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外国一豪门世家发现自己的孩子竟患有此等症状,为了保全家族荣誉和威望,竟将她的头颅砍了下来……”
“我是一名同性恋的家长,我已经带着我的孩子治疗了近十年,经过长期的吃药外加脱敏疗法,她现在已经好很多了……”
“亲测电击疗法有效,xxxxx矫正机构……”
……
啪嗒一下,硕大的眼泪砸在键盘上,奚昭野颤抖地用手背擦去了。
她没有病,她就是喜欢顾棠晚。她又没有错。打死她也没有错。
奚昭野用力抿着唇,下唇被牙齿咬出一道发白的印子,连带着唇角都微微颤抖。
眼眶里的热意越来越浓,视线开始模糊,可她死死盯着那些吃人的文章,就是不服气。
酸意冲到鼻腔又被硬生生憋回去,睫毛湿哒哒地粘在眼下,奚昭野颤抖地将她搜索的记录通通删掉,见一点痕迹都没有了。
她挺直的背脊才软了下来,顺着靠背椅一路向下滑,她蹲在顾棠晚的办公桌底下,尖利的虎牙刻进手臂,偷偷的哭。
整个书房很静很静,只有偶而肩膀极轻地耸动一下,泄露了没忍住的哽咽。
她不怕别人是怎么想的,怎么做的,讨厌她鄙夷她又如何,她本来就不是多讨人喜欢。
有人骂她她就骂回去,有人打她她就先给人一拳。谁要是敢伤害她,她肯定会报复回去的。
但是她怕顾棠晚也是那么觉得。
若是顾棠晚的话……
她……
打也可以,骂也可以,就是能不能不把她送到那些矫正机构里,哪怕是把那些电击装置买回来也可以。她不怕。
她就是想在她身边。
10点整,顾棠晚准时踏入书房,转悠了一圈,瞧着那息了屏的电脑,伸手一摸,是凉的。非常诧异。
今天怎么不玩了?是玩腻了不好玩吗?还是转性了?
不对啊,她上学的时候只允许她周日早上碰一个小时的电脑,那时候她可爱玩了。不到最后一秒绝对是停不下来的。
就算她站在她身旁,她的眼睛也是黏在电脑上,非等着她亲自关不可。
那小崽子什么时候这么克制了?她喜欢的东西根本就藏不住,无论是吃的还是玩的。
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眨也不眨地瞧着,她便知道她喜欢了。
顾棠晚非常疑惑,她敲了下奚昭野的房门。得到应答进门后她瞧着奚昭野坐在书桌前,拿着笔不知道在写什么。
“顾老师,怎么了?”她扬起脸来,如常问道。
“怎么不玩了?”顾棠晚垂眸瞧着她本子上画的奇形怪状的人,扯了扯嘴角。
这小崽子的画技……呃,确实不怎么样。
不知道这次画的又是什么,是绿巨人吗?
若是奚昭野知道她费了好大功夫才勉强修炼出人形的画技被顾棠晚那么评价,一定气急了。
一提到这,奚昭野立即跳了起来,瘪着嘴跟顾棠晚抱怨:“顾老师,你都不知道我遇到的是什么队友。一个个菜的要死,死了都不知道几次了。自己死了也就算了,偏偏还将我拉下水……”
“玩了几局我便玩不下去了。”
顾棠晚好笑地瞧着气呼呼的小崽子。见她不是身体不适问几句便走了。
奚昭野瞧着那扇门一点点地关闭,嘎吱一声,将从客厅照射过来的光挡住了。同时也一并熄灭了奚昭野眼眸里的绚烂。
她垂着脑袋,用笔一遍遍画着顾棠晚,画好后再用笔涂得黑黑的划掉,不留下一点痕迹。
17岁的奚昭野无师自通地学会了隐瞒,并且隐瞒得很好。
“姐,不再待几天吗?”顾棠晚瞧着提着行李箱的顾棠锦,挽留着。
“不了,年关了,顾家那边要处理的事太多了。再待下去那边怕是要派人来催了。”顾棠锦摇了摇头。
她笑着伸出双臂给了顾棠晚一个拥抱。
“看到我妹妹生活的这么好,我就放心了。不催你回顾家了。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顾家那边有我。”
“放心。”顾棠晚微勾起唇角,点了点头。
余光瞥见站在不远处朝她挥了挥手的奚昭野,顾棠锦犹豫了一会,还是觉得应该提醒她妹妹一下。
虽然她还是没想出来到底是什么原因,最多就眼神怪了一些。可能是因为她家境特殊,所以就更依赖棠晚一点?
但是提醒一下总没错。
万一她妹妹养的那个小孩哪里出现问题了,就都是她妹妹这个做老师的罪过了。
无论是社会舆论,还是顾家,都会这样想的。
“棠晚,养徒儿是一件需要特别费心费神的事,小到衣食住行,大到身心健康,都需要特别留意。”
顾棠晚点了点头,拉长语调:“知道了,你就别操心了。我会将她养的很好的。”
顾棠锦顿了顿,她当然知道了,她不只是这个意思。
“尤其是这种还在青春期的小孩,好奇心强,对新鲜事物充满探索欲,又极可能因辨别能力不足而受到不良影响。”
“一定要斟酌着处理,避免她出现叛逆倾向与你对着干。比如说她可能会早恋,可能会厌学,可能会有各种古怪的想法……”
顾棠晚睫毛眨了眨,有些难以置信地瞧着不远处奚昭野稚嫩灿烂的面容。
她想过她养的小孩可能会厌学、可能会叛逆,就是没想到这个年纪的小崽子还可能会早恋。这个也要提前预防吗?
那么小的小孩,居然还会早恋?都快要高三了,不是应该努力读书考大学吗?
恋谁?她们班上那些幼稚闹腾的男生?还是那些成天跟在她屁股后面染着七彩头发叫她老大的小混混?
顾棠晚只要一想到那个画面便觉得辣眼睛。
不可能吧,虽然奚昭野以前也是个染着辣眼睛发色的蓝毛小孩,但是她觉得她应该看不上那些男生。
见顾棠晚将她的话听进去了,顾棠锦便没有再接着下去。
第69章
她被紧紧地绑在木椅上, 粗粝的麻绳一圈圈缠绕在她身上,使她一点也动弹不得。
“你可知错。”一个看不清人影的东西站在她面前沉声道。
“xx, xx养的xxx,老娘没错,再不放开我,信不信我待会xxx……”奚昭野死命挣扎,麻绳越勒越紧,仿佛要将她的身体撕碎。她扬牙骂道。
鲜血浸湿了麻绳,将她的表情浸染得越发狠戾。恨不得将眼前这些人通通咬死。
“你身为女子,居然喜欢上同性,染上恶疾, 还不知悔改。”一睁一眨间, 眼前之人的脸似乎又变了。
“xx,我喜欢谁管你屁事,管那么宽容易早死知道吗?”奚昭野朝其吐了一大口唾沫,笑得张狂又肆意。
“迟早弄死你们。”
光怪陆离下, 那张没有五官的脸越来越清晰, 到最后竟变成了顾棠晚。
“奚昭野,将你刚才的那些浑话再说一遍。”她沉着脸淡淡道。
奚昭野哆嗦着嘴巴, 挣扎着想要抓她的衣角:“顾……顾老师,我……”
她很想说她不是。但是就是说不出口。
一声闷哼下,奚昭野还没说出口,脑袋就咚地一下重重撞在椅背上,被麻绳攥紧了。
顾棠晚一手拽着缠在她脖子上的绳子,一手轻轻抚摸着她因窒息而涨红的脸颊。
“昭昭,你怎么就不能听话点,好好治病呢。”
眼前开始发花, 耳朵嗡嗡地响,奚昭野想要说话,却只得发出咳咳咳的漏气声,她努力挣着脖子,凑到顾棠晚面前。轻轻在她的唇角下落下了一个吻。
顾棠晚,她没有病。她只是喜欢她。
刺啦,她看到自己脖子上的血喷了顾棠晚满身,紧接着她好像掉在了地上,仰视着她冷酷的面容。眼珠子转悠了一会,她才意识到,是她的脑袋掉下来了。
猛地从床上弹跳起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奚昭野后背上的冷汗几乎把衣服浸湿了。
她下意识揉了揉自己完好无缺的脖子,打了个哆嗦。
她又做噩梦了。
她这些天老是做噩梦,梦到什么奇奇怪怪的都有。结局都不太好,基本都是像刚才那样莫名其妙的死掉。
顾棠晚才不会那样对她呢。奚昭野瘪了瘪嘴,眼眶红了一片。
她当然知道顾棠晚不会那样做,但她怕,怕她失望,怕她反对,怕她也觉得那是一种病。要她去治病。
若是那样,她是不是真的有病?
奚昭野短短的17年里,有6年的时间几乎都被锁在那个杂物间里。婴儿时期仰着笑脸对着没有人迹的空气笑,孩提时期张着嘴巴对着墙壁牙牙学语,更大些,她好像知道没有人在意她,没有人理她,便越发的起劲。
随意丢在地上的酒瓶子是她的玩具,大了好几号的拖鞋是一艘小船,摇摇欲坠的灯泡是天上的星星。她会抓着他打她用的小木棍一通乱舞,打跑黑夜老是来找她的小怪物,她会用指甲在墙壁上涂涂划划,一个鼻子,一个嘴巴,两只眼睛,两个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