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全场哗然。
“同时,”沈砚舟投下了最后的重磅炸弹,“我们这项投资,唯一的附加条件,就是邀请
简初律师,出任该基金会的首任执行理事。”
“这个世界,需要理想主义,也需要有人,去支持这样的理想主义。”
他说完,对着台下深深地鞠了一躬。
那一瞬间,整个发布会现场,先是死一样的寂静,随即,是排山倒海般的闪光灯和掌声。
律所的会议室里,简初怔怔地看着屏幕上那个男人。她想抬手擦一下眼睛,却发现自己的指尖,正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霍斯庭站在她身旁,看着她,眼神复杂。最终,心满意足的笑了,他招了招手让所有人跟他一起离开,随手轻轻带上了们,将空间留给了她一个人。
简初的手机,在这一刻,疯狂地震动起来。无数的电话、微信、短信,像潮水般涌了进来。但她一个都没有看。
她只是看着屏幕上那个男人,看着他平静地应对着记者们雪片般的提问,眼泪,终于无声地,滑了下来。
那不是委屈的泪,而是她所有的坚持、所有的隐忍、所有的孤军奋战,在这一刻,终于被一个人,以一种最无可辩驳的方式看见了。
临下班前,沈砚舟的电话打了进来。
“简大律师,要不赏光吃个饭?”
第50章
简初握着电话,走到窗边。楼下是cbd川流不息的车河,每个人都行色匆匆。她看着玻璃窗上自己模糊的倒影,看着那双哭过之后、依旧清亮的眼睛,最终,用一种很轻却很清晰的声音,回答道:
“好。”
半小时后,简初走出律所大楼。
一辆黑色的迈巴赫正安静地停在路边,她走近时,驾驶座的车门被推开,沈砚舟从车上走了下来。
他没有让司机来,而是亲自开的车。
他绕到另一边,为她拉开了车门。整个动作,自然而绅士。
简初坐进车里,车厢里没有开音乐,只有空调运作的轻微声响。沈砚舟也回到了座位,却没有让司机立刻发动车子。
两人就这样沉默地坐着。
这沉默,不再是之前的尴尬或对峙,而像一场暴风雨过后,被洗刷得干干净净的天空,有一种奇异的安宁。
最终,还是简初先开了口,声音有些沙哑:“今天……谢谢你。”
沈砚舟转过头看着她,路灯的光从窗外斜斜地照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深邃的光影。
“我没有做什么。”他说,“我只是把事实,说给了该听的人。”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骁岳投资的*是简律师的原则,不是什么绯闻八卦。”
说完,他叫司机发动了车子,平稳地汇入了晚高峰的车流。
车子没有开往任何一家需要提前预定的顶级餐厅,而是停在了平安大街旁那条熟悉的小巷口。
车窗外,是那家不起眼的羊汤馆,昏黄的灯光从油腻的玻璃窗里透出来,带着一种让人心安的人间烟火气。
简初看着那块熟悉的招牌,眼眶一热,嘴角却不受控制地,慢慢向上扬起。
她转过头,看着身旁的男人。他正解开安全带,侧脸的线条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柔和。
“你说你一个大总裁,怎么带女生来吃羊汤。”
“我以为是你喜欢。”
“是,但是也不能老吃,你下回换个地儿吧,不然我以为你抠儿。”简初打趣了一下沈砚舟,便推开了车门。
两人走进店里,老板娘看到他们,立刻热情地笑着迎了上来:“哟,二位来啦!还是老样子?”
“老样子。”沈砚舟点头,熟门熟路地带着简初,走到了角落里那个他们上次坐过的位置。
很快,两碗热气腾腾的羊汤烩面,两个刚出炉的烧饼,和一碟爽口的小菜,被端了上来。
乳白色的汤,翠绿的香菜,一切都和上次一模一样。
简初拿起筷子,却没有立刻吃。她只是看着眼前这碗朴素的面,看着对面那个正慢条斯理地将烧饼掰开,把其中一半推到她面前的男人。
“怎么不吃?”他问。
“我在想,”简初看着他,眼神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如果今天,你没有开那场发布会,我大概会是整个北京城的笑话。”
“你不会。”沈砚舟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笃定,“就算没有我,你也会赢。只是时间问题。”
他将一碟辣子,也推到了她手边。
“我只是……不想让你等太久。”
简初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地触摸了一下。她低下头,拿起筷子,夹起一大口面,送进嘴里。滚烫的汤汁顺着喉咙滑下,这一刻,她再也不会为几年前的心动感到不耻。
那顿饭,他们没有再聊白天那些惊心动魄的话题。
他只是安静地陪着她,看她把一整碗面,连带着汤,都吃得干干净净。在她吃完后,又自然地,将一张纸巾递到了她手边。
从羊汤馆出来,两人没有立刻上车,而是沿着后海的河沿,不紧不慢地散着步。
夏末的晚风,吹在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凉意。
他们走到了那座熟悉的石桥上,柳树的枝条在夜色中轻轻摇曳。
“简初。”沈砚舟忽然停下脚步,叫了她的名字。
她回过头。
他看着她,看着她那双被月光和水光映得格外清亮的眼睛,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认真:
“初光基金会,还有罕见病那个项目,都只是开始。以后,还会有很多困难,也会有很多像今天这样的舆论和压力。”
“我不能保证,能为你挡掉所有的麻烦。”他顿了顿,朝她伸出了手,“但我可以保证,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身边。”
简初看着他伸出的那只手,掌心宽大,纹路清晰。
她没有说话,只是在沉默了许久之后,郑重地将自己的手放进了他的掌心。
他的手指,瞬间收紧,将她稍有出汗的手,牢牢地握住。
迈巴赫平稳地停在呼家楼那栋老旧的居民楼下。
沈砚舟没有催促,他解开安全带,陪着简初在车里安静地坐了一会儿。
“我到了。”简初终于开口,声音很轻。
“嗯。”
他下了车为她拉开车门,然后陪她一起走到单元门口。楼道里的声控灯因为他们的脚步声而亮起,投下一圈昏黄的光。
“早点休息。”他站在光影的交界处,看着她,“基金会的事,不着急。”
“知道了,”简初点了点头,看着他,脸上露出了一个极淡、却真实的微笑,“你也是,路上小心。”
她说完,便转身走进了楼道。
沈砚舟没有立刻离开。他就那样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的拐角。
他走出了楼道,抬起头,看着那扇小小的窗户,亮起了一盏温暖的灯。
直到那盏灯亮了许久,他才缓缓转身,回到了车上。
车子重新汇入午夜空旷的长安街,一路畅通无阻地回到了国贸。
当沈砚舟用指纹解锁,推开银泰中心顶层那扇沉重的门时,一股冰冷的空气扑面而来。
玄关的感应灯应声而亮,光线惨白,照着光洁地面,和那些线条凌厉的家具。
整个家,安静得能听到他自己的脚步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
他换上拖鞋,没有开主灯,径直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
窗外是整个cbd璀璨的夜景,可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片被黑暗和寂静吞噬的屋子,第一次觉得,这里不像一个家。
他缓缓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沈砚舟拿出手机,没有丝毫犹豫,拨通了助理黛西的电话。
电话几乎是立刻被接通,那头传来黛西永远冷静、专业的声音:“沈总,有什么吩咐?”
“明天,”沈砚舟看着眼前这片肃冷的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期待感,“你带人来我银泰这套公寓一趟。”
“好的,需要为您安排钟点工或者深度保洁吗?”
“不是,”沈砚舟说,“让设计师来,把这里重新布置一下。”
他顿了顿,补充了最关键的一句:
“布置得……像一个家。”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随即传来黛西机器人一般标准的回应:“好的,沈总。”
然而,就在沈砚舟以为她会像往常一样挂掉电话时,听筒里,却传来了她一声压抑不住的轻笑。那是黛西第一次,在他面前,流露出如此带有个人情绪的声音。
她用一种真心实意的、带着喜悦的语气笑道:“恭喜您,沈总。”
沈砚舟挂掉电话,将手机随意地扔在沙发上。他靠着柔软的靠垫,看着窗外那片夜景,嘴角,不受控制地,慢慢向上扬起。
他忽然觉得,心里那块因为姐姐的离去而常年冰封的地方,被简初那盏小小的灯,照开了一道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