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青年贴着枕头,慢吞吞地转了一面。
  他去看祝砚疏,“很晚了,你昨晚就没休息,去睡觉吧。”
  祝砚疏想摇头。
  但触及那双盯着自己的狐狸眼,他攥手沉寂了一会儿,没说什么,面无表情起身往休息室走。
  “简则,闵闻,你们也回去休息吧。”
  两人也都不愿意。
  但是流光需要静养。
  都各自安静一会儿,他们也起身了。
  最后只剩下荣宣。
  荣宣原本在看手机,处理公司各部门发来的消息,彼时却抬起了头,盯着青年那张苍白的脸看。
  片刻,他将手机放进西装袋子里。
  直起身,走到病床边。
  “要我走吗?”他垂眸看着病床上的人,平声,“可我不愿意走,怎么办?”
  指上覆来一抹冰凉。
  他后知后觉,青年勾住了自己的手。
  掌心一翻,他将这只冰冷的手握在掌心里,顺势坐在了他的病床边。
  “没让你走。”
  玉流光轻飘飘道:“不然刚刚就连你的名字一块叫了。”
  荣宣心脏鼓了一下,盯着他一动不动。
  过了会儿,他在这双眼的注视下,俯身轻轻贴了贴他冰凉的唇。
  青年玉白的手臂,顺势勾上他的脖颈,脸轻抬。
  这是无声的授意。
  接受他的吻。
  荣宣不怎么素吻。
  每次吻都很深。
  可这一次他没有深吻。
  反而像是对待什么易碎的瓷器,垂眸凝视青年近在咫尺的眉眼,俯身缓慢地啄吻他的唇。
  呼吸交缠,唇瓣相贴,最多控制不住吮一吮那饱满的唇珠。
  绝不去掠夺他的呼吸。
  玉流光都有点诧异。
  习惯荣宣攻击性的亲吻了,第一次吻这么轻,反而有些意外。
  他勾着男人的脖颈,尽管只是这样轻的亲吻,可脸颊还是敷了层浅红,眼睫根部潋滟水意。
  荣宣去亲他的耳朵。
  又顺着往上,吻他的额头,眉心,眼睑,脸颊。
  几乎都不放过。
  “流光。”他的呼吸很沉,吻着那截软软的耳垂肉,“你的体检真的一切正常吗?”
  玉流光被吻得有些痒,轻拽住他脑后扎人的头发,玻璃珠似的眼珠轻眯,斥道:“什么意思?咒我?”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荣宣吻回他的唇。
  呼吸着青年唇齿间流连的馥郁清香,他将他抱紧了。
  明明什么关系都没有。
  可他们依然接吻。
  明明之前玉流光还说要按流程来。
  他咬着黑瞳里逐渐变得艳色的下唇,嗓音含着滚烫的气息,再次开口:“我的直觉告诉我,你生病了。”
  玉流光轻蹙眉:“不用直觉,我从小就生病。”
  抱住他的人顿了一下。
  松开唇瓣,他们对视,片刻后荣宣说:“之前你死的那回,医生给我下了死亡通知书。”
  玉流光倒不知道这事。
  他漫不经心“嗯”,“所以你怕又收到死亡通知书?”
  “不。”荣宣说,“这次我没有资格,死亡通知书是下给亲属的。”
  玉流光:“那你想有资格吗?”
  四周安静。
  两人的目光碰撞,就像以往需要勾着舌头的缠吻。
  以至荣宣没回答。
  他低下头,深深吻住玉流光的唇瓣,几乎是又爱又恨地采撷唇间最亲密的水液。不,他更希望别再有这份通知书。
  “……”
  与此同时,同一家医院,不同的病房。
  段汀输着液。
  他喝酒把自己喝出了急性肠胃炎,下午被打不通他电话的段母发现,送进医院,一番折腾现在才稳定下来。
  人醒着,却跟死了一样一动不动,锋利的眉头垂着,不知道在想什么,段母看了就觉得烦,不知道他一天到晚在干什么,公司公司不去。
  “能不能阳光一点?”
  她皱着眉,十分不能理解段汀最近到底在干什么:“你喝酒没点数?那么大人了一点都不懂?喝那么多?”
  段汀表情不太好,手收紧。
  一言不发。
  “是这家医院吧?”段母见他不答,懒得搭理了,转而按着语音不知道在和谁聊天,“流光在哪个病房?我去看看,你是不知道,段汀这小子也进医院了,喝酒喝的,对,五零二?”
  流光。
  熟悉的词汇被动涌入段汀的大脑。
  他转开生涩鼓胀的眼睛,去看母亲。
  段母:“是有点晚了,孩子要睡觉,那我明天去看看。”
  说完一瞥段汀,“一会儿我叫你助理来,我要回公司了。”
  “……”
  玉流光又进医院了?
  怎么这么频繁?
  段汀头痛欲裂,越是思考神经末梢越痛。
  但他控制不住自己,不听见这个名字还好,一听见各种情绪和想法就都涌上来了。
  几乎是本能。
  是因为进医院,所以玉流光才没来的吗?
  段汀眉眼处青筋紧绷,转头摸索着打开手机,点开聊天框。
  敲了几个字,又删掉。
  最后也没能发出一条。
  半个小时后,他拔掉还在输液的针管,根据听来的病房号,按下电梯。
  电梯很慢。
  他站在里面,手垂在身侧,无声攥紧,“叮——”门终于开了,段汀大步往外走。
  五零二病房渐近。
  门紧闭着,门缝里照出一点光。
  还没睡。
  段汀看了眼窗户,窗帘并没有全部遮在上面,还漏了一角。
  他紧绷着下颌,靠近那一角。
  发烫的眼睛,透过玻璃窗看到里面。
  窗帘遮得有点多。
  他看不太清。
  滚烫的额头竭力贴着冰冷的窗户,用力看去,也只看到一道西装身形。
  半是俯身,像是将人搂在怀里。
  唇瓣几乎被吻到发麻。
  吻到没了知觉。
  青年鼻尖染了一片红,唇瓣上有几个牙印,半闭着眼喘息。
  他嗓音黏糊:“……行了,不叫停你还真不停。”
  作者有话说:感谢支持!爱你们亲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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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章
  看不清,看不清。
  他看不清青年被吻出糜丽的情态。
  也看不出青年是不是被荣宣紧紧地抱在怀里。
  为什么声音是那样的?
  他们亲了多久?
  上次住院也是这样,荣宣怎么那么好命啊。
  段汀脑袋钝痛,看着这幕几乎控制不住自己,险些用额头去撞眼前的玻璃窗。
  想撞碎,撞到头破血流,然后就这么冲进去质问玉流光,这就是他口中的断掉?
  可是不能去。
  忍住,忍住,忍住。
  现在进去,就是自取其辱。
  段汀的手慢慢下滑。
  发汗的掌心摩擦在玻璃上,发出刺耳的呲呲声。
  他转身,眼睛赤红,蹲下靠着墙。
  “叮——”
  电梯门开。
  段汀瞳孔虚无地盯着地面,没什么反应。
  段母派来的助理见状,小心翼翼上前,唯恐自己一个不留神触到这位大少爷的霉头。
  “段少,您要吃点什么吗……?”
  段汀动动僵硬的脖,抬起猩红到可怖的眼,指着紧闭的房门。
  助理愣了下,不明所以看去。
  “把玉流光抓出来。”
  他吐字清晰,像恶鬼,说着惊悚的话,“我要吃他。”
  助理:“……”
  啊?段少疯了!
  “您——”
  助理惊疑不定,眼.寓.w.言.睛下意识去窥窗帘。
  看不见里面的情景,也听不见声音。
  不知道段少是受了什么刺激。
  段汀见他不动,面若寒霜地站起身。
  头也没回,往自己的病房走。
  助理赶忙跟上,急性胃肠炎患者不能吃过于油腻辛辣的东西,他思来想去,还是出去买了份清淡的晚餐回来。
  段汀没有碰。
  助理愁容。
  这位大少爷脾气越来越差了。
  平时就阴晴不定,他上岗一年至今没习惯这节奏。
  还是降低存在感吧。
  免得被余怒波及。
  *
  晚餐没碰,段汀也一夜没睡。
  他每每闭眼,脑海里就不由自主浮现窗户里看到的那幕。
  因为看不清,所以有无尽的想象力去幻想那令人嫉妒发狂的场面。
  因为看不清,所以无法忽视自己对这事的在意。
  越是刻意不去想,这段记忆越清晰。
  段汀生生捱到早上六点。
  天际泛起鱼肚白,他掀开窗帘,眯眼看了外面一会儿,才去洗漱,出门。
  连下两楼,段汀来到熟悉的病房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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