈哈笑起来：“你看别人多识趣，你犟什么呢，你跟我耗的这点时间，早够编剧现写一段女配戏份了。”
赵焦冷着脸不说话。
“老顽固。”吴声也拉下脸，看向边上的副导，“他不愿意，副导您来？”
副导演脸上表情扭曲了一下，抖着眼皮为难道：“我，我——”
副导演一边支吾，一边给赵焦使眼色。
赵焦忍无可忍，“啪——”一声，把对讲机重重摔到桌上：“你非要加戏，那你来拍！”
本来这几天费力调教这两个资源咖拍戏就烦，还来个硬要给女网红当场加戏的资方表弟，换一天都不行，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吴声无所谓地耸肩：“行啊，我来拍。”
赵焦气得胸膛剧烈起伏，转身要走，周围的工作人员忙涌上来劝他。
吴声冷眼看着，手忽然被人用力抓住。
“别闹了。”周以恪压低声音。
“谁闹了！”吴声瞪他一眼，用更大的力气将他掀开，“你当你是谁啊，少他妈管我！”
周以恪没想到他力气这么大，被推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等他稳住脚步，脾气也上来了，“行，我不管你，我打电话让你哥管你。”
吴声“哧”一声笑了：“你小学生啊，还要告状。你告啊，看我哥是向着你，还是向着我，真拿自己当个玩意了。”
周以恪面无表情地翻出手机，一直不说话的朱伊凝突然走过来，柔声道：“周老师，先不急，我来跟阿声说。”
周以恪手指顿在屏幕上，朱伊凝已经走到了吴声身边。
她挽起吴声的手，贴着他耳朵讲了几句悄悄话，吴声脸上的表情立马缓和下来。搞定吴声，朱伊凝又过去跟赵焦道歉。
一场闹剧，在朱伊凝三言两语下慢慢平复。之后，吴声搂着朱伊凝扬长而去，留下不肯跟他走的林魏然。
那天晚上回去，周以恪没有提吴声大闹片场的事，但姜沐泽还是知道了。
他当时洗完澡，待在书房背台词，门外突然响起一声呵斥：“磨蹭什么，赶紧滚进去。”
吴声抗拒地抵着门：“不是吧，哥，有这必要吗？”
林魏然站在旁边，大声附和：“有必要！”
吴声瞪他一眼。
林魏然嘟起嘴巴，姜沐泽伸手摸摸他的头，冷冷看向吴声。
吴声撇嘴，“砰——”把门推开。
周以恪装作受惊似地抬头：“有事？”
还装！吴声深吸一口气，像要把周以恪震聋一样，大喊道：“对不起！”
周以恪往后躲了一下，眼角余光突然扫到林魏然在偷偷冲他眨眼，姜沐泽倚在门口安静地望着他。心里泛起一丝酸胀，他掩饰性地闭了闭眼睛。
当着姜沐泽和林魏然的面，周以恪笑着对吴声说没关系，然后在吴声要掉头离开时，蓦地凑近，轻轻问道：“现在知道你哥向着谁了吧？”
吴声猛地瞪大眼，周以恪看他脸上五颜六色变换，满意地低头继续看剧本。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挑衅起了作用，吴声在接下来很长时间没有再胡闹。
剧组顺利进入了后期的拍摄，但片场每天都处在低气压中。
又一次被赵焦批得狗屎都不如后，周以恪挫败地塌下肩膀，坐在椅子上自我消沉。
李韬给他递水，安慰道：“恪哥，这场戏没拍好真不怪你。”
他在边上看得清楚，曾颖颖背对着镜头摆明了不愿意配合。周以恪演的陈慕白在镜头里深情告白，演对手戏的曾颖颖冷漠得一点反应都不给，甚至还翻好几个白眼，这让人怎么演下去？
周以恪沉默地接过水喝了一口。
李韬见他不说话，又道：“要不我跟导演说说，拜托他找个替身配合一下？”反正镜头也不拍曾颖颖正脸，只要背影差不多，观众根本看不出来。
“太夸张了。”周以恪想也不想地摇头，不说曾颖颖会不会同意了，就说今天的拍摄马上收尾了，兴师动众找替身，剧组工作人员一人一口吐沫都能把他淹没了。
李韬没了主意。
这时，场务那边过来请周以恪继续拍摄，周以恪站起来回了拍摄现场。
他赶过去的时候，曾颖颖刚好也到了，她走向机位，在等场记打板时，忽然对周以恪说：“我晚上还有约会，别浪费我时间。”
第26章
一点不配合的人，居然反过来说他浪费时间，周以恪很想怼回去，话到嘴边忍住了。
大伙都盼着收工，这会他跟曾颖颖起冲突，自己是爽了，背后的闲话估计少不了。
凭着一股劲，周以恪的告白戏份卡了两次后，终于过了。
赵焦那边一宣布收工，曾颖颖转身就走，李韬拿着周以恪的手机走过来，说：“恪哥，姜总让我直接送你到兰汀。”
周以恪心不在焉地点头，他的情绪还沉浸在刚才的情绪里，告白戏演完，明天要拍的，就是让他最头疼的亲密戏了。
剧本里接吻和肢体接触不少，接吻能借位，但抱着曾颖颖总不能借位吧，传出去一定要说他糊咖耍大牌，以后谁还敢找他拍戏？
没法借位，还要对着曾颖颖的脸，演出暧昧拉丝的感觉……不如给他来一刀痛快。
周以恪愁得晚饭都吃不好，他坐在桌上吃上一两口，就开始两眼瞪直，重复了好几次，坐在他旁边的林魏然终于站起来，努力伸长胳膊，舀了一勺肉丸放进他碗里，催促道：“哥哥快吃。”
“哦、哦。”周以恪回过神，摸摸他的头，“谢谢然然。”抬起眼发现对面的姜沐泽和吴声都在看他。
吴声嫌弃地撇嘴：“吃个饭还要人伺候。”
周以恪没搭腔，只冲他微笑。
这绝对是挑衅！吴声一下捏紧了手中的筷子，看一眼边上毫无反应的姜沐泽，再看一眼对着周以恪傻乐的林魏然，恨恨地端起桌上的茶一饮而尽。
周以恪见好就收，没再刺激他。
吃完晚饭，吴声说是有事先离开了，剩下周以恪三人回去。
回到家里，周以恪啃了一会剧本，卸妆洗澡搞搞弄弄差不多到睡觉的点了。等哄睡了林魏然，他跟姜沐泽回到房间，开始不停地打哈欠。
姜沐泽让他先睡，拿着衣服去洗澡，洗完澡出来，发现周以恪盖着被子，规规矩矩地平躺在床上，眼睛看着天花板发呆。
“在想什么？”姜沐泽坐到床边上，低下头，伸出手指轻轻抚摸他的眼下，刚才带着妆不明显，现在看，眼下的青黑很重。
这3个月拍戏连轴转，有时候还有大夜戏，周以恪倒是从没喊过苦叫过累。
周以恪看他，见他眼神柔和，情不自禁地抓住他的手，将脸贴上去蹭了蹭，等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他僵了一下，转头把脸重重地压进枕头里。
姜沐泽笑了笑，才掀开被子上床，周以恪就爬起来，跨坐到他腿上，环住他的脖子，闪烁着眼睛，欲言又止地盯着他。
“想说什么？”姜沐泽一只手托住他的腰背，一只手慢慢地拨弄着他的耳垂。
他的动作挑逗意味太浓，周以恪呼吸急促了两拍，抓住他作乱的手，红着耳朵，做足了心理建设，磕磕巴巴道：“我、我是想问，你那天晚上怎么什么都不问，就、就……了。”
姜沐泽听他表述混乱，脸色在他的注目下越来越红，顿时明白周以恪想问什么。
周以恪忍着羞臊，低头竖起耳朵等答案，等了半天没听到姜沐泽吭声，不由抬起头。
结果头刚仰起，姜沐泽的呼吸便贴了上来。
迎着姜沐泽时重时轻的吻，周以恪配合地闭上眼睛……一吻结束，他喘着气躺回床上，姜沐泽顺势关了灯，把他搂进怀里。
看这架势，姜沐泽估计是不想正面回答他了，周以恪有些失落。
他问这个问题，也不想干什么，就想着明天演拉扯戏，参考一下姜沐泽的心路历程，但姜沐泽避而不答的态度，倒是让他有些不是滋味了。
仔细回忆一下，姜沐泽似乎从没有和他谈过以后。周以恪想得怔然，安静地搂着他不动的姜沐泽忽然开口：“怎么突然问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