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还是真的生气?
虽然那天是自己误会了他的哥哥。
但他什么资格跟自己较劲!
路浔又挪了挪,依旧觉得坐得不舒服,索性站起身,扣着手腕上的抑制手环,走到那簇墙边的机械向日葵跟前,插兜,背身站着。
机械向日葵间断地转动着金属枝干,花心朝向的角度不断变化。
会议室依旧保持着安静,只剩一些细微的机械声和提示音。
想到特招生就此决定对自己彻底视而不见,路浔看眼前的机械植物都有些不顺眼,伸手,扯下几片金属颜色的机械花瓣。
下一瞬,耳边炸开尖锐的ai音:请爱护花草!
同时,眼前的三支机械向日葵开始在原地快速、疯狂且妖娆地扭动起枝干。
路浔愣住。
刺耳的扭动机械声,和魔性重复的请爱护花草、请爱护花草,让这间会议室瞬间炸开一片聒噪。
路浔偏开脸骂了句,草!余光里,注意到会议桌旁的男生惊诧地看过来。
浅灰色的眼眸和自己触碰在一起。
路浔神情一滞。
不是说一眼都不看?这又是什么意思?
心里涌起宛如抓到对方把柄般的细微愉悦,连带着正在疯狂扭动身体,呱噪刺耳的机械向日葵都顺眼起来了。
路浔烦躁地吐槽:谁把这鬼东西放在这里的?
请爱护花草!请爱护花草!
妖娆扭动的向日葵不断发出生锈铰链般的尖叫,每个字都切割着耳膜,每听一秒都是折磨。
连戴着耳机的时衍都忍不住看过来,提醒:拜托路哥,别这样,真的很吵。
我怎么知道这鬼东西会这样。
路浔伸手摸了摸向日葵的枝干和叶片,然后才开始研究关闭的方法。
旋即发现,无法找到关闭的指令。
这么鬼畜的东西到底谁弄出来的,吵了片刻,路浔耳膜都疼了,握住三根花干,用力。
电流滋滋声响起,发出呱噪叫喊的向日葵被一起甩到地板,垂死挣扎地最后扭动了几下,没了声音。
会议室终于安静下来。
柏尘看着路浔高大的背影,额角抽动。
这人,到底是什么物种?不太像人类。
刚安静几秒,会议室的门在系统控制下,簌簌打开。
纪斐走进来。
学生会长偏爱各种衬衫,浅色、深色、暗纹。此刻穿了一件质地精良的灰色竖纹衬衫,身形和面容一样完美。
扫了眼死在地上的机械向日葵尸体,并没有太在意,看向柏尘微笑,阿尘。
柏尘站起身,纪哥。
他和时衍、路浔示意般点了下头,在柏尘身边的椅子上坐下。
时衍今天出现在政务楼的会议室中,只是为了和柏尘说一句抱歉,此刻留下,是等待和两个人一吃顿晚饭。安静地继续看自己的光脑。
路浔则更像是惯例的陪伴,反正一个人也很无聊。
纪斐进来后,扎起长发的男生就一直注视着他,像是眼中只有这个人。
纪斐抬着眼睑,看向站在身边的男生,温和询问:阿尘,抽到哪一个演出场馆?
男生回答的语气没有明显不同,20号。
20号?
路浔已经看过,20号是个阶梯教室,显然是学院为了避免一些太过糟糕的演出在直播中引起注意,进行特别设计。
怎么把他弄到20号去了?那天在排练室看过他排练。虽然滑稽,但其实没有那么糟糕。
纪斐斜靠在椅子上,思索,20号是阶梯教室,并不是太好。
他提议,或许,你应该换一个?
然后,随手把一个小东西放在会议桌上。
是一枚小小的方形金属芯片,上蚀刻着赫洛的雄狮logo,和熵海的字样。
柏尘听说过,作为一所由四个家族控制的贵族艺术学校,赫洛的中枢系统熵海特意设计了高级芯片,可以单次获取熵海的最高控制权限。
至于作用实在太多了。比如,更改考试成绩、消除违规记录。
没想到纪斐现在就拿着一枚。
纪斐又说道:20号场馆的演出条件很糟糕。你想换一换么?
柏尘狐疑:更换场馆?
他让自己来会议室,是要用高级芯片帮自己更换演出场馆?
纪斐认真问:阿尘,你觉得4号和12号哪个更好?
4号和12号也是其中两个演出场馆,同样拥有先进的音场和视效技术,条件很不错,但空间设备和矩阵厅并不是一个档次。
不确定纪斐的真实意图,柏尘握住他身侧的扶手,垂落长睫,看着椅子上的男生,轻声回答:纪哥,我都听你的安排。
纪斐眼中浮现出可以被称之为满意的情绪。
两道身形凝注彼此,空气中萦绕着丝丝缕缕的柔情。
路浔卡着抑制手环转了转,只觉得纪斐这些无聊的拉扯纯粹是多此一举。他拿着熵海的高级芯片,所有演出场馆不是随意更换?
开口提醒:换矩阵厅吧。
纪斐搭在桌上,轻扣着芯片的手指蓦然一顿,转过脸,看向路浔。
虽然神情依旧温和,但墨色的瞳眸和平时有些不太一样,带着某种忖度的微凉的光泽,阿浔,矩阵厅?你觉得有必要么?
矩阵厅是最好的演出场馆,既然他想替特招生更换,为什么不是矩阵厅?
路浔分辨不出这人眼中的全部复杂含义,但心里的烦躁让他不想费劲揣摩,随口回答:那你何不让他自己选?
纪斐直视着路浔,反问:选?为什么要选?
路浔终于从对面熟悉的黑眸里看出几许置于温柔浅笑之下,隐约如蜃影般的不满。
继而听到对方直接给出答案:他是我的,自然是我让他去哪他就去哪。
他是你的?路浔记得在矩阵厅,他就曾说过,他是我的人。
不确定他到底在想什么。但路浔知道,有些刻意的话,会被当成伤人的武器。错开深绿眼眸,锐利眉骨落下阴影,不耐地反问:你的什么?男朋友么?
像是听到玩笑,纪斐唇畔牵起一个弧度,当然不是。
第29章 舔狗
当然不是。
纪斐理所应当的回答,让路浔松怔了几秒。
甚至让完全沉浸在自己世界中,安静不语的时衍像是终于注意到了会议室中发生的一切,从光脑上抬头看了过来。
纪哥和阿尘
他这几天一直陪伴着季鹤,这段时间,兄弟们和阿尘的关系,好像和之前不一样了。
时衍的视线掠过神情淡然的主唱,然后落在那个刚被打上不是男朋友标签的男生身上。
靠着桌沿,薄透的眼睑落下一个思量的弧度,深灰色的纤细发束挂在白皙脖颈上。没有开口,也看不出明显的失落。
时衍想说点什么,又发现自己没有任何立场。
路浔的怔忡则是来自一种强烈的陌生感。眼前这个人是相处了十多年的兄弟。
他一向温和善良,对所有人抱着最大的善意。喜欢过他的人数不胜数。他虽然不会接受对方,但即便拒绝,也会尽力给予安抚和关怀。
但对眼前这个特招生,他不喜欢对方,却把对方当成专属物,据为己有?
是因为这个特招生在对他来说有某种特别的意义?还是纪斐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完美善良?
路浔不确定。
路浔只确定一件事,特招生不是他的专属物。
如果不是那封在图书馆前草地上的情书,或许,这人根本不会和纪斐扯上任何关系。
静默片刻,会议室重新响起纪斐温和的声音:那阿浔你呢?那天怎么会想到去排练室看阿尘?难道现在
他一顿,意味深长地问:你和阿尘的关系已经不一样了?
路浔颌角微动,视线不自然地扫过柏尘,我只是想看看某些人和我提要求,到底是从哪里来的自信。又生硬讥诮:不过如此。
像是丢失耐心,路浔重新回到之前的话题,所以还是把他换到矩阵厅吧,免得让某些人找到表演不好的借口。
说话间,他从椅子里站起,俯身去拿蚀刻着雄狮logo的芯片。
指尖刚压住桌上的金属薄片,被对面伸来的修长手指握住手背。
从指间的力度能确定,对方不会允许自己拿走芯片。
纪斐按着路浔的手,笑容显出几分凉意,阿浔,你这是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